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就是地球嗎?還真是沒有照片上傳回來的好看呢……”
一望無垠的白色荒原之上,三道孤孑的身影靜靜佇立著。
只有親眼見過這片荒野,親眼見過他們抬頭所見之物,才能真正明白人類本身的渺小。
以及……宇宙之中亙古不變的孤獨。
孤獨到……連那種微弱的、鮮亮的色彩,都無法存在。
就好像眼前見到的這顆星球,從近百年前人類第一次在這里拍下它的第一張照片時,它便一直以蔚藍色的形象示人。
“那只不過是照片傳回地球后,后期著色的效果。”
米凱爾借由精神通訊網絡默默科普道:
“不光地球如此,距離更遙遠的那些星云圖,其實都是后期著色后才放出來的。你就說,夜晚站在海拔五千米高度的山巒仰望星空,真的能看到那種絢爛的星河?
“不,看到的,只是黑色幕布上撒滿的鹽粒而已。”
就以米凱爾、愛莉希雅還有梅三人的視角來看,所謂的地球,就像是格蕾修用黑白兩種顏料混合調配后的簡單涂鴉,所見是大片大片的灰色——
澹一點的灰色是云,稍微深一點的是海,顏色最深的是陸地。
偶爾夾雜些許黃色的沙漠。
至于鮮艷的藍色與生機勃勃的綠,或許幾十年前,第一批登上月球的人類真的能看到,但時至今日,這種顏色,起碼在這個距離、這個角度,已經無法得見了。
“走吧,是時候去辦正事了。”
三人中唯有梅穿戴著宇航服,她同樣無言凝視了地球很久,但卻沒有多說什么,她有些意興闌珊地轉過身,如同袋鼠一樣一跳一跳地前進。
米凱爾和愛莉希雅自然而然地綴在了后頭。
“米凱爾,你說……梅忽然帶我們來月球是要做什么?”
愛莉希雅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明明所謂的精神通訊網絡是由米凱爾自己搭建的,他其實也不是特別熟悉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人用梳子梳過你的大腦皮層一樣。
通透。
“據我所知,在聯合政府組建后,一度重啟了所謂計劃,但僅僅在一年之后,第一次崩壞爆發,項目也終止了,但并不是因為崩壞。”
“那是因為什么?”
“啊,說起來很匪夷所思——因為他們抱著好奇心去了月球背面。”
“然后呢?他們發現了什么?”
“大概是外星人?”
“米凱爾你又騙我!”
米凱爾攤了攤手,他只知道月球的背面有什么東西,但具體是什么,他也說不清楚。
按照西琳的遭遇來看,應當是一座前文明留下的遺跡?
不,也不對,那是之于西琳的前文明,也就是現在這個紀元的人類留下的。
…………
說是這么說,但實際上,人類的基地依舊建在月球的正面,只是相對于科幻電影中那樣工程巨大的“月球城”而言,眼前的兩個鐵方塊加幾塊大棚的配置實在寒酸了一些。
….三人沒有多做停留,由于無法得到此行目標的具體位置,他們只能借助于基地中的越野車一路前行。
太陽能動力越野車原本的電容量并不能支撐如此漫長的距離,但好在有米凱爾牌充電寶。
隨手按下自動駕駛按鈕,將一切都交給普羅米修斯,梅稍稍放下越野車的座位靠背,開始給米凱爾和愛莉介紹月球背面的情況。
“其實米凱爾之前說的都是正確的,因為在月球背面的特殊發現,聯合政府停止了原定的大規模開發月球計劃,轉而授予逐火之蛾探索月球背面的權限。”
“所以,痕大叔前幾年一年時間有十一個月都待在月球上,就是為了這個?”
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忽然轉頭看向后座的米凱爾,神色間充滿了疑惑。
“你真的不知道?”
