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柔等了會兒，面前被子里的水都喝完了，盧雅珍依舊沒有開口的打算。
墨雨柔又給自己倒了杯水，拿了份甜品嘗了一口，追問道。
“蕭夫人，我只是好奇，如果蕭夫人有什么難言之隱，可以不說。”
既然心里的猜測已經得到了證實，那剩下的，墨雨柔也沒有太多的興趣去追問。
就在墨雨柔以為談話到此為止的時候，盧雅珍卻開了口。
“那五百萬是我最后的私房錢，遠洋集團是我和梓琛父親半輩子的心血，當時梓琛父親躺在醫院，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護住遠洋集團。而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銀行拒貸，客戶流失，還有一大筆的賠償金，整個洛城，只有你父親能幫我們了。而當時正好你看上了梓琛，所以我找到了姜沫夭，我把蕭家的情況告訴了她，其實我并沒有逼她走，我只是給了她兩種選擇。”
說到這，盧雅珍停頓了一下，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然后喝了口水，又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
“其實當時我并沒有不喜歡姜沫夭，既然梓琛愛他，我尊重梓琛的選擇，與其說當時我給姜沫夭兩種選擇，不如說我是在試探她。我去找她之前，就想好了，如果她選擇了愛情，那我可以舍棄遠洋集團，只要梓琛幸福就好，沒有遠洋，以梓琛的能力，依舊能另外闖出一片天，可結果，卻不是我想看到的。”
說到這，盧雅珍苦澀一笑，看著墨雨柔，自嘲的說了句。
“你看，他們的愛情就是這么的脆弱。”
聽到這，墨雨柔也沉默了，她不知該說什么，是該嘲笑蕭梓琛口中所謂的堅貞的愛情，還是該嘲笑自己無數次付出的無果。
“所以，姜沫夭選擇了五百萬。”
墨雨柔幽幽的說道，心里竟有些同情什么都不知道的蕭梓琛。
盧雅珍點了點頭，輕輕嘆息道。
“是啊，在姜沫夭的心里，她和梓琛之間兩年的感情竟不值五百萬，雨柔，如果你是我，你還會接受這個曾經拋棄自己兒子的女人做兒媳婦嗎？”
盧雅珍這么一問，墨雨柔不知該怎么回答，如果是我，的確也接受不了，愛情容不得交易，可她又有什么立場這么說，畢竟當年，她和蕭梓琛的婚姻不也是一場交易嗎？
“那你當初為什么不把這件事告訴給梓琛，他一直以為是我逼走了姜沫夭，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也許我們……”
墨雨柔突然剎住了車，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也許不會離婚，現在說這些似乎也沒意義，畢竟當時他們之間除了姜沫夭這件事，還有蕭墨兩家的恩怨。
盧雅珍再一次沉默了，她深知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墨雨柔看到這一幕，忽然苦澀一笑。
“呵呵，我差點忘了，當時蕭夫人怕是也不喜歡我吧。”
面對墨雨柔這么直接的問話，盧雅珍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然后輕輕的點了點頭。
“的確，當時梓琛父親發生那樣的事，遠洋集團又面對那么多的問題，我對你真的喜歡不起來，那五百萬，我的確動了些手腳，讓梓琛以為是你做的。雖然我迫于無奈，逼著梓琛娶了你，可我心里始終有個結，我不想讓你過的太舒坦，只要看到梓琛對你冷淡，我心里就會舒服一些。”
墨雨柔驚了，她沒想到面前這個溫柔端莊的女人會有這么可怕的想法和籌謀，難怪當年她再三討好，也換不到這位婆婆的半絲笑顏。
更讓墨雨柔感到可怕的是這個女人狠起來既然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不考慮，難道她沒看到那一年的婚姻，她的兒子過得也不好嗎？
想到這些，墨雨柔忽然表情一冷，聲音清幽冷淡。
“蕭夫人，難道你就沒考慮過梓琛的感受嗎？他可是你的兒子啊，你竟然把他當成是交易的籌碼，你難道不怕寒了他的心嗎？”
墨雨柔忽然有些同情蕭梓琛，虧得他為了蕭家犧牲了那么多，可到頭來，在盧雅珍的眼里，遠洋集團，蕭摩雄似乎都比這個兒子來的重要。
墨雨柔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夠不幸的了，幼年喪命，又有一個時刻算計自己的繼母，還有一段慘痛的婚姻，之后又失去了唯一的親人。
