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的圣誕節，沈家舉行了大的聚餐，邀請了顧家的所有人。
顧家和沈家每年的節日都是這樣的，一年在沈家，一年在顧家，去年在顧家，今年是在沈家。
這同樣也是沈曦夕第一次參加圣誕節。
小姑娘興奮得從早上開始就幫著傭人布置別墅。
顧景愿，沈幟墨和沈嘉萱上午去了學校。
在回來的路上，沈幟墨坐在副駕駛，對著坐在后座上看著窗外發呆的顧景愿輕聲說道：“景愿，反正你們晚上也要過來，下午就別回去了。”
坐在他旁邊的沈嘉萱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顧景愿的胳膊架在車窗沿，手堵著嘴巴看著窗外，有些沉默的說道：“好。”
沈幟墨和沈嘉萱對看了一下，誰不知道顧景愿是絕對不會浪費任何時間的人，這種要去家里坐坐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就算是有活動，他也是準點才會來，今天竟然同意了。
但兩個人并沒有多想，畢竟有時候，顧景愿這個人沉悶的根本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干嘛。
三個人要走進別墅里的時候，在大門口就聽到了沈曦夕軟糯糯的聲音：“王媽媽，這里面真的會有禮物嗎？”
王媽笑著回答她：“曦夕，這些只是掛在樹上的裝飾品。”
“可是它們都好漂亮啊“，沈曦夕邊掛邊感嘆。
話音剛落，王媽掛得有些沉重的裝飾物從圣誕樹上掉了下來，正好砸到了沈曦夕的腳上，她疼的大叫了一聲，瞬間眼淚也涌了出來。
沈幟墨著急的沖過來抱起還在原地大哭的沈曦夕走向客廳，王媽一張滄桑的臉上滿是焦急：“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它會掉下來。”
小姑娘哭得根本停不下來，沈幟墨抱著她輕哄，慢慢順著她的背，轉頭看向王媽的眼神也有些冷：“怎么那么不小心。”
顧景愿眼神發緊的看著這一幕。
站在他旁邊的沈嘉萱不好意思的看著他：“景愿，真抱歉讓你看到這一幕，本來今天是應該高興的日子。”
言外之意大概是在說，因為沈曦夕的哭聲擾亂了今天的好心情。
但是顧景愿并沒有回答她，深邃的眼眸緊盯著沈幟墨懷里的女孩。
等沈曦夕哭累了，王媽把她的腳包好了，有點腫有點紅，小姑娘白嫩的小腳皮膚敏感脆弱。
坐在沈幟墨的腿上緩了好一會，才翻出男人的懷抱坐在了一旁，對著王媽笑意盈盈的開口：“沒關系啦，王媽媽。本來就是它沒有掛住，而我又恰巧站在那里，怎么會跟你有關系呢，而且我的腳還可以動。”
沈曦夕哭得發紅的眼眶還掛著眼淚，但還是云淡風輕的對著王媽開著玩笑。
看著這樣的女孩，王媽掉下了一滴淚。
沈幟墨慢慢摸著沈曦夕的頭發，轉過頭對王媽冷聲說道：“下不為例。”
這時，沈曦夕迅速起身，一步一步的蹦到王媽面前攙著她著急的說道：“王媽媽，還有幾個沒掛呢，我們趕緊去把它掛完吧。”
說完沒有理會任何人，單腿蹦著扶著王媽朝圣誕樹走去。
小姑娘步子有些急，仿佛害怕沈幟墨還要訓斥王媽一般。
等到沈嘉萱和顧景愿坐到沙發上的時候，沈幟墨擔憂的眼神還在時不時的看著沈曦夕。
坐在他對面的沈嘉萱臉色不好的說道：“不過就是砸了腳，至于這樣嗎？大哥你是有多不放心。”
沈幟墨看了眼低頭沉默不語的顧景愿，之后對沈嘉萱冷聲道：“好了，嘉萱。”
三個人聊天的聲音時不時的響了起來。
而離沙發有些遠的圣誕樹下，坐著一個小女孩，時不時的問著坐在旁邊的傭人。
“王媽媽，奶奶讓我把襪子放在床頭是什么意思啊？是沒穿過的襪子嗎？”
“小蘭姐姐，你們每年圣誕樹都要裝飾這么多嗎？”
軟綿綿的聲音時不時的傳進顧景愿的耳朵里。
下午五點的時候，沈瑾富，慕蕓卿還有沈嘉伊走了進來，而沈老太太因為要去給沈曦夕取禮物，所以要晚些才會回來。
三個人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沈曦夕坐在地上擺弄著裝飾品，沈瑾富皺了下眉，不悅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沈曦夕，你坐在地上擺弄這些，成何體統。”
傭人們都聽出來了這是話里有話，沈家二小姐怎么能跟她們做著一樣的工作。
沈曦夕抬頭看著沈瑾富，眼神里帶著害怕。
而坐在沙發上的三個人自然聽到了，沈幟墨快速的走過來對著沈瑾富解釋道：“父親，曦夕沒掛過圣誕樹，正好讓她體驗一下。”