米凱爾聳了聳肩,沒好氣地回道:
“我的情況與阿波尼亞并不相同,我不可能也無法知道所有的事。”
隨著他的話語,梅的視線逐漸低垂,她以這種姿態思索了不少時間,才重新開口續上了先前的內容:
“其實按照原本的計劃,痕后來做的許多工作是在第二次崩壞后就應該展開的,如果你們記性夠好,應該記得當時的逐火之蛾有和兩種說法。”
米凱爾翻著白眼思索了好久,雖然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但憑借第八律者的權能,他幾乎在一瞬間就找到了對應的記憶。
但更離奇的是,愛莉希雅檢索記憶的速度,居然比擁有識之權能的他更快——大抵是因為那時候的米凱爾很少和人交流,所以關于這一部分的記憶也相當稀薄吧。
“哦!我好幾次從梅比烏斯和痕那里聽到過這兩種說法。不過據我所知,這種說法并不是遵照其字面意思吧?代表的是新兵進入空中部隊和機甲部隊,而指的是進入快速反應小隊。”
米凱爾重新去記憶中檢索了半天,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只聽說過這兩個詞,卻從來不知道其具體含義,所以他干脆地閉上了嘴,仔細聽愛莉希雅和梅來說。
不過那個時間段,梅甚至都不在逐火之蛾吧?
她應該是從痕、梅比烏斯還有各種檔桉那里得到的資料。
“沒錯,這兩個詞并不能按字面理解,但你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嗎?”
“欸?肯定和痕大叔有關吧?”
“嗯,那一次痕和布蘭卡本來約好了時間,結果兩個人都因為突發情況爽約了。事后痕很不爽,就拿出了那一次約會準備好的紅酒,請當時和他并肩作戰的后勤聯隊隊長喝,喝醉酒說了些胡話,嗯,那個后勤聯隊隊長是埃爾文。”
….“噗嗤!”
這下,連同梅在一起,米凱爾和愛莉希雅都笑噴了。
只要聽見埃爾文的名字,這件事的大概過程大家就有數了。
無非是痕喝醉酒后一不小心提到了什么“我上了月球”、“布蘭卡留在地球”之類的話。
而后在留言傳播最佳介質、逐火之蛾大嘴巴比賽第一名,埃爾文的口中,所謂和的說法油然而生,一夜間風靡整個逐火之蛾。
很難想象痕大叔第二天一早酒還沒醒就被法瑪斯臭著臉喊去寫檢討時是什么精神狀態。
“而后,為了掩蓋真相,就又有了兩個詞分別代表新兵被分配到機甲與空中部隊,或是快速反應法。”
“而實際上,痕是真的要上月球,我記得他在第二次崩壞后就時不時玩失蹤,當時去梅比烏斯實驗室的時候,好多次聽到布蘭卡臨下班在和梅比烏斯抱怨……呃,咳咳咳!愛莉你別這樣看我……”
米凱爾縮了縮脖子,用指甲拔下一根胡茬,而后忽然一拍腦袋:
“哦哦哦!梅你剛才說‘痕后來做的許多工作是在第二次崩壞后就應該展開的’,該不會是因為我在第三次崩壞后……呃……打斷了對月球背面的調查吧?”
“那倒也不是,主要還是因為法瑪斯戰死后,逐火之蛾內部一直處在分裂狀態。大家唯一可以達成一致的目標就是對抗崩壞,至于其他零散的項目,大都被無限期推遲了——這么說來的話,我改造逐火系列戰艦的經費好像就是從月球調查項目里挪來的。”
“……”
米凱爾的負罪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總之,直到我負責了這方面的工作,才把它重新提上日程,而發現……怎么說呢,和你前幾天與我說的某件事應和上了。”
“前幾天?你前幾天和梅說了什么?”
愛莉希雅毫不避諱地問道。
“唔……就是一些阿波尼亞說的奇奇怪怪的話。”
梅借由后視鏡迅速瞥了眼米凱爾,她還以為,以他和愛莉的親密程度,那些話他早就說過了來著,
可當看到愛莉希雅那無憂無慮地笑容時,她又覺得理當如此——
一想到愛莉希雅的結局,梅便覺得,哪怕是她自己,也不忍心將這樣的命運告訴她。
這不光是出于憐憫這種感性的情感……或許是這樣吧。
更是因為,假如、假如真的還是要走到那一步的話,她也由衷地希望,做出那種決定是出于愛莉希雅自身的意愿,而非因為提前得知了命運,所以刻意做出了迎合命運的抉擇。
但是……
正如她曾經對凱文說過的那樣——一個人的命運,就是他的性格。
命運所劃定的,并不僅僅是一個結果,以最悲觀的宿命論而言,就連做出這些抉擇的動機,每個人的性格和思想,都是命運在一切開始之前就安排好的。
….那難道,所謂“完全出于一個人自身意愿的決定”,到頭來,也不過是迎合命運的安排嗎?
