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陳年,見過方光大師。”
我誠懇的出聲。
面對眼前的方光,我的心中很難不產生尊敬之情。
方光大師的面色祥和無限,他看了我一眼,對我點了點頭,最后他將目光放在了崔瑩的身上。
此時的崔瑩完全看癡了。
只聽方光輕嘆一聲,最后他的話,伴隨著佛音而來:“我本欲插手因果,奈何人不敵天,我本欲逃避情念,奈何佛在頭懸。”
方光這句話說完,異象消失,他也恢復了正常,身上只出現了一件最普通不過的褐色僧衣。
“小瑩,我封存你的怨念,認為佛華可以護你永生永世,可我還是錯了。”方光看著崔瑩。
“仕光,我不用你護,我不用什么永生永世,只要你還活著,我死了就死了,為你死我愿意!”
崔瑩悲愴的喊道。
在一旁的我,算是徹底的明白了,崔瑩跳湖自殺,在西湖水面成為了怨鬼,這一切方光都是知道的。
方光不忍殺了身為邪崇的崔瑩,更不忍崔瑩被其他玄學之人殺害,他便將自身的佛華,凝成了淚舍利,護在崔瑩的周圍,想要保護崔瑩魂體不滅。
這可能也算是方光的愧疚吧,對崔瑩的愧疚。
方光再次輕嘆,他道:“我自封佛心善念記憶,將惡相外露,想要逃避,可我殊不知,錯了就是錯了,佛就在我心上,哪里能夠逃的了呢。”
“仕光,你沒錯!錯的人是他們!是那一群小人!我們之間什么都沒發生,你又有哪里錯了,我們是冤枉的,我本不該死,你也不該受萬人唾棄!”崔瑩搖頭大喊。
“小瑩,我錯了,我被驅逐靈隱寺是對的,我被萬人唾棄,也是對的,師傅沒錯,師叔同樣沒錯,而我錯了。”
方光大師看著崔瑩,眼中流露出一絲情意。
這道情意讓我一愣。
崔瑩因為方光的這句話,也是愣住。
“因為你,我的佛心不穩了。”方光抬頭望天。
崔瑩聽了,她閉上了雙眼,臉上卻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我不該再逃避了,佛賜予我這一生,我玷污了佛,那我就該用一生去贖罪。”方光開口。
他的這這句話說完,方光的身上似乎多出了些什么。
“小友,麻煩你一件事。”方光此刻對我道。
“大師,您說。”我恭敬的回道。
“小瑩不屬于陽間,陰府才是她的歸宿。”
方光大師看向了崔瑩,臉上帶著痛苦。
我明白,方光大師是想讓我送崔瑩去陰間,重新轉世投胎。
可此刻,崔瑩卻是大喊:“不!我不要轉世投胎!我跟你一起贖罪!”
說完,崔瑩的魂魄朝雷峰塔邊的一顆柳樹撞了過去,魂飛魄散!
我再次看傻了。
崔瑩此舉,相當于放棄了投胎的機會,永遠的附在柳樹上,成為一只柳樹精。
當然,也不是即刻就成為柳樹精,崔瑩跟柳樹相融,只是給了柳樹成精的機會罷了,一棵普通的柳樹想要成精,至少要五百年以上!
方光什么都沒說,他只是閉上了雙眼。
最后,他的眼中留下了兩顆金光閃閃的淚珠。
我干咽了下。
又是兩顆淚舍利!
淚舍利打在了雷峰塔前的地面上,最后,一顆相融于柳樹中,一顆相融于面前的雷峰塔。
柳樹的枝芽生機顯現,雷峰塔也更加莊嚴肅穆。
“你這是何必呢?”
方光跪坐在柳樹前,滿眼滄桑。
不久后,一道道悠揚的佛經從方光的口中念出。
我沒有打擾方光,只是站在不遠處默默的看著他。
就這樣,一整晚過去了。
方光依然在佛前念經……
白天、黑夜。
一批又一批的游客來了又走,一道又一道春風吹了又吹,雷峰塔前唯一不變的是柳樹下,念經的方光。
方光念的經,似乎有種神奇的魔力,我竟然身體不酸,靈魂不累,全身上下還有一種洗凈鉛華的感覺。
就這樣我也陪他在柳樹前,站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的夜晚,方光終于站了起來。
他看向我,道:“多謝。”
我回了一禮。
緊接著,我開口道:“方光前輩,我來找你,其實是有事相求。”
方光對我點了點頭,道:“已經解開了。”
他這話,讓我愣住。
已經解開了?
