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盛抬起頭,少年瘦弱的背影漸漸與父兄的背影重合起來。
裸露的肌膚上遍布縱橫交錯的傷痕,被刀刃破開的血肉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新傷加著數不盡的舊傷,少年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陸盛渾濁的雙目閃爍著點點淚花。
他跌跌撞撞地沖進去阻攔著花了重金請來的戰士們:
“停下!都給我停下!那是陸家的血脈!你們全都給我停下!凡是我陸家請來的戰士如若再敢追殺他們將一分錢都拿不到!”
大半的將士瞬間不動了。
他們停在原地,等候著下一步的指令。
陸盛仰望著天癲狂地笑了。
多可笑。
他竟然拿著陸家的家底為箴邑花銀子請來追兵圍剿自己的兒子。
“陸大人,您這是做什么?眼看著就要留下他們了,您怎么能因為郡主的三言兩語就放棄圍剿?您難道不想你們陸家再次得到皇上的重用么?郡主說不定也是被陸癸蒙騙了呢?”
統領氣得臉都要綠了。
陸盛佝僂著腰笑得瘋瘋癲癲。
“得到重用又如何?還不是會被懷疑?還不是會被扣帽子賜死?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是個笑話。我被人愚弄到如此地步,我就是個笑話。”
一滴淚珠從眼角滑落。
陸盛仿若被抽走了全身力氣一般重重跌在了地上。
統領看著即將要突破包圍圈的陸癸怒罵了一聲。
見陸盛一副要瘋了的樣子,他最終還是選擇繼續圍剿幾人。
陸大人不要這潑天的富貴,他還是要的。
兵力少了一大半,幾人的壓力瞬間輕松了許多。
再配合上十幾個武將,很快破開了一個逃生的路口。
顧阮放心地坐回了馬車內。
這件事除了她,任何一個人出面告訴陸盛怕是都會被罵回去。
陸盛迂腐又古板還愚忠,一心只想得到舅舅的重新重用。
可如若由她這個與舅舅最親近的外甥女來說,從前他所懷疑的事情都會一一被拿出來重新審視。
往往最親近之人說出來的話也是最令人信服的。
希望陸盛經歷了這一次的事情以后不要再蹦跶出來傷害陸癸。
給自己的孩子取癸字作為名字的父親,當真是她頭一次遇見。
癸同鬼,哪有活著的人被叫鬼的?
她只見過望子成龍的父母,還從未見過希望孩子成為一縷生魂的。
隊伍很快突破了重重包圍將騎兵們甩在了身后。
就在此時,一發利箭劃破半空射中了承載顧阮馬車的馬。
烈馬發出了痛苦的嘶鳴聲,它前蹄高高揚起,最終跌在了地上。
車廂失去了控制朝著另一個方向的山底滾去。
顧阮坐在馬車內緊緊地攥著窗沿,幾乎要被晃吐了。
她的頭重重地砸在車廂上,很快就撞出了一個血窟窿。
鮮血順著雪白的肌膚滑落,飛濺出了窗外。
“阮阮!”
陸癸目眥盡裂,他駕著馬朝著顧阮的方向飛馳而去。
“混賬!誰準你射郡主的馬車了?郡主要是死了,我怎么回去向皇上交差?”
統領更是被嚇得臉色煞白。
見顧阮的馬車朝著岔路口的方向墜落,宋婉拉著韁繩想要回頭。
江楓連忙拉住了宋婉的衣袖。
“婉婉,我們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他們不會傷害郡主,但不一定不會傷害你。你現在回去就是自投羅網。有郡主在,他們一定傷害不到陸癸的。以陸癸的身手,這么點人也絕對不會圍住他。你還信不過陸癸嗎?”
宋婉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駕馬繼續朝著選定的方向疾馳。
“統領怎么辦?我們是追陸癸還是追宋婉?”
“混賬東西!你們再敢對著郡主胡亂作為我要了你們的狗命。我帶人去追陸癸,你們帶一波人去追宋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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