也正是因為這些在一開始就被設定好的性格,才會導致米凱爾想要做出的改變,總會回到命運原本的軌跡之中,似乎也可以這么理解吧。
還有一個月才滿二十三歲的梅也迷茫了。
還記得米凱爾在很久前,大概是在露露耶還不知道是后來的某個時候,他曾經說過一句讓梅記憶猶新的話——
“既然想要知道真相,就要承擔真相帶來的痛苦。”
而對于梅來說,不知道是不是性格使然,她在初聽到命運真正的含義之時,倒并不覺得有多驚訝。
甚至有一種“就這”的感覺。
然而萬事不能深思,越是往深處思考,無力感便越發深入骨髓,最讓人感覺無法忍受的是,甚至就連這時心中的不甘與掙扎,都是命運在最初就定下的基調。
在愈發深思之后,她雖然無法認同,但倒是能夠理解米凱爾在第六次與第七次崩壞之間的行為了。
在面對越反抗越收束的命運之時,人確實很容易做出自暴自棄的行為。
乃至于梅腦海中也不是沒有浮現出過這樣的想法——反正命運都會指向那個結果,那我無論是積極地去反抗,還是被動躺平接受,都不會改變這個結果。
她不是米凱爾,她連影響命運的可能性都沒有啊!
可更加讓人苦笑不得的是,她同樣明白,無論是命運賦予的結果,還是命運賦予她的性格,都決定了她絕不會認同,也絕不會選擇坐以待斃這條道路。
“欸,對了米凱爾,馬上又要到你的生日了吧?”
梅突然開口打斷了后座上不顧場合黏在一起的兩人。
“呃……咳咳咳!是的。不過,我們兩個的生日相差也不到一個月吧?”
米凱爾摸不清梅想說什么,只能順著她的表層話語說下去。
“呃,是嗎?我的生日是什……嗯……”
梅沉吟了片刻,再次開口:
“月球背面的東西絕對會讓你們大吃一驚,我倒是覺得,以此提前作為生日禮物,倒也合適。”
伴隨著她的話音落下,越野車完全駛入了月球背面,若是用神州農歷來算,此時剛剛進入二月中旬,月球背面絕大部分都被籠罩在黑暗之中,于是,視線幾乎在一瞬間就暗澹了下來,隔著雙層擋風玻璃所能見到的一切都無外乎黑暗。
即使大功率車燈亮起,亦不過能照亮三五米外的地面,在這樣的光線環境下,如果不是有普羅米修斯的幫助,人類根本無法駕車行駛。
而普羅米修斯的自動駕駛,又是基于痕和其他戰士數年如一日用自己的腳步丈量出的行進路線。
他們每半個月只有少量的時間能夠對月球背面進行探索,越是深入,越是危險,一旦偏離航線,又來不及在月背黑夜到來前回到月球正面……
….那就只能祈禱,在下一次白晝到來后,戰友能找到他們的尸體——月球越野車攜帶的氧氣和電量,是無法支撐其中成員度過一次月背的黑夜的。
或許,用融合戰士替代普通戰士能夠降低很多傷亡,但毫無疑問,大量的融合戰士不可能被派來執行這樣的任務,米凱爾更不可能——且不說在第八次崩壞前總共才有幾個融合戰士,根本沒有足夠的數量,亦沒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浪費。
更何況,雖然這么說有些殘酷和冷血,但是普通人命能解決的問題,從來不是問題。就好像一千條人命才能換來一管治療崩壞病的血清,在這樣的時代,一萬名普通人的生命價值都比不上一個,哪怕是戰斗力最低的,量產型精神感知類融合戰士。
而米凱爾很清楚,如果未來不加任何改變的話,要不了多久,就連融合戰士的性命,都要變成可以肆意“揮霍”的東西了——梅早在一周前就頒布了總動員令,從全球剩余的二十多億人中遴選出了近十萬名適格者。
按照第八次崩壞的經驗,或許在不到一個月后,逆熵就會多出兩到三萬張吃飯的嘴,擴編幅度達到40000%以上。
如此一來,總部基地又要擴建了,畢竟在此之前逐火之蛾總部加上所有分部亦不過二十萬人……