“也對，鄉下來的野孩子，沒見過也很正常”，沈嘉伊嘲諷的看著她。
沈瑾富有些不悅的輕咳了一下。
坐在地上的女孩慢吞吞的被王媽扶了起來，剛要說話，沈瑾富冷聲開口：“腳怎么弄得。”
王媽扶著沈曦夕有些顫抖的想要解釋。
沈曦夕卻先出聲；“我自己摔得”，女孩低著頭并不敢看向他。
“在哪摔能摔成這樣？”沈瑾富繼續逼問她。
這時王媽才說道：“先生，是我掛東西的時候把小姐的腳砸傷了，要怪就怪我吧，跟小姐沒關系。”
沈瑾富看著王媽的眼神有些銳利：“怎么那么不小心，既然可以粗心成這樣，這個月的工錢也不要領了。”
聽到這句話，王媽有些止不住眼淚。
她每個月的工資都要郵回老家的，如果這個月沒有工資的話，家里的三個孩子也就沒有生活來源了。”
“不要，跟王媽媽沒關系”，王媽正有些悲傷的時候，手上攙扶著的沈曦夕卻對沈瑾富大聲說道。
沈瑾富看著這樣的她，生氣的對她說：“下人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處罰，這是規矩。”
沈曦夕眼眶微微泛著紅看著他：“可是王媽媽沒做錯啊，是我正好站在那里，而那個掛件又正好砸到了我的腳上，這個時間又不是王媽媽算計好的，何來做錯事。”
沈瑾富沒想到她會這么說，臉色瞬間有些暗沉：“我說錯了就是錯了，沈家還輪不到你來說話。”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但是為什么爸爸就有資格認為錯了就是錯了，為什么要把白說成黑，為什么要把邪惡說成正義。”
任誰都想不到這是十二歲小姑娘能說出來的話。
見沈瑾富沒有說話，沈曦夕流著淚繼續說道：“爸爸可知道人間疾苦，可知道沒錢的生活有多難？王媽媽一個月的工資對于您來說是九牛一毛，可是對于她來說呢？對于今天沈家所有的傭人呢？就因為我只是輕微砸了一只腳，就要剝奪王媽媽一個月的生活來源嗎？父親不曾體會底層人的辛苦，那自然也沒有資格去一權獨大。”
沈曦夕說完，眼眶里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止不住的往下掉。
站在一旁的沈幟墨勸慰道：“父親，曦夕，今天是圣誕節，不要弄得這么的不開心，曦夕，你也不要怪父親，他也是心疼你才會這么說的。父親，曦夕說的也對，不然就聽她的吧。”
慕蕓卿也跟著沈幟墨勸著他。
沈瑾富默不作聲的看了眼對面的沈曦夕冷聲說道：“好自為之”，然后朝著餐廳走去。
沈曦夕說著那番話的時候，顧家人正好都走進了沈家，自然聽到了這些話，顧琛莫和溫顏的眼睛里對女孩有驚訝，也有贊賞。
而顧景愿自始自終看著對面站著流淚的小姑娘。
今天的沈曦夕穿著一條紅色的裙子，把白嫩的小臉蛋襯托得更加的白皙，一雙大眼睛空靈的看著哄著她的沈幟墨。
在沈曦夕說完那番話的時候，顧景愿的內心不斷的波動，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些炙熱。
沈幟墨抱著沈曦夕來到了餐桌，小姑娘剛剛哭過，情緒還沒有緩和，沈幟墨抱著她慢慢的拍著她的背。
而坐在沈幟墨對面的男人，看著不斷拍著女孩背部的那只手，眼底升起了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陰霾。
等沈奶奶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沈幟墨哄著沈曦夕，而女孩受傷的那只腳也看到了。
她驚慌的放下東西走了過去，看向沈瑾富的眼神有些冰冷的問道：“怎么回事？”
沈曦夕一直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聽到是自己奶奶的聲音瞬間抬起頭朝她笑著：“奶奶。”
沈奶奶摸著她哭紅的臉蛋心疼的問道：：曦夕為什么哭，腳又是怎么弄的？”
沈曦夕毫不猶豫的回答：“是我太感動了，我從來沒有過過這樣的節日，剛才太高興了，下樓的時候才崴了腳。”
沈奶奶聽完女孩的解釋才放心，招呼站在一旁盯著沈曦夕看得顧家人落座。
等恢復一片祥和的時候，餐桌上又響起了不斷的笑聲。
坐在沈曦夕斜對面的男人，盯著沈幟墨手里給女孩扒的蝦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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