可現在想想，至少她的父母是愛她的，就算她父親重新娶了妻子，又有了一雙兒女，可她在父親心里的地位永遠都沒有變。
即使父親去世了，可墨振業也早就幫墨雨柔鋪平了道路，這一點上，墨雨柔要比蕭梓琛幸運多了。
此時的盧雅珍臉上染了一層濃濃的愧疚之意，一臉歉疚的看著墨雨柔，忽然，盧雅珍伸手抓住了墨雨柔的手，神情懇切，語氣堅定。
“雨柔，我知道我過去做的很過分，當時我的心也亂了，當時一心只想著守住遠洋，才沒有考慮到梓琛的感受，所以，我現在才想彌補當初的錯誤。”
盧雅珍真的后悔了，看到這兩年自己的兒子越加的沉默，回蕭宅的次數越來越少，她便知道自己做錯了。
“彌補，蕭夫人，如果您真的想要彌補，那你現在要找的就不該是我，既然梓琛愛的是姜小姐，那你就該撮合他們，而不是在這和我說這些。”
墨雨柔搞不清盧雅珍和她說這些的意義，難道覺得她能給蕭梓琛幸福，這簡直是個笑話。
“不，姜沫夭不適合梓琛，梓琛和她在一起，只會越來越痛苦。”
盧雅珍非常認真的說道，表情也變得異常嚴肅。
墨雨柔微微一愣，但隨即輕笑一聲，說道。
“蕭夫人是介意當年姜小姐選擇五百萬這件事，是嗎？可我能看出來，姜小姐的確很愛梓琛，這不容置疑。”
“不，她那不叫愛，更何況，梓琛對她的也未必是愛，我的兒子我很了解，這一年，梓琛一直覺得自己愧對姜沫夭，現在的他，對姜沫夭，愧疚大過愛。”
有些話，盧雅珍覺得還沒到說出來的時候，但她這么說，已經是很明顯的暗示了。
可墨雨柔有著自己的看法和態度，她所聽到的，看到的，是姜沫夭和蕭梓琛之間的各種恩愛的傳聞。
墨雨柔很清楚盧雅珍找上她的目的和態度，如果放在兩年前，她會毫不猶豫的接受盧雅珍的意見，但現在，她足夠理智。
“抱歉，蕭夫人，你說的這些與我無關，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墨雨柔忽然有了想要離開的想法，不知為何，短短的交談，她本該波瀾不驚的心開始暗潮涌動。
墨雨柔很清楚，她可能有些動搖了，可理智告訴她，不能動搖，不能讓自己在陷入感情的漩渦，所以，她選擇離開。
說著，墨雨柔站了起來。
“蕭夫人，謝謝你今天的下午茶，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說完，墨雨柔便準備離開。
“雨柔，等等，難道你沒感覺到這次回來，梓琛對你的態度有了改變？”
盧雅珍見墨雨柔要走，也站了起來，本來不想說的話，此時竟脫口而出。
墨雨柔微微一怔，那原本靜如止水的心微微蕩漾，清澈明亮的眼眸閃過一絲復雜的流光，臉上也滑過一抹復雜糾結的情緒。
隨即，墨雨柔深吸一口氣，轉身，恢復剛才的平靜，語氣平淡的回答道。
“蕭夫人，您別忘了，這次，我是以凡思特的代表的身份回來的，蕭總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對我客氣，也只是商業禮儀罷了，再見。”
墨雨柔說完，便起身離開。
“等等，雨柔，難道你真的就沒想過，梓琛的這種改變，也許是因為他喜歡你？”
盧雅珍急切的開了口，這也算是她為自己兒子在爭取吧，這段時間，她明顯感覺到蕭梓琛的心情越來越低迷。
墨雨柔邁出去的步子再一次收回，這一次，她沒有轉身，而是愣在原地。
眼眸中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光芒，可下一秒，理智恢復，她淡淡一笑，回了句。
“是嗎？可惜我不愛他了。”
墨雨柔輕輕的說出這幾個字。
盧雅珍聽了，眼底閃過一絲失落的流光，難道是她看錯了。
盧雅珍想了想了，微微嘆氣，最后說了句。
“雨柔，今天我們的談話，能否別告訴梓琛？”
墨雨柔苦澀一笑，回頭看向盧雅珍，露出一絲疏離而淺淡的笑意，回答道。
“當然，我不是多嘴之人，不過我很好奇，既然蕭夫人你這么不喜歡姜小姐，為何不把當年的事情告知蕭總？”
“我……我只是不想讓他知道姜沫夭曾經為了五百萬，拋棄了他，這幾年，他過得夠苦的了。”
墨雨柔能理解盧雅珍的決定，畢竟那段時間，他和姜沫夭之間的感情應該是他心里唯一的白月光。
如果此時告知他這一切，讓他知道原本心里以為的最純潔的感情竟這般的骯臟，怕是對他尊嚴最殘忍的踐踏。
“我知道了，蕭夫人，我先走了。”
這一次，盧雅珍沒有在阻攔，看著墨雨柔離開咖啡屋，她神情落寞的坐回了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