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婢不為妾 > 第24章 下雨了
  小廝畢恭畢敬道:“前一陣子,我家公子到各地鎮壓黃巾軍,每到一處就派人尋訪,并張貼尋人啟事,剛從閩浙一帶傳來消息,說是有一戶從揚州逃難出來的凌姓人家曾在當地落過腳,名字年齡都對的上。”

  ”只因公子要北征,一時不能分神去找人,但好歹是知道他們安然無恙。”又悄聲道:“我家公子對姑娘的事可真是上心呢。”

  不知為何,我猛然憶起那日在客棧,吳公子一直領我到內室,窗門四闔,室內黯黯無聲,他轉過身時,魁梧身形山一般站在那里,雙眸灼灼問我找他何事。

  小廝說得直白,我臉開始發燙,只望著門口那尊威風凜凜的石獅子,輕聲說:“吳公子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人,他的大恩,我沒齒難忘,都記著呢。”

  小廝輕笑了聲,點頭說:“有姑娘這句話,也不枉我家公子費了這些心了。”

  天已擦黑,他也不便久留,朝我招招手一溜煙兒跑了。

  我仍站在門口。

  此時晚霞落盡,天是灰粉色,一如我們揚州的天。

  我怔怔發了會兒呆。

  之前就堅信家里人平安無事,但今時今日得到確切消息,心里一塊石頭才落了地,只是不如先前那樣焦急不耐、恨不得立時就能與家人相聚了。

  正出著神,忽聽貪涼在不遠處樹下守門的小廝喊了聲:“爺這是要出門么?”

  我扭頭看去,就見一個穿青色勁服的男子,從旁邊小道上走出來,因那小道被后門旁的假山擋住,人已走近了,我尚未察覺。

  看他打扮,應是王爺的侍衛,我忙低頭福了福身子,快步離開。

  翌日,一大早便開始下大雨。

  曹珊珊百無聊賴,拉著我們幾個底下的人斗紙牌、擲骰子作樂。

  我陪著玩了一陣子,借故頭疼到廊下看雨。

  雨稍歇時,就見一個仆婦穿著蓑衣進來,濕漉漉走到廊下,才抬頭看見我,一把拉著我的手臂,焦急道:“哎呀,姑娘快跟我走,王妃找你呢。”

  我心中暗詫,脫口道:“王妃找我做什么?”

  那仆婦不耐煩道:“姑娘這話說的,真是不知好歹了,叫你你就去,不要說咱不知道,就是知道了告訴你,你能不去不成?快走吧。”

  我垂了眼,冷聲道:“我去回了我家主子,就跟您老過去。”

  曹珊珊喝了幾口酒,有些微熏,聽了后就起身道:“她找你做什么?天還下著雨,有什么要緊事啊?”

  又聽見外頭廊下仆婦扯著嗓子在催,便攏了攏鬢發,不緊不慢道:“告訴那老婆子別瞎叫喚,等我換了衣裳,我跟你一道去。”

  徐氏屋里朝陽,原本就敞亮,因下了雨天暗,此時已點上了燈,因此依舊處處亮堂堂的。

  窗邊榻上放著一張梨花木大案,徐氏穿著藕色暗花飛鳥夾衣,頭上珠翠貴氣。

  她正用小指金指甲套撥弄著案上的一株蘭花,聽見動靜抬起頭來,見曹珊珊也來了,亦無意外之色,只是從容賜了曹珊珊坐。

  曹珊珊毫不客氣坐下,冷言冷語道:“天又不好,急急召了我的丫鬟過來,我想著必是有什么要緊事了,反正我也閑著無事,過來看看有什么用得著我們的。”

  丫鬟端上茶來,徐氏半晌方道:“王爺在外頭應酬已是勞神費力,我們不能分憂,家務事便不能讓王爺傷神了。王爺說了,為著公平,為著不叫你多心,許了你的丫頭跟過去,我叫這丫頭來,不過是叮囑一番罷了。”

