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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熱鬧喧囂過罷,翌日韓湘,曹九各自分頭忙碌。曹九喚來國庫司珍部的張侍郎,向國庫借寶一用,張侍郎爽快答應,這本是一件嚴重違禁之事,張侍郎一心巴結曹九姐弟,特意帶小國舅進了國庫親自挑選。韓湘則一大早就跑到了異聞社狂敲門,生生把從來上午不起床的呂洞賓挖了起來,請呂洞賓去紫云樓主持斗寶。
    張果昨日帶著《公輸要略》離開后,當夜未歸,異聞社里只有呂洞賓跟何招娣。
    呂洞賓側臥在床榻上道:“你這個猴崽子,真是一天都安分不了,自己整天混吃混喝,還學人家斗富,巴巴地跑來請我主持,說吧,你又打的什么點子?別又是跟幾年前你單挑鐵獅子一樣,想找我暗地里做局吧?”
    韓湘叫道:“呂洞賓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找你去主持斗寶,只是因為你為人一向公正,最是不怕權勢,不講情面。”
    呂洞賓抬腳踹他:“你罵誰呢。不說清楚我可不去。”忽然發現韓湘的嘴巴有些腫,上面還有兩排細小的牙印,頓時大笑:“你那嘴怎么了?被誰咬了?”
    韓湘摸著依然隱隱作痛的嘴,支吾半天。
    呂洞賓更是笑的歡暢。“沒想到最是無法無天的韓湘韓太歲,也有吃癟的一天啊!”
    韓湘上前親熱的攬著呂洞賓道:“誰說不是呢,上回燕歸樓,不知道是誰,被姑娘追到樓里罵,連嘴都不敢還。”
    呂洞賓再次踹他,“你小子別的能耐沒有,就是作的一手好死!”
    韓湘伶俐的躲開,嬉笑道:“咱倆彼此彼此,誰也別說誰。言歸正傳,兄弟我請你去主持,順便也找你借一樣寶貝壓場,以備不時之需。”
    “我異聞社哪有什么寶貝,一窮二白的很。”呂洞賓揮手,“要借,你去找燊哥。”
    燊哥已經來了,他消息最是靈通,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他已經知曉。
    “韓小子,這回你怕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咯。”燊哥進門便道。
    韓湘費解:“你什么意思?”
    燊哥故弄玄虛的摸著兩撇翹胡子,“那小姑娘可真不是一般人,大有來頭。”
    呂洞賓瞧出些端倪,反倒有了興趣,“你的意思是說……”
    燊哥高深莫測的合了合眼。
    呂洞賓“哈”地一聲:“那我可要去瞧瞧熱鬧。”
    韓湘纏著燊哥不放,“你話能不能說清楚,那小姑娘到底什么來頭,你都知道些什么?”
    燊哥就是不說。
    韓湘就又去纏呂洞賓。“你聽到了,那小姑娘怕是大有來頭,不過,她就算再厲害,還能比得過小國舅?”語氣忽地一轉,“但是,為了咱們兄弟的臉面著想,咱們必得留后手。”
    “誰跟你是咱們?”呂洞賓點著韓湘,“小國舅一定是被你小子給攛掇的,硬架了上去,所以你是怕萬一輸了,害小國舅丟臉,以后都不能從他那里騙吃騙喝,所以想讓我在背后給你小子作弊。”
    韓湘立刻叫屈:“咱們兄弟之間互相幫忙,這怎么能叫作弊呢?”
    呂洞賓看著他,皮笑肉不笑。“你斗天斗地斗鐵獅子也就罷了,怎么還跟一個小姑娘較上勁了?那小姑娘長的一定很漂亮吧。”
    韓湘鄙薄道:“一個青瓜蛋子,人還沒長開,有什么漂不漂亮的。”
    呂洞賓沒正經道:“好男不跟女斗,只跟美女斗;好女不跟男爭,只跟美男爭。這都是套路,你大哥我早玩剩下的。那小姑娘要是不漂亮,你小子只怕連一眼都不會多看,還這么費心費力的跟人家斗來斗去?”
    “那小姑娘年紀輕輕,說話狂的很,我怎么也得滅滅她的威風。好男、好難,而我,可是長安城的韓太歲。委屈自己,成全別人,這么高風亮節的事,可不是我韓湘的風格。”
    韓湘跟呂洞賓碰在一起就是互相斗悶子,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中,何招娣已經做好了早飯,幾個人在外面廊檐下吃過,燊哥還要忙邸店里的事情便先回去了,等著晚上聽戰果,呂洞賓帶著何招娣一道,跟著韓湘先去跟小國舅曹九會合。
    一夜之間,小國舅跟一個小姑娘相約紫云樓斗寶的消息不脛而走,無數人翹首以盼,等著開一回眼界,早早地,紫云樓被包了場一樣,樓里樓外人滿為患,就留了頂樓上那間最大的雅間,里面已經布置妥當,雅間的紙拉門都拆了下來,空間變得敞亮,透過欄桿,下面一二兩層的看客,都能清楚看到三樓上。
    樓外面也布置的相當隆重,鋪著織花地毯,架起紫絲屏障,將看熱鬧的人群分隔兩側,凡是要進樓里的,都需要特別花銀子,紫云樓掌柜的做起生意跟燊哥有一拼,借機不僅聲名遠播,還順勢撈了一把錢。
    曹九等人先到,張侍郎殷勤的跟在他身后,韓湘跟呂洞賓過去的時候,龍七還沒到,幾個人就先坐在桌前吃茶和果子。
    “都準備好了?”韓湘問。
    曹九點點頭,“東西都是我親自去挑的。”
    韓湘笑道:“你那雙眼,見慣了世上最好的東西,既然是你親自挑的,那一定錯不了。”
    一直等到約定的時間到了,龍七才跟云伯蹦蹦跳跳的走入樓中,云伯的手上捧著幾個錦盒,有大有小。
    韓湘觀察著龍七的神色,頗為輕松自得,一點都不擔心似的。
    呂洞賓也在觀察龍七,一張春花爛漫的臉,個頭不算高,依然給人修長的感覺,骨骼秀麗,頭上沒戴貴重的首飾,而是綁著絲帶,跟著她靈動的步伐在風中飄蕩,而她身上那套飄逸的衣裙,所用面料極其罕見,白之如霜,可在陽光下又泛著七彩波光,隱隱反照,像是上面一層珠光釉。
    “奇怪,難道她是……”呂洞賓尋思著。
    何招娣塞了一嘴點心,見到龍七進來,猛地頓住,看著她眼睛都直了。
    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見過,覺得熟悉。
    何招娣努力回憶,究竟是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見過這容貌絕俗的小姑娘的,可就是想不起來。按理說,這樣一個風采照人的人物,見過了,自然忘不掉。
    龍七大喇喇地從呆怔的何招娣身邊走過,眼光從她面上一掃而過,是看陌生人的感覺。
    何招娣自嘲的笑了笑,或許只是小姑娘生得太好看了,她才會產生那樣的錯覺。這姑娘好看的就像畫里走出來的,清麗脫俗,眼波如最清澈的水,令人見了便從心頭升起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