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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已經嚇癱了,雙目無神,呆呆的看著石門的方向,半晌突然發狂一樣的爬起來,沖到石門處,將門推開,一股熱浪頓時從里面席卷而來,火舌勾卷著燎焦了他的須發,他舉臂擋在臉前,沖里面高聲大喊。
    “呂洞賓!洞賓先生!”
    接連呼喊了好多遍,里面無人應答。他頹然的放下手臂,六神無主,毫無辦法,臉上遮擋的黑布掉落下去,露出一張干瘦的面容。
    “死了……”火光將他的臉映照成了紅色,譚木匠痛心的喃喃著。
    “誰死了?”
    忽然火中傳來清朗帶笑的聲音,譚木匠悚然一驚,不敢置信的看著烈焰中,只著內衫的呂洞賓,披散著一頭長發,像剛剛浴火重生的鳳凰,毫發無損,光芒萬丈的走出來。
    “這不可能!”譚木匠揉了揉眼。
    呂洞賓一步一步從火焰里走出來,隨著他的腳步,他身后洶涌的烈焰逐漸小了下去,然后熄滅了。
    石門的里面,整個空間被火焰燒過之后,格局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地面折疊升降翻轉,形成錯落有致的布局。原本正中間的變異寶相花不見了,深陷下去的地面,露出九根紫色的木樁,那木樁的顏色質感,正是紫榆木,每一根木樁皆是一棵樹的大小,被雕刻成器皿的樣子,里面一團發著冷光的光球,不知是何物。八根木樁環繞著中間一根最大最高的,八顆散發冷光的光球,射出強勁的光線,從木樁鏤空的地方散出,半空交匯,光線形成了奇妙的變化,最后投射在中間那根最大最高的上面。
    呂洞賓含笑撣著身上浮灰:“魯門機關術,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要不是我早有防備,今日恐怕就要被烤熟了。”
    譚木匠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洞賓先生,您是怎么發覺的?”
    呂洞賓手里拎著被燒毀的皮囊,惋惜的連連搖頭:“真是可惜了我的好酒。”
    “酒?”
    呂洞賓笑而不言,譚木匠這時也顧不上去思索什么,他癡癡的凝望那就根紫榆木樁,激動到連呼吸都要忘記了。他就宛如看到了世間的神跡,神情莊嚴肅穆,目光浮動不定。
    “找到了,終于找到了。”兩行眼淚從他眼中滑落,他跌跌撞撞地走過去。
    呂洞賓聞言蹙起劍眉:“原來你不是真正的魯門中人,但為何你家店鋪上要放置一個魯門標志?”
    譚木匠流著眼淚,顫抖著聲音道:“因為那是我的夢想。既然您知曉魯門,那么也一定清楚,世間所有的工匠,都以成為魯門中人引以為傲,尤其是木匠,我們供奉魯班為祖師爺,只要心中還有些追求的,無不想要能夠在畢生之年,可以有幸一入魯門,窺見這個世間最絕頂的技藝,就像這九龍輿。”
    呂洞賓注視層疊交錯的空間中,就根紫榆木雕刻的木樁,“原來這個叫做九龍輿。”
    譚木匠幽幽點頭:“九龍輿,匯集魯門機關陣最絕頂的技藝,這一生我能夠有幸親眼見到它,也算得償所愿了。”
    呂洞賓哼哼:“是挺絕頂的,要不是我,換做別人,一旦觸發,還沒見到就已經被燒成了灰。”
    譚木匠眼神發直的朝著九龍輿處走過去,呂洞賓道一聲小心,他完全置若罔聞。八根環繞的紫榆木樁內里,八顆發著冷光的光球,離得近了才發現,竟然是懸浮在鏤空的樁體內的,還在緩慢的轉動。
    二十四個燈柱,被方才機關觸發后的烈焰燒毀,此刻這里的光源,便來自這些光球,整個空間的光感都帶著一層幽冷的藍,與此前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火焰燃燒之后產生濃郁的煙云,彌漫的蠻煙瘴霧里,冷炙的光從樁體鏤空的四面透出,相互映照,交錯構成光之陣,譚木匠直直的走過去,觸到最外面的一道光,皮膚上哧地一下,他哀嚎著倒地,呂洞賓急忙上去查看。
    譚木匠顧不上自己受傷流血,一把抓住呂洞賓的手,喘息著急聲哀求:“洞賓先生,請您答應我一個請求!”
    呂洞賓詫異地挑了挑眉:“你想怎樣?”
    “請你幫我開啟九龍輿!”
    “什么?”
    譚木匠大力的握著呂洞賓的手,嘶聲重復:“請先生幫我開啟九龍輿,這也許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能夠如此近的接近魯門,親眼目睹這世間最頂尖的技藝,請先生成全我吧!”
