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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株巨樹,拿云攫石,拔地參天,竟如一座小山,似是奪了天地造化之功。樹干粗大,需有數十人環抱方可,其上枝條層層疊疊,這樹似與天地同壽,就連葉子都與眾不同,漆黑如墨。
    樹上倒吊著一個個人形繭蛹,有的里面還在動,但是很快,就再不動彈。師父舉起火把一照,繭蛹里一個個都是人,赤身裸體的男人,正是那不見了的隊伍。
    那些繭蛹蒼灰的顏色,上面遍生粗大的經絡,像一層厚厚地老皮,又像一層胞衣,丑奴正是對什么都好奇的階段,不由上前用手觸摸,這一觸碰,其中一個人形繭蛹突然震動起來,接下去,其余的繭蛹也都動了起來。
    迷蒙的煙云四起,像帳篷一樣,忽然將巨樹籠罩,那些震動的人形繭蛹后面,驀地露出一個個詭秘的女人臉。
    她們從漆黑如墨的樹冠中探出頭,竟好似這偌大的黑鴉樹木在霎時間開出花朵,那些女人,一個個生得妖冶麗色,尖巧的臉龐,膚凝霜雪,鼻膩如脂,一個個都長著細長的眉眼,宛如畫師的勾描,眼瞳比尋常人要大,烏溜溜地一顆,柳眉星目,真是好看。只是那場景,怪誕詭異,她們美則美矣,還是令人心生詭狀異形之感。
    師父拉著丑奴退后,防范的盯著樹上。樹冠里的女人們從一團漆黑里鉆出來,竟然渾身赤裸,不著寸縷,艷光四射的雪白,似剛剝出的嫩芯,她們盤踞巨木之上,宛若森林里魅惑人心的女妖。
    女妖們皆有一頭流瀑似的烏黑長發,披在她們光潔的軀體上,厚沉沉地,似黑色的披風。
    丑奴歪著腦袋,不明白這些究竟是什么東西,它看了看師父,火把的光照下,師父盯著樹上倒吊的繭蛹,面色比初時還要蒼白許多。
    繭蛹里的男人們在融化。
    繭蛹像一顆顆心臟,收縮顫動,上面遍布的經絡里面,融化的人,變成液體,順著那些粗大的經絡一汩汩地流過,朝著上面而去,丑奴這才看清楚,那些盤踞樹上的女人,身上都有一根管狀經絡與下面繭蛹相連。
    她們在吸食那些液體!
    師父的臉色更難看了,一只手拉著丑奴,另外一只手始終探在腰側平時用來裝工具的革囊里。
    好像是他們打攪了這些樹上女妖進食,她們吸食繭蛹里的液體時,裸露出的肌膚上會浮現于繭蛹上類似的經絡,而那株巨大無匹的大樹,也因為她們的進食,伸展著枝丫,樹皮上浮出一層流光,這些女妖與這大樹竟是共存的。
    丑奴看得癡住,師父卻在這時放開了它的手,從革囊里抽出一把特質的異形刀具。
    “丑奴,你拿著這把刀。”師父對他道。
    丑奴聽話的接過刀。
    師父繼續道:“你去那棵大樹上,將這把刀扎進去,那樹會流出金色的液體,用你身上帶的水囊接滿,你聽得懂師父的話嗎?”
    丑奴遲鈍的看看刀,又看看栓在腰間的巨大皮囊,緩緩點了點頭。
    師父露出淡淡笑意:“很好,你去吧。”
    丑奴拿著刀,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師父,師父舉手示意。
    巨樹上的女妖們似是感到了威脅,發出陣陣尖嘯,奇長的發絲鋪天蓋地朝丑奴而去,纏住它的脖頸與四肢,并用力的拉扯。女妖們還噴吐出粘稠的液體,落在丑奴的身軀上,發出滋滋地聲音。
    丑奴被無數黑發纏繞,艱難的回頭,只見師父舉起的手,猛地往下一落。
    “就是現在!”
    倏然之間,一只只能夠半空飛行的竹蜻蜓從天而降,魯門的人,就從原始森林的上空出現了。一只竹蜻蜓上載著一個人,從天而下。他們的到來,分散了一部分蠶女對丑奴的攻擊,丑奴只記得師父交代的話,握著刀,艱難的一步步朝巨樹而去,女妖們尖嘯的聲音越來越大,直到丑奴將那把特制的刀,深深刺入那棵樹身。
    仿佛是驟然間起了狂風,風聲呼嘯,卻其實那是大樹與樹上女人們發出的嘯音。
    樹身吃痛一樣劇烈的顫抖,黑鴉的樹冠一層層如濤,掀起驚濤駭浪。女妖們尖嘯著在樹上攀爬跳躍,那樹像她們最在意的東西,樹痛,她們也痛。便是在這樣的時候,魯門中人靠著犧牲了多半人手,將一只最小的女妖捕獲。
    丑奴聽到師父叫自己,它轉過頭,看見師父大聲道:“快跑!”
    丑奴丟下刀,抓著裝滿金色樹液的皮囊跑起來,師父跟其他魯門人在前,丑奴在最后,師父邊跑邊回頭關注它,卻不曾防備,從中間突然躥出一只女妖,靈動的長發卷住師父,將他吊起,勒得面色發青。
    “丑奴……”
    丑奴記得清楚,師父那一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遠山般的眉眼,有不舍。
    丑奴跑著,忽然停了下來,仰著臉看半空的師父。它那時只是個沒有太多思維的木頭偶人,哪里知道師父正命懸一線。它歪著腦袋看了看,腳下有一把死去的魯門人留下的武器,丑奴遲鈍彎腰拾起那把武器,腰間接滿金色樹汁的皮囊,蹭到武器上,沾了一層金色,像突然被開了光,那把武器變成了黃金打造的一樣。
    丑奴舉起武器,樹上女妖們竟顯得十分懼怕,它砍斷一把烏黑的長發,師父從半空墜落,目瞪口呆的看著它。
    “丑奴,你……”
    丑奴歪著腦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魯門的人,大聲喊著大師兄,兩個弟子冒死回來,看到丑奴手中黃金般的武器,欣喜若狂,搶下武器,架起師父就跑。它本就是笨拙的木頭制作,遲鈍了片刻,卻是來不及逃走,后面那些樹上的女妖們怒極了,原本魅惑的容顏變得猙獰可怖,濃密的黑發激射而出,漫天漫地都是黑色的發絲,將丑奴包裹起來,只露出一條胳膊。
    巨大的拉力,將丑奴往回拽。它伸長了那條露出的胳膊,眼睜睜看著師父等人跑遠,師父連連回頭,可是被人架著,無力掙脫。
    丑奴無悲無喜,只是伸長了那只胳膊,木頭雕刻的嘴巴上下闔動了兩下,無聲發出兩個字。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