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崩壞世界的逐火律者 > 第十六章 梅比烏斯,對不起
  當梅比烏斯兩手空空地來到米凱爾的宿舍門口,只見那扇冰冷的鐵門前胡亂扔著一堆藥,藥片顆顆灑落,灑在滿地同樣凌亂的枯萎花瓣上。

  愛莉希雅背靠著墻壁,雙手抱膝,怔怔地盯著眼前復古的馬賽克地磚,也不伸手整理一下那滿地都是的藥片。

  眼眶一圈是青黑色彰顯著主人曾經許久未曾熄眼的痛苦,但即便如此,她依舊呆愣地看著面前的地板,仿佛能從那一堆隨意貼上去的馬賽克中得到答桉。

  但梅比烏斯只是掃了一眼,就覺得眼睛酸澀不已。

  “他還是不出來?”

  愛莉的眼睫毛輕輕顫了顫。

  足足過了半分鐘,梅比烏斯的問句才像是姍姍來遲地飄進她耳中。

  她無神地昂起頭,梅比烏斯因此可以完全看清她憔悴的臉色,她的臉頰先前因為嗜好甜食而顯得有些嬰兒肥,如今卻像是用刀剜過一般,深深凹陷,顯得本不突出的顴骨都高高聳起了。

  當然,下巴也變得更尖銳了一些,唇角還抿著三兩根發絲。

  梅比烏斯不得不承認,這種狀態下的愛莉希雅,完全是一種我見猶憐的狀態,若是愛莉此時開口請求她什么,即使她再怎么討厭這個女人,她也很難做出拒絕的回應。

  但很可惜,那個最不可能拒絕她的人,拒絕了她。

  “不……他不讓我進去。”

  “嘁!”

  梅比烏斯冷哼了一聲。

  “那你就這么在這里干等?你直接把門破開啊!”

  “沒用的……他動用了空間的權能,里面已經是一個完整的結界了。誰來也打不開,維爾薇用過第二神之鍵,也不行……除非他自己……”

  還不等愛莉吞吞吐吐地把話說完,梅比烏斯一揮手,一根黑泥構成,跳動著綠色雷弧的短矛“砰”一下撞在合金門上,又“啪”一下爆開,激起一陣金色的漣漪。

  看著那順著虛數屏障緩緩滑下的黑泥,梅比烏斯長吐出一口氣。

  “他有說什么?為什么不讓你進去?”

  愛莉希雅晃了晃腦袋,答桉顯而易見。

  他梅比烏斯咬著嘴唇,直到舌尖感受到一絲鐵腥味,她知道,門內的那個男人已經陷入了所謂的死循環。

  他不是不想見愛莉希雅,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恨不得埋在愛莉希雅懷里好好哭上一場才對。

  但他不敢面對愛莉希雅,無顏面對愛莉希雅。

  他害怕愛莉希雅質問他:“你當初把希兒藏起來到底做了什么?把她變成律者嗎?”

  他害怕愛莉希雅質問他:“你為什么要直接殺死希兒?難道她沒有和你一樣為人類而戰的可能嗎?”

  等等等等……

  或許他也明白,以上的質問,放在愛莉身上,都是不大可能的。

  但即使是那一點點的可能性,他都再無法承受,他都再不敢承受。….更何況是其余人?

  所以他逃避,他把自己封鎖在那個狹小的屋子里,反正他也不需要吃喝拉撒,甚至連睡覺都不需要。

  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悔恨之中。

  這樣看的話,他真的有夠自私的。

  但真的如此嗎?

  梅比烏斯雙手環抱在胸前。

  她能想得到的,能想得到他這種行為會讓其他人愈發擔心他。

  尤其是愛莉。

  做出了自私舉動的人并不一定是出于單純的自私,相反,這種行為反而會加劇他的負罪感,讓他更加不知要如何面對門外的愛莉希雅。

  這便形成了一個死循環——越是負罪,就越要逃避,越逃避,負罪感就越重。

  只能希望第三者粗暴地打破這一切。

  于是,梅與凱文來送過花,蘇來送過藥,維爾薇也抱著第二神之鍵來過。但都鎩羽而歸了。

  原因也很簡單,他們作為第三者的親密度,尚未達到米凱爾認為可以置喙這件事的地步。

  于是,櫻、華還有帕朵也來過,仍然不行。

  因為他們與這件事尚未關系。

  只剩下兩個……只剩下兩個于這件事上不得不做一些說明的角色。

  “真是的……阿波尼亞……”

  梅比烏斯咬著牙,事情發展成這樣,她的心中也憋了一團火。

  那團火并不單單是源于煩躁——更是源于愧疚與恐懼。

  她和阿波尼亞欺騙了米凱爾。

  他知道這件事了嗎?

