趣書網 > 1627崛起南海 > 602.第602章 情報工作
    寧崎在穿越后出差的機會不多,不過他也聽過駐外人員回三亞述職時說起在大明控制區的經歷,其中不乏這種提供********的招待方式。很顯然剛才摩根已經在來時注意到了等在外面的小姑娘,所以才會急于離開——當然更有可能是主人安排去伺候他的小姑娘已經先到一步,這家伙只是要趕著回去吃肉而已。

    寧崎也沒有什么道德潔癖,這個時代的大環境和社會風氣就是如此,況且拋棄以前舒適生活穿越來這個時空的男人,絕大多數人也還是為了成功之后的各種享受,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這種私生活方面。既然許心素已經安排了這種余興節目,于公于私,寧崎也都不打算回絕。

    第二天早上,寧崎很難得地睡到了日上三竿。在三亞的時候每天都被各種工作把日程塞得滿滿當當,很難得有這種機會睡到自然醒。

    寧崎洗漱完畢去到前院,見摩根已經坐在花廳里享用早餐了。摩根看到寧崎進來,立刻擠眉弄眼地問道:“看樣子昨晚休息得不錯啊!”

    “你也是啊!”寧崎心照不宣地回應道。他昨晚問過那小姑娘,果然許心素給海漢使團每個海漢官員都分配了一個負責暖床的女子,在接待措施方面也算是用了心思。

    吃過早飯之后不久,海漢住漳州的辦事人員就登門匯報工作來了。孫堇帶著兩名歸化民來到書房,然后引見給寧崎和摩根。

    這兩名歸化民是父子倆,父親叫宮平,兒子叫宮少齊,是穿越集團剛剛登陸的時候從崖城收羅來的老移民。宮平被招攬的時候其實是崖城大牢的服刑人員,他曾在江西某縣任主簿,雖然只是個九品官,但要說起來也算是大明公務員出身,在職期間是在當地協助知縣掌管糧馬、稅政、戶籍、巡捕等事務。但后來因為上司貪贓出事,宮平也受到牽連,被判了流放崖州。而他兒子宮少齊當時在縣衙里做捕頭,也陰差陽錯地受了連累。

    這宮家父子倆到了崖城大牢沒多久,就趕上海漢這邊跟崖州知州達成了交易,讓崖城的犯人到勝利港去充當廉價勞動力,于是他們也稀里糊涂地被裝船運到了海漢的工地上。這父子倆都是在衙門里做過事的,又都能識文斷字,很快就從普通犯人中脫穎而出當了工頭。后來因其表現良好,在服了半年多勞役之后,就得到了加入海漢歸化籍的機會。

    兩父子一合計,自己的有罪之身,即便是在崖城服完刑期也沒機會再回到仕途上了,而海漢治下蒸蒸日上的狀況他們卻是真切地參與了其中,于是索性便棄了過去的一切,選擇加入海漢籍替海漢首長們做事。

    宮平因其對大明官方體系較為熟悉,很快就被調去了外交部門任職。而宮少齊則是先進了警察司做了一段時間的老本行,然后又被新成立的安全部給要走,加入了情報戰線。這兩父子被調到福建來負責海漢事務也已經有一年多時間,昨天使團入城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跟孫堇進行了短暫的接觸。

    這兩人都算得上“資深”歸化民,因此見到寧崎等人倒也沒有下跪之類的舉動,只是按照海漢的規矩深深鞠躬,然后自行報上職位姓名。

    “坐下說吧。”寧崎也沒什么架子,讓兩人先入座再說話。

    “關于十八芝派人到漳州跟福建官府和談的消息,是你們最先收集到的吧?”寧崎沒有浪費時間談其他問題,直接單刀切入。畢竟這次執委會大張旗鼓地派出使團造訪福建,主要目的就要是解決這件事。

