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看到他身邊還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啞聲問道:“這位是?”
“您好,我是章修前的律師,來宣布他的遺囑。”男人禮貌地微微鞠躬,從公文包里拿出了文件。
章修前知道自己的日子不長了,一早就把遺囑立好,他沒有別的親人,索性把所有資產都留給了我這個唯一的徒弟。
“這是章修前名下的房產和字畫清單,這是工作室的轉讓協議......”律師把文件一一放在我面前,淚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師父一輩子恣意瀟灑,留下的財產多半都是字畫,除了給我的東西,他還在死前捐贈了不少錢給孤兒院和藝術家協會,這些他從沒和任何人提起過。
律師需要我的簽字再去辦理手續,我機械地在文件上簽名,感覺一切都那么不真實。
“意意,你又背著我......”我媽徑直打開病房的門,看到我坐在病床上,目光還有些呆滯,她怒氣沖沖的臉一下子就有些發白,“意意,你這是,這是怎么了?你一直沒回來,你嚇死媽媽了!”
“媽,我師父,他去了。”我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
“章修前?他死了?”我媽愣了一瞬,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走過來抱住我,一下下拍著我的后背,我感覺到自己的衣服慢慢被浸濕了,是我媽的眼淚。
——
章修前的葬禮是我張羅的,作為他唯一的徒弟,我也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葬禮很簡單,我知道師父不喜歡鋪張浪費,可前來吊唁的人不少,尤其是在王文彬告知所有人,我繼承了我師傅的所有事業和遺產時,更多人開始索要我的名片,我明白我靠著章修前唯一徒弟的名聲,以后在業內也算是站住腳了。
不少人投來羨慕的目光,可我始終面無表情,我寧可還是工作室里給師父打下手的小徒弟。
南瑜走到我面前時,似乎很欣賞我的難過,語氣也輕快許多,“人死不能復生,節哀。今天原本靳寒也該出面的,可他......你也知道,他一向不喜歡管外人的閑事,所以我代表靳家和南家來吊唁。”
我繼續面無表情地鞠躬回禮,她確實有高興的資本,我是靳寒不在意的外人,我師父的死是靳寒不想管的閑事,她卻是可以代表靳家的準兒媳。
可惜,我不在乎。
看我不說話,寧清怡陰陽怪氣道:“剛才說你師父把所有財產都留給你了?嘖嘖,你才做他徒弟多久呀,你說他怎么就能把錢都留給你呢?怕不是你們倆的關系......”她環顧四周晏禮,看到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又提高了點聲音,“不一般。”
周晏禮圍人看向我的目光里帶著探究,也有人開始小聲議論,南瑜嘴上說著不讓寧清怡惹我生氣,卻絲毫不斥責她剛才的口不擇言。
我冷眼看著他們倆,突然就笑了,“寧清怡,怕是你不知道誹謗也會坐牢的,你就不怕我告你詆毀剛去世的老藝術家?”
章修前生前的名聲不錯,又無償幫政府修復過很多古畫,他被誹謗自然也會受重視。
我沒給寧清怡辯解的機會,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說道:“怕是你還不知道吧,殺人未遂也要坐牢的,你猜頂包的那個小護士說沒說出幕后指使?”
看著寧清怡的臉色一變再變,我的笑容更大了,咱們之間的賬,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