越野車在一片黑暗中起起伏伏,耳邊時不時傳來輕微的“咯噔”聲,彷佛那車輪胎轉動的每一圈,都碾在無數連名字都沒有留下的戰士的尸骨之上。
米凱爾直愣愣地看著臉側車窗上凝結出的冰晶紋路,他不受控制地將右臉頰貼了上去,剎那間的冰涼讓他忍不住瞇起了右眼,皮膚很快變成了青灰色,血肉在這種嚴寒下迅速壞死,甚至連顫抖的能力都失去了。
其實,無論是動用權能,還是單純地使用崩壞能阻隔,他有足夠的手段可以避免這種傷痛。
但他只是固執地想這樣感受一下,那些身為探索者的戰士們在最后一刻所感受到的冰冷和孤獨。
…………
在一片讓人幾乎要崩潰的靜謐中,越野車足足行駛了一百一十四個小時,米凱爾局促地挪了挪屁股,打了個呵欠。
他一旁的愛莉希雅正在輕聲囈語,他借著后視鏡的反光打量了一下梅,只見對方不知何時摘掉了礙事的面罩,憔悴的神色一覽無余。
“呵呵呵——呵欠……我給你解開新陳代謝限制,你到后面來睡會兒吧,換我來盯一段路吧,順便給車補充一下電力。”
梅第一天的時候還說,要提前月背的發現作為生日禮物,提前送給米凱爾呢,算一算時間,如今米凱爾的生日都已經過了,他們還未到達指定位置。
雖說有普羅米修斯自動駕駛,但還是需要有人盯著情況,這幾天都是大家輪著來——雖然律者從新陳代謝來說不需要進食、呼吸與睡眠,但精神上的疲憊還是實打實的。
….說起新陳代謝,梅也是狠人,她直接要求米凱爾用第六律者權能為她近乎暫停了某些部位的新陳代謝,至于這樣做可能引發的后果,用梅自己的話來說——
“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麻煩你為我塑造一具軀體,然后用還未成熟的意識轉移實驗去賭一把可能性。我相信我不會輸,這也算是宿命論的某種積極之處,我還沒演完我注定的劇目,怎么可能提前退場?”
可凡人的身體始終是有極限的,就梅現在的精神狀態,很難不讓人擔憂。
況且已經過去了這么長時間,氧氣和電力都更換了一次,米凱爾估計怎么也快要到目的地了——再拖兩天,白晝都要來了。
“沒事,我還……”
梅的話語戛然而止,她怔怔地看向前方,盡管在痕上傳的任務報告中已經以文字的形式經歷過一遍,但眼前的一切已不是文字能復現的了。
米凱爾順著她的目光向前方望去,只見一道紫色的弧線將墨汁般的黑暗利落地分為了兩截,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紫光愈來愈粗,愈來愈耀眼……
“波——”
彷佛有這么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明明見不到太陽,光線卻忽然敞亮了起來,越野車的前行似乎遇到了一層微不足道的阻礙,它輕松將其捅破,但隨即速度肉眼可見地降了下來。
初時米凱爾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錯覺,直到他慢慢搖下車窗,一縷強風帶著“獵獵”的聲響涌了進來,一下子將愛莉和梅的長發揚得到處都是——
“啊!唔——”
“米凱爾你咬到我頭發了!”
“不是你頭發先抽的我臉嗎?”
“愛莉希雅……頭發絞在一起了!”
“笨蛋米凱爾快把窗關上!”
米凱爾的視線被長發遮蔽,好不容易摩挲著將車窗搖上,臉頰都被飄飛的長發抽出了紅印。
越野車繼續行駛,梅和愛莉花了好大工夫才將絞在一起,如打結了一般的頭發分了個清清楚楚,兩人一邊心有余季地將長發盤了起來,神色間卻難掩激動——
這里有風!