    “是犬子最早得到的消息,這事就由犬子來匯報吧!”宮平應了一句,便將話頭交給了兒子宮少齊。

    宮少齊道:“回寧首長的話,卑職是在上月月初注意到,十八芝在漳州城內的幾處坐探突然活動頻繁起來。當時卑職以為他們是要在城里搞什么動作,便加大了監視力度,結果發現他們竟然偷偷從月港接了幾個人進城,而且這其中有一人的身份便是鄭芝龍手下的幕僚。卑職后來通過漳州官府里的眼線得知,十八芝的人已經托了官府的人去向許心素游說,要求進行和談。卑職得到這個消息之后,便立刻寫了報告,命人用快船送回鎮南港。”

    “做得不錯。”寧崎先是肯定了宮少齊的表現,接著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十八芝在漳州城里安排了坐探,這難道能瞞得過許心素的眼睛?”

    宮少齊道:“卑職都知道的事情,許心素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這十八芝與許心素之間雖然征戰不斷,但雙方私底下卻仍然保留著一些消息渠道,這大概也是他們之間的一種默契。”

    “許心素為何要這么做?”旁聽的摩根也不解地問道。

    “許心素與荷蘭人有著大量的生意往來,雖然這兩年因為戰事影響頗大,但每年還是會設法向大員島運去大量的生絲和瓷器。而這件事十八芝也是有份參與的,他們雖然會封禁福建的商船,但對荷蘭人購入的貨物,還是不敢隨意下手的。”宮少齊立刻解釋道。

    “所以這些地下消息渠道,就是許心素、十八芝和荷蘭人之間的平衡點咯?”寧崎聽完之后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許心素和十八芝兩家在明面上打個沒完,但私底下這兩家都跟荷蘭東印度公司這個大主顧有著貿易上的往來,而東印度公司更看重實際利益,并沒有側重于扶持其中的一方,于是三家就這樣保持著一種很微妙的默契。

    “十八芝每年也要從大陸購買很多物資,他們從海上劫掠的貨物和船只,大部分也得找門路再賣回到大陸,這些生意就算許心素不做,別家也會做,所以要真說起來,十八芝和許心素之間其實也是有生意往來的,只是雙方都不會承認這種關系而已。”宮平也在旁邊補充道。

    ;  “一邊打仗一邊做生意,這些人倒是真想得開啊!”寧崎聽了也不禁發出感嘆。看樣子福建的局勢比執委會所預計的還要更復雜一些,交戰這雙方之間不僅僅只存在著你死我活的軍事斗爭,居然也還有互惠互利的貿易往來。

    “那關于他們之間接觸的進展,有沒有消息?”寧崎聽完宮家父子介紹的背景資料之后,便又將話題回到了正事上。

    宮少齊應道:“據卑職所了解的消息,十八芝的使者已經與許家的人有過至少兩到三次的接觸,但他們的談判都是一對一的會面,除了當事者,根本沒有旁人知道談判的內容,因此卑職也無從探聽到進展。但卑職從漳州城駐軍的日常狀況來看,雙方的停戰協議應該還沒有達成,漳州與中左所城的換防還是照著以前的戰時安排在執行,漳江上的水師也一直沒有解除過警戒。”

    “從上月談到這個月,看來他們之間應該是有一些關鍵性的利益沒辦法達成妥協了。”寧崎推測道。

    “如果要停戰,那十八芝勢必會要求公開到福建海岸進行商貿交易的權力,不然他們也很難從停戰中獲得更多的實際好處。”宮平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許心素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就是壟斷福建大部分海貿生意,斷然不會輕易讓別人插足進來。雙方的談判沒有取得進展,估計就是卡在這個環節上了。”

    “言之有理。”寧崎點點頭肯定了宮平的看法:“那這么說來我們還是有時間再做一做許心素的工作,幫他穩一穩節操。”

    聽完情報工作的匯報之后,寧崎也向宮平詢問了一下本地的政治局勢和商貿往來的狀況。海漢與福建之間的貿易基本上就是建立在許心素掌握福建海權的基礎之上,因此這邊的政局變化也是執委會重點關注的問題之一。

