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阮簡直沒眼看。
她懊惱地捂住雙眼,恨不能換一雙沒有看過陸癸這副模樣的眼睛。
“陸癸,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婚事取消了,我不愛你了,你莫要再糾纏我了。”
少女的聲音悶悶的。
陸癸看著小公主在他面前甕聲甕氣的模樣,知道小姑娘只是在放狠話而已。
若是對他當真沒有半分情意,就應該將他直接將他趕出去。
他是知道從前的昭華郡主對求愛的人有多么絕情的。
所以,他不信,不信阮阮口中的不愛。
如若不愛,為何又不敢看他?
陸癸強行地安慰著自己,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卑微的討好:
“那以后還會愛我么?”
顧阮雙手叉腰猛地站了起來。
她高昂著頭,華貴又優雅的氣質頃刻而發。
“不會。你要本公主說多少遍,不愛了就是不愛了。這世間涼薄負心的寡情郎君比比皆是,難道就不許女子也拋棄自己的糟糠之夫么?再者說,你我根本未成婚,本就沒什么名分,你何必對我如此窮追不舍?
你堂堂輔國大將軍,普天之下莫非還找不到一個心儀的女子,非得在本公主這一棵樹上吊死不成?還是說輔國大將軍離了我就當真活不成了?這世間誰離了誰都是可以活的,你我都不例外。”
少女一身華服,冰冷的桃花眼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愛意。
陸癸渾身冰冷,止不住地發顫。
明明都已經是春日了,為何還會這么冷?
沒關系的,只要靠近他的月亮,他就不會再冷了,他就會有家了。
陸癸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還想再像以前那樣厚著臉皮的貼上去。
顧阮后退了半步。
她冷著眼,聲音愈發冷淡:
“陸將軍當真是不知廉恥。到底要本公主如何說,你才能明白本公主對你當真是毫無半點情意。過去可能會有,但是現在和以后都不會有了。”
“阮阮說,會等我回來......”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是么?過去我也不知道你是這樣一個為了不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我以為你會和爹爹一樣疼愛我。結果呢?你對我百般算計,你讓三番兩次陷入險境,竟只是為了得到我。
從前我可以自欺欺人,我可以告訴自己沒有關系的。今時今日你讓我如何再自欺欺人?我的親人、我的摯友還有我的愛人,對我或多或少都藏著欺騙與利用。陸癸,你與箴邑有什么分別?你如若不想我恨你,你今日就應該放我離開。”
顧阮一字一頓說的異常堅定。
清亮的桃花眼中填滿了嫌惡,陸癸心中猛然一痛。
疼痛蔓延至全身,他痛得跌坐在地上。
流血挨刀子都沒有讓他有過今日這般感受。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幾乎窒息而亡。
如若真的就這么死了,或許也是好的。
這樣的話,阮阮是不是會像以前那般眼里只有他一人?
顧阮繞過陸癸朝著紅袖閣外走去。
少年慌忙地伸出手想要去抓,最后卻與飄逸的薄紗擦肩而過。
他倒在地上,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在馬廄里的時光。
明明什么都有了,可又好像什么都沒有,還是同從前一樣過得悲苦又寂寥。
紅袖閣外,消失已久的箴明月又重新現身。
她似笑非笑,脖頸處還多了幾處紅痕。
見顧阮出來,她帶著新挑選的男寵連忙迎上。
“怎么樣?”
長安城街道上,人來人往。
顧阮陰沉著臉,恨不能把箴明月狠狠打一頓。
“輔國大將軍要死了,你帶人趕緊去看看。”
她按耐住自己的脾氣,徑直上了馬車。
箴明月不敢置信地回望著馬車內的美人。
“什,什么?我的小祖宗,我可是給你們機會重......”
話還沒說完,馬車已經消失在視野里。
回過神來的箴明月嚇得臉色煞白,嘴里還在喃喃自語著:
“顧阮氣急了不會真的把陸將軍給殺了吧?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那么相愛的兩個人,當初可是都愛的死去活來的,怎么會落得個刀刃相見的地步?”
她慌不迭地提著裙擺沖進包廂里去察看情況。
這兩個人她現在哪一個都惹不起。
尤其是陸癸,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被派遣出去討伐滕國。
作為新朝唯一一個手握兵權的人,她就是想賣個好才特意化身和事佬來的。
誰曾想,這事情怎么就辦砸了呢?
