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被野玫瑰撩到腿軟顧總死命癡纏 > 第8章 子建之才
  夏進便是那管事,扶著車轅步行在馬車邊上,他雖年過半百,鬢邊生了白發,可衣著單薄,不見寒意,相反,頭上生出屢屢白煙,步履穩健,氣息綿長,可知此人不凡。

  “郡主是女子,賈三公子可是男子,過了七歲,便不得同席,王爺必不應允!”

  “哼,我偏要!”大約也知道,自己這要求,是有些異想天開了,縱然心中有不甘,憲寧也只有壓下,將氣撒在賈赦的身上,“賈家那糟老頭子,真是的,今日可把我惡心了一番。”

  夏進笑笑,“郡主,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于那賈家公子可絕非好事!”

  “知道啦!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怕我父王責罰你吧,我不說就是了!”

  “多謝郡主成全!”夏進笑笑,他也的確是有私心,怕王爺知道了責怪下來,說他沒有攔住郡主。

  一番鬧劇似乎已經收場了,隨著忠順王府的馬車慢慢地駛離,賈琮得了這斗篷,領了賈政幾句話后,便跟在賈赦的身后進了黑油大門。

  主角已經離場了,圍觀的人,也跟著散了個干凈。

  這消息,卻不可避免地傳到了榮慶堂里,黛玉從王夫人處回來的時候,聽到婆子們在議論,王夫人尚不知何事,黛玉卻是心知肚明,也不吭聲,只當沒有聽見。

  方才在二舅母處的時候,二舅母并沒有派人去請二舅舅過來,而是不在意地說了“你舅舅今日齋戒去了,再見罷”的話,說了一些與姐妹相處,不與表兄寶玉沾惹的話。

  若沒有在大門口看到那一幕,黛玉或許不會多想,可看到身為庶子的表兄在府中的遭遇尚且如此,兩位母舅對她這般,她便也明白了所以。

  “混賬東西,孽畜,真正是沒良心的種子,怎地干出這等事來!老大那邊的人是死光了?還不把人給我喊來,我倒要好好問問,這家里,上上下下,你們合起伙兒來瞞著我,還要鬧出哪樣?”

  門口,丫鬟要打起簾籠,聽到賈母的聲音在里頭,王夫人哪里還敢進,她輕輕地搖搖手,后退了兩步,低聲問道,“出了什么事兒,這才一頓飯的功夫!”

  說話間,賈政已經領著人來了,黛玉踟躕兩步,還是退到了一邊。

  王夫人慌慌地迎了過去,賈政并不與理會,而是朝丫鬟招手示意,丫鬟忙往里通報一聲,“二老爺來了!”

  “還不讓他進來!”賈母怒氣沖沖,拍打著炕桌。

  賈政進去了,王夫人和黛玉也只好跟在后面。

  等在屋里的迎春等人朝賈政見禮后,便被李紈帶著進了碧紗櫥內,黛玉自然也跟著進去。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們被鳳姐領了出去,只留了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鴛鴦和賈政夫婦。

  黛玉等人大氣兒都不敢出,李紈等人只知道是長房那邊出了事兒,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唯有黛玉,腦海里徘徊不去的是跪在雪地里單薄的身影和表兄滿身倔強的氣質。

  外面的聲音,傳了進來。

  賈政在向賈母說著外頭發生的事,事到如今,他只有息事寧人,道,“誰能想到,這孩子年歲雖小,卻有急才,這份才思,比之當年子建,不遑多讓。今日事雖多不光彩,可這孩子的才氣算是揚名出去,于我賈氏一門,也是添色之舉。”

  賈母冷哼一聲,“他說,要讓他老子把他逐出賈家,你聽聽這話,開口閉口賈家,他可曾把自己當做這賈家人了?”

  賈政醍醐灌頂,細想方才,還真是如此。

  但又能如何?賈家于那孩子,也確乎沒有什么恩情。

  只是這話,賈政再耿直,也不可能說出來。

  若是一個尋常孩子,又是庶出,將他抹殺在這府里,并非什么難事,但今天,那孩子用兩首五言詩,揚名出去,又入了貴人的眼,便再有氣,他們也不得不咽下去。

  賈母也想到了,兀自氣惱,一時又沒有辦法,問道,“可知道是什么人換了那首詩去?”

  賈政搖搖頭,他一個員外郎,與那些真正的貴人們并沒有什么交往,從哪里知道對方的身份去,單看那件黑狐皮的斗篷,江綢面料,才知道對方身份不凡。

  “兒子還不知。”

  這才是真正令人忌憚的地方。

  賈母做姑娘的時候是侯府千金,進了榮國府后,從孫子媳婦做起,到如今自己也成了老封君,見過多少人,經過多少事!

  一葉落而知秋至,賈母便知道,怕是不好惹的人,偏偏插手了這件事,就不止是他們一家之事了。

  賈母冷哼一聲,“傳個太醫,好生替那娼婦看病,可別熬不過今年冬去!”

  她又問道,“是那個鐘氏吧?”

  “是!”賈政也明白,母親問這句話的意思,“鐘氏”可真是膈應在榮國府心頭的一根刺,當年的兇險,一直到現在,都令他們心悸,想起來就后怕。

  這可真是比吃了一坨屎還讓人惡心啊!

  屋子里,黛玉等人一字不落地聽了個全乎,她方才從門前經過,只渺渺看了一眼,并不知道還有兩首詩,此時品著這詩,一面欣賞著那位表兄的才氣,一面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智謀。

  如若不然,今日他在長輩們面前,怕是不好過關吧!

  屋里的姐妹們,迎春木頭一樣坐著,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明明和賈琮一樣,是赦老爺庶出的子女,照理應當有同病相憐之誼,只她性情使然,木訥怕事,自是半點不敢沾惹。

  惜春年幼,她是寧國府賈珍的胞妹,雖養在這邊老太太的膝下,卻也明白東西有別,除了聽一耳朵熱鬧,不敢有多的情緒表露。

  倒是探春,性情闊朗,手指頭沾了茶水,在桌上寫著方才聽來的詩詞,如同吃一桌道道都是自己喜歡的菜,越是品鑒越是滿心都是喜悅,《梁上雙燕》中父母對子女的付出與深情,《梅花》一詩里對高潔品格的追求,無不動人心扉。

  “大嫂子,真沒想到琮哥哥竟能做得這樣的好詩來!”探春嘆服道。

  李紈只笑笑,她是王夫人嫡長子賈珠的未亡人,一心撫養獨子賈蘭,青春守寡,雖貞靜淡泊、清雅端莊,卻也萬事不問,更加不會在這節骨眼上,說三道四。

  碧紗櫥里,外頭壓抑的氣氛不知不覺地就滲透進來了,正感不安的時候,外頭丫鬟一聲“寶玉回來了!”,如同一道赦令般,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松了一口氣。

  賈母忙招呼,“快讓他進來,天寒地凍的,怎么這時候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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