    宮平應道:“許心素近年在我方協助下戰果連連,一路升到了福建總兵,目前在福建官場上也算是相當有影響力的人物,福建巡撫熊文燦是很看重他的。漳州泉州這邊,許心素可以說是一手遮天,說話比知府還要管用。有了他這個保護傘,我海漢在漳泉兩州的貿易都發展得比較順利,而且海漢銀行在這邊也開始逐步推廣代金券。雖說還沒有到瓊州島那么便利的程度,但許家名下的商行也在協助我們做這件事,再有一兩年時間應該就會取得很好的成效了。”

    寧崎聽完宮家父子倆的工作匯報之后,對他們進行了一番勉勵,便讓孫堇領著他們出去了。

    摩根搖搖頭道:“我真是不懂,許心素和十八芝之間打了幾年,為什么還要在私底下做交易?他們可是仇人啊!”

    寧崎笑道:“你們美國人的政治智慧太低,這事估計你再想兩三個月也想不明白。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不管戰爭還是和平,終究都是為了獲取利益,十八芝和許心素也是如此。”

    摩根聳聳肩道:“我不知道你哪里來的優越感,我現在可是一名和你一樣的海漢人,你嘲笑我就是嘲笑你自己。”

    寧崎啞然失笑道:“你這下腦子倒是轉得挺快的!好好好,是我的錯,我保證不會再嘲笑你了。”

    宮家父子離開沒多久,許心素便派了人過來請寧崎過府一敘。昨天的宴會畢竟還算不上是正式的談判場合,今天的私下會面才是正面交鋒的時候了。因為今天要談及聯合軍演的安排,摩根也跟著同去,他倒是沒忘了在兩邊腋下都各插了一把Glock18自動手槍。

    許心素與兩人見面落座之后,便主動問了一句:“兩位昨晚休息得可好?”

    “很好,許大人有心了。”寧崎面不改色地應了一句。

    “那就最好,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告訴管事,讓下面的人去辦就是了。老夫已經吩咐過下面,只要是使團提出的要求,都得盡力滿足。”許心素笑瞇瞇地說道。

    寧崎再次道謝之后,便開始引入正題:“這次執委會派我們造訪福建,除了增加雙方的互信合作之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向福建水師傳授一些海上的作戰技巧和戰術。”

    許心素喜道:“不知這課程要如何安排?需要多大的場地?可否容納低級軍官旁聽?”

    “許大人莫慌,先聽我把話說完。”寧崎繼續說道:“這次的授課我們不打算在課堂上講解理論,而是打算通過軍事演習的方式,讓福建水師的將士有機會身臨其境地觀摩和學習。”

    “軍事演習?”許心素重復了一遍。他對于軍事演習并不陌生,明軍每半年也有大的操演,不過明軍的操演與海漢的作戰演練不太一樣,大多只是集合在一起演練作戰的陣法,很少向海漢那樣設計實戰場景來進行演練。原因也很簡單,將成千上萬的部隊拉到野外甚至是海上去搞大型演練,那都是得花銀子的,而且組織起來也相當麻煩,就算現在許心素麾下的軍隊大多跟風采用了海漢軍制,但這軍事演習的次數卻遠遠比不上海漢民團。

    許心素倒也不是舍不得花這個錢,只是海漢民團根本就沒在福建成建制地駐軍,想觀摩也只能有少數軍官去三亞觀摩。而觀摩跟實際參與又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許心素也是帶過兵的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如今海漢使團主動提出在福建安排一次軍事演習,許心素欣喜之余,倒也沒忘了琢磨海漢人這么做的目的。

    許心素知道海漢人都是十分精明的生意人,任何舉動都有其目的,不可能白白地給予自己這個好處。結合到當下的福建局勢,許心素不難把寧崎的提議跟停戰和談的事情聯系起來。兩廂比較之下,軍事演習不但對停戰無益反而還得花錢,但這件事對壯大福建軍力的作用也同樣不可忽視,許心素一時間竟然有些難以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