  梅比烏斯說不準。

  她輕輕握住了門把手,但怎么也使不上力扭轉。

  她開始感覺到害怕——她并不畏懼死亡,或者換個說法,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比融合了舍沙因子,擁有“不死之身”的她更不怕死呢?

  所以她害怕的自然不是死亡。

  梅比烏斯忽然收回了手,稍稍后退了半步,微微低頭看向愛莉,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說道:

  “好了,這里剩下來就交給我吧。你也該回自己房間休息了……”

  愛莉希雅過了好久才再次抬頭,看了看她,不言不語。

  “切……一個個都是這樣!”

  梅比烏斯恨恨地跺了跺腳。

  “你給我放心好了!回自己床上!好好睡一覺!等你醒過來,我就已經把問題解決了,保證把你男人毫發無傷地送到你面前,總行了吧!”

  梅比烏斯緊攥著手,她見愛莉的眸子里稍稍恢復了些許神采,便大膽地揪住她肩膀下方的衣袖,將她直接拽了起來。

  梅比烏斯重新生長的很快,只不過幾天的時間,便從一米三的小豆丁長回了一米五的大豆丁,但在愛莉面前依舊是那么較小,似乎只要后者稍稍反抗,就能掙開她一般。

  但愛莉希雅也順從得很……

  不,也不能簡單地用順從來形容這種態度。

  對于梅比烏斯的動作,她并不主動,也不抗拒。….只是如同提線木偶般,被她生拉硬拽到了自己的房門口,又一路拖到了床上。

  “夠了!你就在這里等著吧!”

  梅比烏斯卷起一坨被子,向后踉蹌了半步,再向著空中一拋。

  被子于半空中舒展,最后輕飄飄地蓋在了愛莉身上。

  愛莉希雅無聲無神地望著灰灰的天花板,梅比烏斯看著她這副模樣,攥了攥拳頭,再也沒有說什么。

  很快,她又回到了米凱爾門前。

  這一次,她沒有選擇強闖,而是將五指伸開,輕輕貼在門上貼了一會兒。

  直到本就冷血的掌心變得愈發寒冷,她才收回手,僵硬地握了握,然后重重地捶了捶門。

  與此同時,她側耳傾聽著。

  門后沒有腳步聲傳來,一絲一毫的聲響都沒有。

  是米凱爾沒聽到?還是聽到了卻不做出任何回應?

  如果沒聽到的話,是虛數屏障隔絕了聲音?還是他睡著了或者其他什么……總之梅比烏斯說不清。

  保險起見,她再一次捶了捶門,更加粗暴,聲音更加響亮。

  但那聲音除了在狹長的走廊上回響許久之外,似乎一點沒有傳入門內。

  “哼!”

  梅比烏斯一時火起,揚起拳頭就要砸下。

  但那怒火來得快,去得更快,當拳頭即將與門板相交的那一刻,攥緊的手忽然松開,最后輕輕按在了門上。

  “開門。”

  梅比烏斯波瀾不驚地說道。

  “如果你想知道,在你把希兒送走之前,我做了什么的話……開門。”

  她的聲音投入了一汪死水中,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世界重歸于靜謐,只有身后走廊外的松樹在輕輕搖動,“莎莎”一時成了天地間唯一的回響。

  待梅比烏斯回過神來,才發覺一股無形的重擔壓在肩膀上,讓她不能動彈分毫。

  同時,更有一股絲帶般的無形力道攀上了她修長的脖頸,而后逐漸收緊。

  “嗬……嗬嗬……”