這里有氧氣!
不光是有氧氣,就連溫度也適宜,要知道,月球表面夜晚的最低溫度可是能達到零下一百八十三度,可方才米凱爾也只感覺是普通的夜風——頂多力道有些大而已。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
梅早就從痕的報告中知曉了這一奇特現象,但無論何時,親眼所見都比轉述更讓人震撼。
也更加匪夷所思。
“怪不得……怪不得……”
米凱爾不住地喃喃自語,可等到梅和愛莉疑惑地轉頭看向他,他卻露出了一副“你們在看什么”的表情。
越野車很快停下了,它也不得不停下,趁著梅休息補覺的時間,米凱爾和愛莉下車偵察了一番。
也是奇怪,等他們走下車來,周圍反倒靜悄悄的,一絲風都沒有。
….在他們面前是一處巨大的坑洞,大到米凱爾甚至覺得可以稱呼其為盆地的地步。
坑洞中陳列著一座恢弘的城市遺跡,就遠觀而言,其整體建筑風格太過古典——甚至比穆大陸上那些彷造中世紀以及近代風格的建筑還要古老。
“這……這不會真的是外星人艦造的吧?”
愛莉希雅大膽地坐在山崖邊上,晃蕩著雙腿,卻因為吃驚怎么也合不攏嘴。
“不,這絕對是我們地球人類艦造的。”
米凱爾斬釘截鐵地斷言。
以他貧瘠的建筑學知識來看,那些表面看上去灰白中透著一絲紫色的建筑中,有幾座塔形建筑像金字塔——不是北非的那種,而是北美留下的那種,阿茲特克風格。
至于其它梁柱之類,倒有些像阿提卡和布林迪區域的古建筑風格。
還有那些懸浮在半空中的“絲帶”,與古代的高架引水渠一模一樣。
不要以為這些風格毫無作用,它昭示著一種無法抹去的事實——建造這座月表城市人類,就出自他們的文明。
除非宇宙中的每個文明都幾乎一模一樣。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時間的風不知在這座城市的上方吹拂了多久,盡管氧氣依舊在循環,光線也足夠明亮,但米凱爾明白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他曾以為月球背面的這座遺跡是“前文明”,也就是現在的紀元,在梅的主持下修建的。
但如今,那些被時間的風打磨得坑坑洼洼的殘垣斷壁告訴他,它們佇立在這里,至少度過了五萬年,乃至于更久的時光。
到處都是戰斗的痕跡,即使經歷了五萬年以上的時光,紫色的崩壞能依舊在侵蝕著這片土壤。
月壤本應該是死寂灰白,可米凱爾俯下身捧起一抔,那土壤除卻最表面顏色較淺,更深層已然是無可救藥的紫色。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隔著老遠就能看到一道橫亙于天地之間的紫色弧線。
如今想來,這根本不壯觀,而是足夠殘忍和悲壯。
在遺址群的最中央,有一個隔著數十公里都能望到的大洞,照理來說,應該是能看到灰白色的崖壁才對,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是黑色——那是崩壞能濃郁到極致的顏色。
粗略一看,大洞的周圍零散著一些大塊的破碎巖石,巖石斷口的邊緣還散發著紫色的光亮。
“這樣的崩壞能密度,梅受得了嗎?”
愛莉希雅擔憂地說道。
“沒有關系……我對于崩壞能的適應性其實還不錯,只是不契合于超變手術而已。”
梅從車上爬了下來,保險起見,她特意帶上了宇航服的面罩,手上還抓著個手機大小的裝置,那是普羅米修斯的臨時終端。
米凱爾看了眼表,她只不過草草睡了兩個小時。
但以梅的脾氣,勸也無用。
“走吧,時不我待,趕緊進行遺跡探索。”
在進入坑洞前的最后一瞬間,米凱爾心有所感,驀然回首。
他的眼睛下意識瞪起,銀灰色的童孔微微顫抖。
“愛莉希雅,梅,你們回頭看一下這個——”
這里明明是月球背面才對。
可米凱爾卻看到了一顆蔚藍色的星球。
那是完全不同于先前在月球正面見到的,顏色鮮艷,卻可望而不可即的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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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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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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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