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阮將身形隱匿在門后,她靠著墻蹲在藏著灰的角落處。
透過門縫,院中的場景盡收眼底。
烏壓壓的壯漢們將狹窄的院落圍堵的水泄不通。
院內的梧桐樹在暴風的摧殘下,金黃葉簌簌落下很快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
少年穿著單薄的寢衣拿著椅子擋在身前就直接沖進了重重包圍。
“老大,這里還有其他人。這男的長得瘦瘦弱弱的,跟個小姑娘似的。咱們回去可以把他當做禁臠玩玩兒。”
“你倒是個聰明的。看來趙忠這里藏了不少人啊。大家都趕緊把人搜羅出來,我倒是要看看這小小一個趙家到底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東西在里面。”
被包圍在中央的魁梧男子話音剛落,數不清的人舉著大刀朝著瘦弱的少年砍去。
顧阮攥緊衣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幾個人如何能敵得過這上千人的圍剿?
到底是有誰與父親過意不去?
等她回了顧府,這群在背后謀劃的人一個都別想輕輕松松地活著。
她定要叫舅舅把這群亂臣賊子全都凌遲處死。
背對著顧阮的少年白凈的臉上掛著一抹詭異又殘忍的笑容。
他雙眼泛紅,嗜血的雙眸中閃爍著興奮。
自從與阮阮在一起以后,他確實已經很少親自動手殺人了。
終于又可以動手了。
少年提著椅子以一人之力擋住了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攻擊。
木椅瞬間散架,一個個零件墜落在地上。
他靈敏地退步躲閃。
奈何圍剿人數眾多,鋒利的刀刃頃刻間落在陸癸的身上,鮮血將白色的寢衣染得透紅。
可他感覺不到疼似的帶著淡然又涼薄的笑容,直接狠狠掐住離得最近的人脖頸。
刺眼的紅色闖入眼底,顧阮下意識地想要沖出去幫忙。
系統嚇得在空間里驚呼:
“宿主,你不能去。你沒什么戰斗力就躲在這茍著就好了。反派嘛,受了再多傷都死不了的。而且有男女主在,今天就算是來了一萬個人他們也安然無事。你不一樣,你就是一個活在別人回憶里的女配,隨時都可能嗝屁。”
顧阮雖聽不懂系統言語中那些奇奇怪怪的詞匯,但也明白她現在出去只能拖累陸癸。
她果斷選擇又縮回角落中。
“老大,這,這個男的是不是個瘋子。他怎么還能笑的出來。他穿地這么單薄就跑出來,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
“放你媽的狗屁!這男的是挑釁我們!你們幾個還不麻溜地把這俊俏的小郎君給我綁起來!我還等著好好爽快一下。抓到這個小郎君的人都重賞十兩銀子!”
得了領頭的命令,沖鋒在前方的壯漢們更加勇猛。
一片火光中,陸癸搶過大刀在凜冽的冷風中宛若一個失了心智的邪魔般勢不可擋。
縱然身體多處都是刀傷,可他卻仿若不能感知到疼痛一般勇猛無敵。
少年手段殘忍、狠辣,殺人常常是一擊致命且讓人在痛苦與絕望中倒在血泊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生命力一點點消亡,最后死不瞑目。
一具具尸體摞地如山一般高,鮮血流淌了一地,顧阮一時之間竟分辨不清這地上的血是陸癸的,還是那些賊寇的。
“老大,這個人好像不是好惹的。他,他根本不怕死!弟兄們都要被殺光了。”
“蠢材!你怎么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弟兄們全都給我進來!之前還以為帶一千多個人是大材小用了,原來是主子早就知道這個趙家臥虎藏龍。”
剛剛還站在最中央的首領,一點點地退到了院子門口。
數不清的人拿著大砍刀蜂擁而至。
就在此時,宋婉與江楓推門而出。
江楓手里拿著長劍,宋婉舉著又重又大的錘子。
“老,老大,趙家屋子里還有人。怎么辦?”
上一秒還耍著威風的矮小的男人此刻直接畏畏縮縮地躲在領頭的身后,聲音里甚至還帶著細細地顫抖與害怕。
之前還以為這屋子里只有趙忠一個人能打的,結果還冒出來了個柔柔弱弱的男人。
本以為這男人是個不抗打的,結果人家所向披靡。
縱使眼前的女子長得花容月貌,有了前車之鑒,他心里也清楚這一窩子人都不是好惹的。
“我們一千多號人還怕他們幾個么?都給我沖上去!全都給我沖進去!”
魁梧的男人站在門口大聲地咆哮著。
他就等著拿著趙忠的頭顱去領豐厚的賞錢。
再不拿下趙忠,他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宋婉纖瘦的雙臂靈活地揮舞著錘子,一錘砸死一個男人。
顧阮看的目瞪口呆。
那還是她記憶里溫婉如玉、盈盈秋水的江南美人么?