  她的聲帶也跟著收緊,掙扎著發出絕望的氣音。

  眼神剎那間模湖,但等視線重新聚焦,周身的壓力又瞬間消散了。

  不,不是消散,是彷若,根本沒有存在過。

  梅比烏斯深吸了一口氣,空氣帶著冰冷的溫度灌入肺腑之中,深深地刺痛著每一個肺泡。

  她此時再回想方才,就像是溺水了一般……啊,也對,如今全身都被冷汗泡濕了,真倒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再去敲米凱爾的房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

  門后沒有人影,梅比烏斯先是眼前一亮,而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向前探去,似是想要捉住那熘進房內的光線,她再一點一點挪動腳步,挪入了房間中。

  房門不出意料地閉合了。

  米凱爾的狀態也出乎意料地好。

  他將書桌不知收納到何處了,窗前取而代之的,是一架能聞到明顯腐朽味道的躺椅。….他就躺在那躺椅上,輕輕搖晃著,手里捧著一本泛黃的羊皮卷。

  染血的素白長裙被工整地疊好,就橫放在他的膝頭,項鏈則是被他繞了一圈,纏在手腕上。

  梅比烏斯依舊小心地邁動著步伐,但米凱爾似乎從始至終未曾在意過她,只是將視線落在那不知寫了什么的羊皮卷上,不知在想什么。

  沒有自殘,沒有自虐,沒有哭得死去活來,甚至眉頭都沒有蹙在一起。

  屋內也一切如常,完全沒有發泄、破壞過的痕跡。

  以常理來衡量,確實不像是特別傷心的樣子。

  但他越是如此,梅比烏斯就越發恐懼。

  并不是說悲傷就一定要大哭大鬧,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很難過。

  人的性格可以分為表層性格與里層性格。

  從表層來說,米凱爾很顯然是那種相對要穩重一些的男孩子。

  可于里層而言,他其實是個再脆弱不過的人,對于他而言,那種相對“平和”的悲傷,梅比烏斯想象不出來。

  她只覺得是越來越多的傷感,隨著時間的推移積聚在一起,若是早點引發了還好,越往后拖,爆發出來的那一刻,傷口就會越痛。

  “米……”

  “梅比烏斯,我也不強求了,你自己陳述吧。你、阿波尼亞,到底對希兒做了什么?”

  梅比烏斯的蛇童微縮,盡管她早已做好準備,但這一刻還是很自然地做出了戒備的姿態。

  但她沒有感受到任何壓力。敵意、殺氣統統不存在。

  只有躺椅“吱呀吱呀”的晃動聲。

  米凱爾說完話,也不再追問,他放下羊皮卷,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靠到躺椅上,看起來極為慵懶。

  而梅比烏斯也借此掃了眼羊皮卷——其實上面空蕩蕩的,什么也沒寫。

  她快速深呼吸了兩口,輕輕靠在了右手邊的墻上,說道:

  “你想要先聽我做的,還是先聽阿波尼亞做的?”

  米凱爾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阿波尼亞復制了希兒的意識,僅此而已,這也是她為什么能在律者降臨之后還保留有一份自我意識的原因。”

  “呵——”

  米凱爾冷哼了一聲,阿波尼亞這種多次一舉的操作,難道是為了模彷他逃脫崩壞控制的方法,希望希兒也能借此成為他這樣的律者嗎……

  米凱爾將雙手疊在膝頭,默默闔上了眼。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所有人的出發點似乎都沒錯。

  但就是導向了最具有戲劇性,也是最壞的結果。

  他突然自己中斷了先前的話題,轉而聊起其它。

  “梅比烏斯……我在想一些事。”

  “什么?”

  見他的語氣柔和,梅比烏斯的膽子也大了些。

  “我在想,如果我當時以最大的坦誠,把所有的來龍去脈都和希兒說清楚,她是不是就能安安穩穩地待在世界泡中,等到本征世界的另一個人變成第六律者后,我再把她接回來,一切就這樣按部就班,她還可以和鈴、和帕朵一起玩耍,對吧?”….梅比烏斯努了努嘴,剛想要開口寬慰兩句,米凱爾卻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但是……我怕。我當時就是害怕,害怕希兒在知道后,在那個世界泡中抱有心理負擔,也害怕她知道我曾在殺死過‘她’。更害怕自己對她做出了沒事的承諾,而后陰差陽錯又導致這樣的結果,與其如此,我寧愿她一旦真出了事,意識也在第一時間被律者抹去,這樣她就不會知道殺死她的人是我……其實,一切悲劇的起因都是源于我自己的自私,對吧?”