“你身上的霉運,已經解開了。”方光道。
“啊?”
我并沒有意外方光為什么會知道我是來找他解除霉運的,而是意外,他什么時候幫我解開的。
但我的驚訝才剛剛問出口,我就瞬間明白了過來。
方光大師在柳樹前一天一夜的念誦經文,不僅是為了崔瑩,恐怕也在幫我解開霉運。
“我是你救的,這份因果我必須要了結,小友,我能夠看看你需要什么嗎?”
方光走到我面前,伸出手點在了我的右邊的胸口上。
這一刻,困在我金肺中的誅仙圖,仿佛受到了某種指引,此刻瘋狂的震顫。
“原來如此,怪不得小友能夠幫我迷途知返……”方光有些意外的看著我。
我也不清楚方光這句話的意思是什么,是知道我有誅仙圖,還是知道我的身份。
“四劍中,誅仙為首,為利之極,次曰戮仙劍,開劍必亡,再次陷仙劍,起勢必出紅光,末為絕仙劍,掌變化無窮,正好,當年滬城法會,我偶然得知那把絕仙劍的下落。”
方光看著我,出聲道。
聞言,我喜不自勝。
方光大師的意思,是他知道誅仙四劍中其中一把絕仙劍的下落?
我原以為,通天教主給我的任務沒有幾十年是完不成的,哪里知道,這才區區幾天的時間,我就得到了絕仙劍的下落!
“絕仙劍在滬城花水商會的手里,不出意外,一個月后,花水商會就會將這絕仙劍拿出來拍賣。”方光大師繼續道。
我點了點頭,忙的感謝道:“多謝大師!”
可欣喜過后,我就犯難了,絕仙劍是拿出來拍賣的,我身上貌似要錢沒有,要寶貝也沒什么寶貝,就算知道了消息,想要得到這把絕仙劍,似乎也很困難,我總不可能去搶的。
“這枚淚舍利你拿去,用它去換吧。”
然而這時,方光大師將手中一顆滿是金紋的淚舍利遞給了我。
這是先前蘊藏佛華的那一顆。
我很想要絕仙劍,可我明白這顆淚舍利的珍貴,我忙的搖頭道:“大師,我不能收,你告訴我絕仙劍的下落,我已經很感激了!”
“此物對于我而言并沒有什么用途,它內含我對佛法的全部理解,如果落在佛門其它人的手中,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花水商會的會長是一位信佛之人,你拿去跟他換吧。”方光執意要將手里的淚舍利給我。
“但里面有大師的佛華呀。”我道。
方光笑了笑道,“佛華在我心,不在萬物中。”
盡管大師喜歡說一些繞來繞去的話,我卻也還是能夠聽的懂,這枚淚舍利中并沒有方光大師的佛華,只有方光大師對佛法的萬千理解。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沒有再拒絕了。
我從隨身攜帶的法器中,找了一個木盒子,將這顆淚舍利收了起來。
就在我再次感謝,要跟方光大師道別時,大師卻將我留住了。
“大師,還有事要吩咐嗎?”我問。
“你是要去救人?”方光問。
我錯愕的看著方光,不可思議的點了點頭。
身上的霉運解決完之后,我并不準備離開杭城,因為我還有一件關鍵的事,那就是去救小和尚神藏。
“你不用去了,這亦是他的劫,師弟悟性不在我之下,此劫過后,師弟至少能夠領悟佛華。”方光直接開口。
這句話,讓我震驚的張大了嘴!
方光話里的師弟,肯定就是神藏了,神藏竟然悟性不在方光之下?還至少能夠領悟佛華?
可那傻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有著得道高僧的潛質呀。
不過既然方光說了,那我也打消了去救神藏的念頭,方光總不會瞎說,況且人家還是神藏的師兄。
“師弟的母親,也是他的劫……”方光又道。
大師似乎只說了一半,但我卻也沒有多想,既然方光要讓神藏待在黑佛洞中,那我就去幫他的母親,他母親的白血病就算要多少的錢,我也會盡力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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