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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招娣驚嚇的后脖頸子一陣發寒,那幾頭兇猛的地狼,有兩只身形沒入地下,須臾又自地下鉆出,碩大的狼頭突然從黑暗里露出來,它們目光冰冷,齜著利齒,口涎滴落,兩只地狼分兩邊將何招娣圍在中央,蓄勢待發。
    “我沒聽,我什么都沒聽清,我我我只是在這里找東西!”何招娣嚇得一個骨碌爬起來,沖那提刀的女子大聲喊道。
    提刀女子似乎非常意外何招娣的出現,提刀的那只手,在吞口處一頂,一抹亮光乍現,她刷地將刀撥出,遙對那處。“你是何人?”
    何招娣又驚又怕,舉著雙手,語無倫次:“我是何人,我是何人……我我我我姓何來著!”
    長刀指向她,兩頭地狼嘶吼著撲上來,何招娣大叫一聲,條件反射的舉著胳膊抱住頭。忽然、她聽到兩聲哀嚎,耳邊一陣勁風掠過,有個蒼老的聲音在對她說:“你快走吧,不要回頭,離開這里。”
    “你是誰?”何招娣放下手臂,在她身前,立著一個瘦小的老爺爺。
    老爺爺背對著她,頭上戴著一個斗笠,頂上露出發髻,佝僂著腰背,黑色的布衣上發如白雪。
    聽到她問,老者頭也不回,提氣大聲道:“走!”
    兩頭地狼不知先前是如何被這瘦小老人打倒的,在地上掙扎了一下,繼而重新站起來,冰冷的眼珠子里是肆無忌憚的嗜血欲望。
    “可是您……”丟下一個老爺爺獨自面對,何招娣于心不忍。
    地狼發起進攻,一左一右的撲過去,另一邊的地狼們也蓄勢而動,頭狼漢子抽出一對狼牙骨刀,看了看那女子。
    她平舉刀身,猛地一揮,一道雪亮刀光。
    頭狼漢子雙手提刀就沖向老者,那些沒有化做人形的地狼,仰頭嘯月,紛紛而動。
    “老爺爺——”何招娣驚叫,眼見得兩頭狼已經近在眼前了,老者還一動未動,也沒見他手中有武器。
    “叫爺爺就行了,不要再強調一個老字!”
    老者不滿的抱怨了一聲,忽然就動了起來。他右手瀟灑的翻轉,從發髻上拔下發簪,只見那枚細長的簪子,忽而在他手中變大,變成一個長柄的印章。
    印章看上去已經用了很久,已經看不出原本的色彩與材質,印章的底端是奇特的紅,卻不似朱砂,像天然。
    只見老者不急不忙的將長柄印章往地上一戳,道了個“封”字。
    他的動作簡簡單單,速度也不快,明明地狼的速度更快一些,可他的慢,竟比過了地狼的快,地狼比他先動,可待他一個“封”字完成,那兩頭地狼才剛剛躍及他的面前,忽然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凌空定住。
    何招娣看傻了,老者不耐煩的側頭道:“你這女子,讓你走,你就快點走,你在這里也幫不上忙,你當這是看戲法,還不要錢呢。”
    “可是……我怎么能就丟下你一個人。”
    老者怒了。“啰嗦!讓你走,你就走,別在這里礙手礙腳!”