  這番話雖是答應了曹珊珊的要求,卻含沙射影,曹珊珊又驚又怒,出口道:“成日里白天黑里,我連王爺面兒都見不到一回,偶爾一次見面,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了么?“

  “我照例提點幾句咱們的本分,你急什么?接著我還要給丫鬟訓話,你若不想聽,先去偏室坐坐吧。”

  “我有什么聽不得,你說就是。”

  徐氏不再理會她,朝我道:“聽說你識字,就負責王爺的書籍卷軸吧。”

  我應了聲,她接著道:”在外頭不比在家,代表的是咱們景王府的臉面,能干機靈是一方面,最要緊是本分,不該做的事不做,不該說的話不說,你記住了么?若是讓我知道誰壞了規矩,我定不會輕饒了去。”

  走回去,曹珊珊納悶了一路,百思不得其解。

  “這就奇怪了,前兩日王爺還不同意,怎么就同意讓你去了呢?”

  我也暗暗詫異,想著徐氏的話,猜測道:“或許王爺回去想了想,怕您不高興,再傳出去,讓外頭人看笑話吧。”

  她“噗哧”笑出聲,打趣道:“你也聽人說咱們王爺是因為擺不平家務事,頭疼,才要出去躲一陣子的傳言了?”

  我腦中閃過那些仆婦丫鬟議論八卦的話,也忍不住笑了笑。

  曹珊珊高興道:“不管如何,總是答應讓你去塞外了!”

  又走了一段路,嘆了聲,不舍的說:“其實,我也不舍得放你去。”

  我覺得好笑道:“那您去告訴王爺一聲?”

  她“嘖”了聲,“定都定下了,這個時候怎么好出爾反爾?”

  雖是巴巴兒叫我出遠門,在我整理箱籠時,曹珊珊還是賞了我幾樣東西。

  除了皮貨首飾外,還有一根玉笛,那笛子青翠欲滴,品相上乘,我吃了一驚,忙推脫。

  她塞進我手里,一笑從容說:“之前為著他喜歡吹笛子,我買了這笛子學,怎么也學不會,反正留著也無用,送你吧。”

  此次出征韃靼,景王只是掛名“都御史”一職。

  真正出力、管事的是大將軍常大淳,以及鎮守太監湯壽。

  但景王畢竟是王爺,皇家的體面尚需維持。

  一行人浩浩蕩蕩在城外匯合,由景王在大軍前慷慨陳詞一番,方出發。

  我跟著三個丫鬟坐一輛馬車,跟在隊伍中間行進。

  從車帷之間望去,只見列隊整齊的盔甲士兵,一眼望不到頭似的,蹄聲急沓,車輪轆轆,并看不見王爺的馬車,吳公子更是從頭到尾沒有見到。

  因隨身侍奉王爺的丫鬟,是徐氏屋里的兩個得力幫手,我們這四個丫鬟路途倒是省心。

  只是一想到接下來的行程,皆是心事重重。

  至晚間在承德歇腳,此地段少有人煙,并無客棧,只得在承恩寺住下。

  兩萬大軍在山腳扎營,而景王、正副大將軍、鎮守太監則攜隨從人員上山投宿承恩寺。

  安頓下來后,我們四人隨便吃了些東西,便忙著整理東西。

  但見院子里人來來回回端送,想必是前頭已是開始吃晚飯了。

  在上京時,到晚上暑氣亦是極盛,但這里卻極其涼爽,風從窗縫里吹來甚至有些涼意,不知誰開了點窗,嚷道:“下雨了!”

  我停下手上的活兒,這才聽到嘩嘩的雨聲,應是下了一陣子了。

  這時,竹簾一挑,進來個人,穿一身藍夾衫,凍得瑟瑟縮著肩,進了屋便對我說:“快取了王爺的筆墨紙硯來,王爺等著題字。”

  這人是景王爺的貼身小廝柊茗。

  我忙去箱子里拿了東西,用一塊毯子包好了遞過去。

  柊茗卻不接,轉身就朝外走,說:“你跟著去前頭,給王爺侍奉筆墨。”

  聽他說著,我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只瞪大了眼睛等著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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