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承旭沉默。
心中已經了解他想問什么。
聽說紀御霆在來這里之前，就已經到了寧家一次，打探到他來了南海，才追過來的。
他知道紀御霆這人做事的目標很明確，若是沒有要緊事，倒是不必死死追著。
“我這有什么事能勞煩御爺親自跑一趟？國調局的案子和我有什么關系？我最近可沒做過任何違法亂紀的事。”
紀御霆只是淡淡一笑。
裝，你接著裝。
“跟你有沒有關系，你說了不算。”
“御爺什么意思？”
“沒什么，聽說昨天這里發生了一場槍戰。”
寧承旭一愣，沒想到他的消息來得這么快。
想到中槍墜海的顧婉婉，他垂下眼，不動聲色地幫紀御霆把茶滿上。
“御爺的消息真靈通，但恐怕不是為了昨天的槍戰才來找我吧？”
紀御霆輕抿一口茶，動作不緊不慢。
寧承旭等到他喝茶的動作結束，才釋然一笑，“心理學上來講，御爺剛剛這一套的動作是在探我的虛實，御爺探明白了沒？”
紀御霆輕笑，“你從前是秘查處處長，最精于算計，心理學的伎倆學得最好，果然是一點都瞞不住你。”
兩人暗暗打了好一陣啞謎。
待一杯茶飲盡，紀御霆才繼續說：“聽說，最近你帶回去一個叫顧婉婉的女人？”
不說還好，這么一說讓寧承旭手上的動作僵住，臉色有些難看。
“是，她之前救過我，父母雙亡，身邊只有一個奶奶，后來奶奶也去世，為了報恩，我答應照顧她。”
“哪種照顧？”
紀御霆問了一嘴。
寧承旭低垂著眉眼，沉默了好半晌才反問：“照顧難道還分很多種？”
“當然。”
紀御霆冷嗤，“親人、愛人、友人，照顧的方式完全不同，你對顧婉婉是哪一種？”
他不說話了。
紀御霆心里一陣不爽，怪不得梅薇思有段時間很不對勁，連帶著笙歌都不高興，寧承旭這家伙辦的叫個什么混賬事！
氣氛沉悶了一會，寧承旭才說，“顧婉婉已經死了。”
“死了？”
紀御霆詫異，“這么突然？”
“御爺也知道昨天發生了槍戰，顧婉婉替我擋了一槍，死了。尸體掉進海里，我已經在派人打撈了。”
紀御霆揉了揉額頭，心情有點復雜，觀察寧承旭的反應，不說話。
貌似悲傷程度不高，是心太狠，還是根本不愛顧婉婉？
可若不愛，又為什么要因為這個顧婉婉，拋棄梅薇思？
心里的狐疑很深，紀御霆直接問重點：“在這之前，你知不知道顧婉婉的真實身份？”
寧承旭搖頭，“我一直以為她是漁村普普通通的漁女，前段時間她突然失蹤，她卻說是去山里旅游，聽著很不對勁，后來她偷公司的機密文件被我抓住，趕出了公司，緊接著就出了港口的事……”
他將最近發生在顧婉婉身上的事，詳細講了一遍，“……她臨死前，我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紀御霆看他興致不佳，顯然顧婉婉的死對他的心情還是有一定影響的。
線索到這里，算是完全打開了，就是那位黑爺的位置不好搜索。
那地方亂的很，處于兩個國家交接的邊緣，而且地勢復雜，要是兩邊真的交戰，還不一定誰能贏。
知道寧承旭確實老實交代了，他不打算繼續無意義盤問，起身欲走。
臨走前，他還是問了一句：“最近怎么不沒看到梅薇思？她的消息也很少？”
這話瞬間讓寧承旭藍眸泛起微光，連忙問：“最近她聯系你們了嗎？她在哪？”
紀御霆聞言，眸光變得十分深沉，“你的妻子，你在問誰？”
“……”寧承旭頹敗的坐下去。
紀御霆冷冷睨著他，“聯系了，狀態還不錯，但她沒說她在什么地方，笙笙最近很忙，也沒時間去追究梅薇思的事，勸你在笙笙發現之前，趕緊把梅薇思找回來，否則就憑你最近做得那些混賬事，笙笙會讓你連念念都別想見到。”
言盡于此，紀御霆直接走了。
寧承旭幾乎是陷入了一個死結，梅薇思走了，顧婉婉死了。
好像一切都變了模樣。
田原拿著手機進書房，“旭爺，您的電話。”
寧承旭順勢接過去，誰知道卻聽見黑爺的聲音。
“寧承旭。”
“是你。”
“我打電話來就是想問問你，你承不承認你們寧家，包括你在內都是災星？只要碰到你們寧家的事就倒霉，婉婉也是因為你沒命，你如何過的心安理得？”
寧承旭平靜道：“她確實是因我而死，可真正打死她的，是你的手下，現在你來指責我，是不是找錯對象了？”
“就是你的錯！自從婉婉認識你之后，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乖巧的顧婉婉了！如果她不認識你，她怎么會為了保護你而死！你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還不回來我的婉婉了！”
寧承旭聽得一陣嗤笑，猶記得顧婉婉死之前，這位黑爺是怎么對待她的。
“你綁她，用煙頭燙傷她，打她虐待她，她反抗你是遲早的事，現在人死了，你就把一切責任推卸到我身上，無恥這兩個字，真是被你演繹得淋漓盡致。”
電話里看不到對面的表情，黑爺那邊卻早已經憤怒到了極致。
他確實是傷害了顧婉婉，現下后悔也來不及。
只是他才不愿意承擔這種負罪感，就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寧承旭。
聽到寧承旭指出了事實，黑爺怒火中燒，卻不可能承認，“你少在這里狡辯！婉婉是我的干女兒，養育之恩大于天，我想怎么對待就怎么對待，反倒是你，你直接要了她的命！我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寧家！”
電話那頭已經變得歇斯底里。
寧承旭失去耐心，干脆就把電話掛了。
*
紀御霆回去時，笙歌正在和梅薇思通電話。
聽到梅薇思的聲音，他不動聲色，佯裝什么都不知道，細細聽著兩人兩條的的動靜。
笙歌卻笑著：“這不，紀御霆回來了。”
梅薇思那頭笑得歡快：“最近國調局的案子還是那么多啊，御爺怎么還是早出晚歸的？”
“那倒也不是，是之前的案子，最近剛有了進展。”
笙歌還是把顧婉婉的身份實情憋了回去。
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梅薇思，已經懷孕了，可千萬不要動氣，情緒管理很重要。
“恩恩和念念呢？他們有沒有想他們的干麻麻？”
“還說呢，這兩個小家伙非要吵著去找似年玩，今天就讓他們去了，可憐了似年，帶一個頑皮的寶寶就很辛苦，今天他兩個寶寶一起帶。”
梅薇思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那倒是正常，反正似年也結婚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承擔奶爸這個角色了。”
笙歌聽到這話，一愣。
也對，這么長時間了，竟然還沒聽到似年和榮小夏有好消息，這不符合常理。
她決定等似年一會回來，好好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