宋姐姐那么瘦弱,幾乎只能看到骨頭的一個人,竟然舉得起這么重的錘子?
“系統,那真的是宋婉么?是不是晚上夜黑風高,我眼睛有點瞎了。”
“沒有,你沒瞎。她就是你如假包換的宋姐姐。宋婉武力值爆表,原劇情里還把男人的腦漿給砸的滿街都是。都說了,你不用擔心他們的。這整個屋子里,最弱雞的人就是你。趙老太太武力值是10,你的是負數。所以這一路上你只要保證你自己不被賊寇給抓了當人質用來威脅主角團,就基本上沒什么大礙。”
顧阮內心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難怪之前秋狝時江楓曾說有宋婉在,根本不用擔心刺客來暗殺她。
她之前還覺得有些奇怪以為是有什么深層次含義,原來就是字面意思。
真沒想到長安城第一美人竟然用錘子這么彪悍的武器來打人。
顧阮心中對宋婉的崇拜更甚。
長安城第一美人,不僅容顏絕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是舉得起百斤重的錘子來砸人。
在宋婉、江楓和趙忠的攻勢下,外面的局勢漸漸變好。
被圍堵的水泄不通的院子,已然成了一片尸海。
一眼望過去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尸體。
顧阮看的心驚膽戰。
剩下的意識到不對勁的幾人立馬掉轉過頭想要跑路。
秦穆不知從哪里跳出來,將院子大門直接鎖住。
“婉婉,外面已經沒人了。所有的人都在這院子里。”
“把他們都綁起來,看著點別讓他們自殺了。”
宋婉冷靜又果斷。
幾人拿著繩結將剩下的八個人全都綁了起來。
直到這時顧阮才扶著墻角緩緩站起來。
許是因為蹲了太久,此刻她雙腿酸軟,使不上分毫力氣。
顧阮輕推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堆砌地宛若一座小山丘般的尸山。
濃烈又刺激的血腥味一股腦地鉆入她的鼻腔,顧阮難耐地拿起帕子捂住了口鼻。
隔壁屋子火光滔天,整個村莊宛若還是青天白日般亮堂。
顧阮抬眸,視線落在了院子唯一的空曠處。
所有人都受了些許傷,趙老太太和梁淑顰身上全是灰塵,趙叔手臂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刀口。
江楓和宋婉身上有些小刀口。
但陸癸傷勢最重,他白白的寢衣已然成了一片血色。
可他卻毫無知覺一般仍舊佇立在初冬的寒風中。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想起父親每次北伐回來以后也是這樣的遍體鱗傷。
爹爹從不喊疼,還總是笑著告訴她一點也不痛。
她朝著少年走去。
離得近了,她才發現陸癸衣衫破爛。
原本白凈的皮囊現下破裂開來,露出了原本的血肉。
大大小小的傷疤密密麻麻遍布全身,大部分的都是舊傷。
那幾處露出血肉的位置大多也都是從舊傷口處再被劃傷的。
“陸癸,你疼么?”
顧阮素來清冷的聲音,帶上了些許關懷。
由于是躲在門后面,許多場景她也看得不真切。
但好幾次她都看見那些壯漢毫不猶豫地將鋒利的刀刃狠狠地砍進少年的血肉之軀。
她隱隱約約地明白了宋婉與江楓在做些什么事情。
為了百姓安居樂業,為了保家衛國,他們與父親走的是同一條路。
這條路荊棘遍布,險阻不斷,稍有不慎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可他們依然義無反顧。
聽到少女輕軟的聲音,陸癸原本布滿陰沉的雙眸瞬間化為了一灘春水般純澈。
他唇角微微上揚輕搖頭。
受傷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飯。
從前被陸盛打習慣了。
陸盛每次都要把他打的皮開肉綻,還說只要他認罪就放過他。
他只不過是待在馬廄里安安分分地吃個飯,又何錯之有呢?
故而他從未向陸盛低過頭。
今日的傷口只是看著嚴重些,其實并不大疼。
陸盛下起手來,比這要兇狠多了。
可在顧阮的視角看來,陸癸這一切不過是強撐著罷了。
就與她的父親一般。
明明都已經被剜下來一大塊肉,還要笑著哄她給她買糖葫蘆。
“陸癸你流了好多血。要不回去包扎一下吧?我帶了藥箱。還有宋姐姐他們都需要上藥。”
陸癸看著濕漉漉的桃花眼中顯而易見的擔憂,笑容幾乎壓抑不住地掛在臉上。
他低聲應道:“好。”
阮阮是在關心他。
阮阮心里是有他的。
頂著刺骨的寒風,陸癸掛著笑轉身回了房間。
只要阮阮是在乎他的,那便比什么都好。
熊熊燃燒的大火愈演愈烈,很快就會燒到趙家的屋子。
他須得盡快把阮阮的行囊收拾好一起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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