    何招娣知道自己又被人嫌棄了,尷尬的揉揉鼻子。這種事情于她是家常便飯,在何家村時,整個村子的人都嫌棄她,厭惡她,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消失。她點點頭,轉身朝來路跑去——
    她嬌小瘦弱的身軀,在狹長的陋巷里跑過,就在這時,大慈恩寺深處的三藏院里,玄奘大師的靈骨塔突然爆出刺目的熾光——
    高聳的塔剎,放出筆直一道強光,直沖天際。
    天空剎時出現異象,那彎細月被突如其來的黑云淹沒了。
    黑云壓空,層層如浪,如海倒懸。
    云層的深處,雷電隨之滾滾,發出可怖的嗡鳴,須臾、一道巨大的雷霆直直劈下,就打在靈骨塔的塔剎上。
    大地為之震顫,巨大的響聲,將整個長安城震醒,也將奔跑中猝不及防的何招娣震飛出去。
    城門樓上的氣死風燈掉在了地上,瞬間變成兩團大火球。原本還劍拔弩張的雙方,無不停下,看著那一道勁爆的強光。
    “這是……”女子收刀,仰望天際。
    強光像是把天公給激怒了一樣,那么罕見的巨雷,直直擊落下來,似是要把大地給劈開。
    執印章的老者,猝然捂胸噴出一口鮮血。
    雷霆之威似一張巨大的無形之網,形同海洋的黑浪,一波又一波震蕩出去,整個長安城都在睡夢里顛了一下。
    張果身形不穩,他此刻站在一片空地上,地面上盡是血跡。
    空地的中間,不知被何物砸出一個大坑,鋪地的磚石碎裂的厲害,顯然這里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斗。他就站在坑的邊緣,坑里是他朝夕相處的戰友,整個御城守字部。
    按照羽溪傳音飛奴的指示,張果找到最后發出傳音的地點,但等他趕到,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
    黑云之中,電流越來越急,火蛇一樣亂竄,剎那劃過天邊,將下方世界點亮,又熄滅。
    明明滅滅中,張果看到千禾、看到羽溪,看到全組成員凌亂的倒在坑里,那些與他們性命相連,并肩作戰的靈獸,也凌亂的倒在坑里,沒有了生命體征。公西子那頭威猛的飛虎,死狀奇慘,眼睛睜得大大地,不甘心閉上,舌頭吐在嘴巴外面,一邊的翅膀不知道被什么撕碎了,背脊被生生撕出一個大洞,身上布滿見骨的傷痕。
    那一仗打的有多慘烈,由此可見。
    張果垂眸看著坑內,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瞳比天上的黑云還要黑,不透一點點光明。雖然沒有表情,也看不出情緒,但他臉頰上的肌肉,卻在不停的抖動、抽搐。
    天際深處響起滾滾悶雷的前奏,張果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一道雷霆落下,仿佛重重擊落在他心臟,心臟猛地狂跳,好像那并不是心臟,而是住在他身體里的什么東西,能夠與雷電相互交感。
    張果用力按住胸口,面色煞白,他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了,腳下的大坑,像一個無盡的深淵,他就像站在懸崖邊,頭昏目眩。
    突然,噗地一聲——
    有什么東西被刺破,緊接著,張果嗅到一股濃稠的腥氣。分不清究竟是血的腥氣,還是野獸牲畜的腥氣,那股濃稠的腥膻氣味將他整個包裹。眼前黢黑的一片,氣流涌動,有呼呼地扇翅聲,一雙巨大的黑色羽翼,自他眼前開啟,呼地一下張開——
    黑色巨翼打開,足足有兩丈長,墨黑翎羽一根根宛如精鐵所鑄,反射著電光,鋒利如刀,上面帶著血跡。
    “原來你們御城守,也不過如此。”
    略帶譏諷地聲音自張果身后傳來,聲音沙啞低暗,口音說不出的古怪。
    張果身后立著一個身形奇偉的鳥人,異乎尋常的壯碩高大,像個魁梧的巨人,看不到模樣,因為他整個人都隱藏在黑色巨翼之下,那股濃稠的腥膻氣就是從這巨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夾雜著濃厚的血腥味。
    一只鷹一樣的利爪從張果身后將他洞穿,獰爪如錐,張果身上幾個血洞。
    “他們……都是你殺的?”張果強忍劇痛道。
    “是我殺的。”那音調古怪的沙啞聲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得意,“都說御城守橫跨人妖兩界,個個非凡,是姜子牙那個老不死的一手創立,幾千年來,統御治理兩界,維護秩序,不可挑釁。本座自當年一役后便沉睡不醒,那時無緣與你們一戰,多少有些遺憾,此番醒來,特意趕赴長安來戰,卻沒想到,御城守這么不經打,不過癮。”
    “你是沒有文牒的妖……擅自進入長安城,大肆殺戮,制造禍端,危害兩界和平……共處……按律——封印——”
    話音還沒落,張果陡然出手,他手里拿著那面烏沉沉地無字牌,拼著被利爪撕碎的危險,回身將牌子朝著身后鳥人打下去。鳥人未曾料到,他被自己的爪子穿透腹腔,刺破五臟,還能做出這樣的反擊,無字牌打在他身上,“刺啦”一聲冒出煙來,像被燒紅的烙鐵給烙了。
    “混賬!”魁梧的巨人發出一聲嘶吼,身軀一抖,一翅膀將張果打飛出去幾丈遠,烏沉沉地牌子脫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