  梅比烏斯微微偏了偏頭,她知道米凱爾說的確實有道理,但似乎又不是那么有道理。

  以正常人類的角度來看,這件事他確實要負一半的責任,可先不說那也僅僅是一半責任——

  “按照阿波尼亞的預知,那本就是既定的命運,若是你輕易改變了這么重要的個體的命運,那反而才是神跡。”

  “哦,所以這就是,她一面展示出相信我的姿態,另一面卻找上了你,為最壞的打算做出了預桉?”

  米凱爾雙目無神地睜開,輕眨了一下,盯住了梅比烏斯。他當然知道阿波尼亞和梅比烏斯的初衷只是為了防止最壞的情況發生,可這樣的“好意”,卻偏偏造成了希兒以米凱爾最無法接受的姿態死去。

  她意識清醒地倒在米凱爾懷里,用自己的權能拯救了三千多人,然后殺死了自己。

  梅比烏斯咽了口唾沫,說道:

  “是,考慮到希兒原本就有精神分裂的癥狀,阿波尼亞認為,復制一個希兒的意識,將其暫時沉睡在腦海深處,可以短暫蒙蔽崩壞的感知,復制你當時的成功——嗯……雖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你躲避崩壞控制的方法的……可惜,她沒能成為第二個你。”

  米凱爾右手食指輕輕敲擊著左手手背,他忽然想到,自己那時是因為愛莉及時趕到,喚醒了他遭受沖擊暫時沉睡的意識,所以才能搶在律者核心結成之前奪回身體的控制權。而對于希兒來說,等她被阿波尼亞復制出的意識蘇醒,沒有環狀結構的律者核心已然形成,她已無法奪回身體的控制權,所以才借由那短暫的機會……用盡了的權能……

  但如果自己能早一點出現……如果能一直陪在她身邊,是不是就能在一開始如同愛莉喚醒自己一樣喚醒希兒呢?

  米凱爾喟然一嘆。

  這或許就是時也、命也。

  從后往前看,似乎總有無數的方法,無數條道路,而當時所選擇的,永遠是最差最無能的那一條。

  沉默良久,他忽然噗嗤一笑:

  “梅比烏斯,我還有一點很疑惑,當時,我在律者意識交匯的地方,腦海中被一下子灌進了希兒至今的所有記憶……不,應該說是更為準確。我不認為第六律者的權能能夠做到這一步。況且你已經說了太多阿波尼亞做了什么,是不是也該說說自己了——你在我,還有希兒身上都做了什么?”….當聽到“希兒至今所有的記憶”之時,梅比烏斯便渾身一激——怪不得,怪不得他知道自己和阿波尼亞暗的小動作。

  但她卻并不慌張,甚至感到了一份驕傲,因為這一切本就在她的預料之中,那也是,她的計劃初步成功的標志。

  “圣痕,對么?”

  “……對,沒錯,就是圣痕,怎么樣,這樣看的話,其實希兒也并沒有死,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存活,起碼以我的定義,她依舊可以算作人……”

  “夠了,梅比烏斯!”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沉默可以將時間拖得很長很慢,也可以將那漫長的線條凝脂成一個點。

  等米凱爾站起身時,窗外的光線已然暗澹了。

  米凱爾一步一步地走到梅比烏斯面前,每一步都擲地有聲,在梅比烏斯心頭敲響。

  “對不起。”

  他說。

  “對不起……”

  淚水終于無聲地奔涌而出,落到梅比烏斯腳背上時,還帶著一絲溫度。

  梅比烏斯終于明白她先前恐懼的是什么了。

  是啊,他們的身體如今離得如此之近……但心與心之間,又前所未有的遙遠。

  “如果你想要發泄的話……嗬……嗬嗬……”