    呂洞賓無言看著近乎癡狂的譚木匠,對于一個能夠精專自己技藝的人,或許心中都有這樣的一股執念,哪怕命都可以不要,也要去見識更加高絕的境界,如同拜神,為了能夠一睹真神,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譚木匠目光呈現一種近乎瘋狂的狂熱,渴望的看著九龍輿,一手捂著出血不止的頭臉,一手緊緊拽住呂洞賓,仰面躺著,明明痛苦不堪,卻露出詭異的笑容。
    “求先生成全!”
    呂洞賓輕輕呼出一口郁積在胸口的氣息,譚木匠一心執著,一念癡狂,已經到了入魔的境地,他仿佛就是為了這么一件事而活著的,不瘋魔不成活。
    呂洞賓的手指悄悄搭在譚木匠命門處,他的脈象已然十分怪異,整個人就像即將燃盡的木炭,被另外一種奇異的力量承托著,加持著,但是那股力量也已經快要消耗殆盡了。
    “好,我答應你。”
    譚木匠雙眼放光,欣喜若狂,一咕嚕爬起,跪在呂洞賓面前,深深叩首。“多謝洞賓先生成全。”
    呂洞賓再無話,只對譚木匠凝重的點了一下頭,他看了看九龍輿,那些冷光猶如鋒刃,既鋒芒逼人,又吹毛可斷,縱橫交錯中形成一張利網。
    呂洞賓試探的靠近,冷光映照著他的眉目,也是冷峻而銳利的,他緩緩束起披散的長發,彎腰鉆過第一道光束。
    譚木匠跪在邊沿處,密切關注著呂洞賓的一舉一動。
    “做魯門中人,是我畢生心愿,這里隱藏著魯門至高無上的秘密,這里也是多年之前我偶然知曉的絕密,從此令我魂牽夢繞。我從小在鄉下,因為天賦被一個老木匠收養,傳授給我技藝,我是聽著祖師爺的故事長大的。老木匠告訴我有關魯門的傳說,只有最頂尖的工匠才能有幸通過魯門的甄選,從而被選拔入門,從此我刻苦努力的修習技藝,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被這個神秘的門庭發現,容納我進入。我憑借著自己的手藝,在長安城里立足,在賽技大會上出盡風頭,無一不是為了想讓魯門發現我,但是半生過去了,我卻從未見過一個魯門中人,原本我已心灰意冷,認為那或許是老木匠給我講的傳說故事,哄我專心學藝罷了,直到十年之前,我偶然遇到一個人……”
    譚木匠幽幽講述的聲音在呂洞賓身后傳來,呂洞賓不回頭,也不吭聲,只側眼淡淡一瞥,嘴角邊露出一絲絲笑意,他凝神感受著身遭的一切,謹慎的邁出每一步。八根圍繞的木樁,還有光之利陣的范圍不算大,但這里的地面此前折疊翻轉,變化萬端,說明機樞隱藏于地下。
    人所能看見的地面,是整個機關陣顯露出來的一小部分而已,就像海中露出水面的礁石,最可怕的,往往看不到。
    前面三步都安然無事,可是當呂洞賓第四步落下去的時候,明顯感到腳下一空,層疊高低的地面再一次翻轉起來,連同八根紫榆木樁,開始一同旋轉,并且每一根木樁旋轉的方向跟頻率都不同,如此一來,那些光陣組合交錯,利刃般的光束全方位的朝著呂洞賓掃去!
    譚木匠眉峰一跳,雙眼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搐,臉上還是那種癡狂的表情。
    呂洞賓全身緊繃如弦,在交織的光網中迅捷的來回閃避穿梭。
    譚木匠雙眼冒著幽幽冷光:“十年前,有一個年輕人,帶著一個少年來到了我的木匠鋪,他當時身上受了傷,暈倒在我的鋪子里,我好心收留了他們,但也從此知道,原來這個世間真的有魯門存在,因為我從他隨身的物品中看到了一本書。”
    呂洞賓不敢分心,光網經緯參錯重出,方躲過腳下,半腰處又掃來,方越過橫腰的凌厲光束,后腦處又有,簡直令人防不勝防,而身后譚木匠還瘋魔的繼續喃喃自語著。
    “魯門、魯門、我心心念念的魯門,我當時就在想,這一定是上天感應到了我的誠心,將這么一個大好的機會送給了我,在那個年輕人所帶的書里,我看到了只有傳說中才存在的極致秘術,那本書,就像對我開啟了一個神秘的大門,而九龍輿就是把守那扇大門的關卡,除非打開中間的那根柱子,否則這機關陣將不死不休,永不停止。洞賓先生,這機關陣的陣眼,就是中間那根最粗大的木樁!”
    呂洞賓凝目正中間的紫榆木樁,明明也就咫尺的距離,但想要過去,卻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