如若陸癸有半根毫毛受了損傷,這釗朝百姓的唾罵星子都可以把她淹死。
#
馬車搖搖晃晃地朝著顧府駛去。
顧阮臉色仍舊不好。
她撐著頭遙望著馬車外的情景。
“昨日不是還好好的么?怎么把他趕出去以后還說了這么重的話?宿主,你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系統看著反派同時爆表的好感度和黑化值不禁隱隱擔心。
任務走向尾聲,她休眠了很長一段時間。
其實好感值早就已經超過了100,只是這一次喚醒她的是已經飆升的黑化值。
反派的黑化值一旦達到100,做出來的事情那都是無法預測的。
結果陸癸黑化值竟然直接這么高。
顧阮倚靠在軟榻上,看不出什么情緒。
“你和他在一起騙我。”
不是疑問句,而是一個肯定句。
系統頓時啞然,自覺心虛。
往日種種,確實是她和反派一起聯手蒙騙宿主。
“你就算再蠢笨,也是我的東西。你既然認了我為主子,為何又要事事偏幫著陸癸一同隱瞞我?你可知,我倘若知道他陸癸是這樣一個人當初絕無可能去答應你的任務。”
顧阮不疾不徐,臉上凝著慍怒。
系統不敢吭聲。
老實說,她是反派救贖系統,本應就是為反派服務的。
可宿主一生都活在蒙騙和利用中,她這么做,確實是有些過分了。
幫反派隱瞞時,她也曾糾結過、懊悔過,可是為了任務,她不得不妥協。
顧阮見平日里一直同她互嗆的系統沒出聲,騰升起的怒火稍稍緩解。
想到離開時陸癸悲痛欲絕的表情,她忽然覺得沒了意趣,嘴角帶著自嘲的笑容。
“你既然選擇幫著陸癸,也莫要住在我的身體里了。你去找他吧。”
系統慌不迭出聲解釋:
“宿主,我只能跟著你。我在這個世界里,只能綁定一個人,且一旦綁定,便不能再解綁。只有等待任務完成的時候才可以。一年的時間就快到了,你就再忍我一段時日吧。求求你了宿主,我可以保證只要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個多余的字也不會說的。”
機器聲里帶著卑微的討好。
顧阮終歸沒再說著什么。
鵝黃色的迎春花撞入眼簾,氤氳的水汽漫過干凈的眼眸。
她只是恨自己不爭氣。
縱使陸癸都這么對她了,可她還是愛著他。
怎么辦?
她真是無可救藥了。
一個男人都如此欺她、騙她,甚至屢屢讓她陷入險境了,可她卻還是為他的心痛而心痛。
同情與憐憫果然是這世間最廉價的東西。
當初就是因為憐憫了他的孤苦無依,才讓她一步一步踏入他織下的陷阱再沒有了回頭路。
顧阮仰頭望著金絲鑲嵌的帷幔。
淚水止在眼眶中,她沒有讓眼淚從臉頰滑落。
她昭華長公主絕不會為了區區一個男人流淚不止。
系統看著宿主微紅的眼眶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宿主,您若是難過,不如把陸癸抓回來狠狠地打一頓。他身為反派,最為抗揍,您打他一頓說不定就消氣了呢?”
她小心翼翼地討好著。
“閉嘴。”
系統立馬消音。
一路上顧阮走走停停買了好些東西后才回到顧府。
馬車停在了顧府門口,顧阮整理好情緒后在小五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奇怪的是素來沒心沒肺的小五今日臉上竟掛著難堪的表情。
顧阮心下疑惑,就聽見了寒露的聲音傳來:
“長公主,陸,陸將軍現在在咱們府上。”
向來伶牙俐齒的寒露說話竟也變得結巴了。
顧阮意識到自己的注意力跑偏,板著一張臉厲聲詢問:
“陸將軍?哪個陸將軍?你說的不會是前些日子被我趕出去的陸癸吧?他來我府上為何?”
一旁的薇兒慌亂地點頭。
寒露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解釋著:
“因為陸將軍病了。”
“病了?他一個大將軍莫非還不如我一介女子身體康健強壯?莫不是在裝病吧。”
顧阮根本不信。
何況陸癸剛剛還在她面前活蹦亂跳的。
“真的病了。就在今日辰時。”
寒露面色篤定,只是也帶著幾分難堪。
顧阮心下一驚。
寒露都這么肯定,那自然是真的病了。
她下意識地想要了解陸癸的病情,可一想到現下二人已然斷絕了關系。
她連忙維持剛剛的模樣:
“病了就去找太醫,我還能給他治病不成?把他抬走,送入將軍府。”
“不,不成的。公主,這個病真的只有您能治。”
寒露越說聲音越小,直至小的聽不見。
顧阮望著幾人奇奇怪怪的樣子,大跨步進入府內。
“陸癸現在在何處?我現在就把他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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