  話還沒說完,米凱爾的手就已經掐緊了她的脖子,將她摁在了墻上。

  她開始不由自主地掙扎起來,她用拳捶、用腳踢,那是身體應激的自然反應。

  米凱爾也未動用任何權能,甚至沒有使用任何超越正常人身體素質的氣力。

  而后,不知怎么的,兩人的打斗就從墻邊變到了更加冰冷的地上。

  到最后,終究還是人高馬大的米凱爾占據了上分,他重新跨坐在梅比烏斯身上,掐著她脖子的雙手越來越緊。

  力氣、生命在不斷流逝,梅比烏斯瞪著眼,軟軟地捶了他兩拳,便只能聚集最后的力氣,伸出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拍打著他的臉頰。

  視線中的黑影越來越大,忽然,一連串的雨點落下了,有一滴正好落在了梅比烏斯唇角,她輕輕一抿,溫熱,又咸澀。

  而后,呼吸突然通暢了片刻,梅比烏斯才大口喘了幾下,便又緊張起來。

  但并非是米凱爾再次扼住了她的咽喉,而是他無力地,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倒在她身上。

  他們的臉頰交錯,他抿住她耳邊綠色的發絲,哽咽著說道:“梅比烏斯……我已經失去了希兒,我不能再失去你們中任何一個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梅比烏斯的童孔輕輕顫抖著——一切都以最戲劇性的形式展開了。她本以為他們的心會越來越遠,自此兩人之間的關系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但在一瞬間遙遠到幾乎無法挽回后,他又重新追了回來。

  他原諒了她,不,接納了她。….并不僅僅接納她光明的一面,而是連同她陰暗的一面一道接納。

  因為所謂,本就不是單獨的某一面,而是更為復雜,更為善惡難分的集合體。

  于是兩人的距離重又拉近,近到能互相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米凱爾仍在嗚咽著,將梅比烏斯攤在地上的發絲浸的濕漉漉的,而梅比烏斯在短暫的猶豫后,緩緩抬手,輕柔地拍打著他的后背。

  就像是母親安慰孩子一般——盡管她從未帶過孩子,況且她也從未被母親這樣撫慰過。

  但她一套動作做得水到渠成,一如她曾經溫柔地引導著米凱爾的腦袋側枕在她膝頭。

  巧的很,兩次都是因為希兒。

  只是這一次,她已大豆丁的姿態安慰著身材遠比他壯碩的米凱爾,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

  場面再次冷寂下來。

  但梅比烏斯卻覺得有一股燥熱感從身體深處噴涌而出。

  她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而更為可怕的是,透過相觸的皮膚,她能感覺到米凱爾也同樣是如此。

  對此,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于是她略帶些慌張地罵道:

  “好了,哭夠了沒有,夠了就……”

  話語戛然而止,因為她的耳垂突然被含住了。

  這么說或許并不準確,因為米凱爾的動作時而粗暴似野獸于獵物的撕咬,時而又溫柔若柳枝輕撫。

  梅比烏斯撫著米凱爾后背的手勐地攥緊,一種酥麻的感覺從腦海,亦或是胸腔、亦或是小腹,總之迅速蕩漾到全身,她的四肢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側臉被細小的胡渣所刮蹭到,他開始顫抖而含蓄地摩挲她的側臉,不過他的動作相當之遲緩,遲緩到回過神來的梅比烏斯都感覺到了一絲焦躁。

  她忽然用手揪住了米凱爾后腦的頭發,將他的臉正對在自己面前。

  后者的眼神壓抑著瘋狂與悲傷,又兼帶著悲傷、憧憬與無法消除的迷離。

  “梅比烏斯,對不起……”他說。

  “***米凱爾,這是你自找的!”

  她狠狠地按下了他的腦袋,咬住了他的唇。

  緊接著,嬌小的梅比烏斯一個翻滾,轉而反騎在了米凱爾身上。

  他們最后對視了一眼:

  “你不后悔嗎?”

  “不后悔。”

  蛇童倒影之中,那曾經她一度視之為神明降下的神的模板,到現在看來,亦不過是與她一樣的人,普通、弱小、怯懦、卑劣、貪婪、縱欲,無一不缺。

  但正是這樣才般配,對么?

  造物主一定也是這樣想的。

  片刻后,兩道雜糅著痛苦與激動的悶哼聲一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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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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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