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趙興!
怎么會是趙興?
震驚之余,方才跌倒時,我的手背被擦傷了,火辣辣的疼,此時竟也絲毫感覺不到了。
我站起身,只覺得天旋地轉,恍惚這是在夢里,一場噩夢,怎么會是真的?
趙興怎么會是刺客呢?
他怎么會是刺客!
刀劍相擊的聲音傳來,我從震驚中醒來,目瞪口呆地看著趙興正在與侍衛過招。
他在騰閃挪移間遞出那么多厲害招數來,簡直比戲院最厲害的武生還要厲害,連王爺的侍衛都不是他的對手。
招招直擊人的要害。
但他在打斗的間隙,不時朝我看來。
他是冗長瘦削的臉,因在外頭歷練過,已如刀削棱角分明,神情堅韌又狠戾,只是他看向我時的眼神依舊不改,那樣真切又親密,只是多了惶恐、哀痛,像倉皇逃竄的幼鹿。
我打了個激靈,趙興是刺客,他逃不掉的,他一定會被侍衛抓住,或者當場斃命。
不!
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他做過什么,不管此刻他看起來多么心狠手辣,他都只是趙興。
“趙興——”我踉蹌著朝他跑去,聲音嘶啞又悲亢,像是一個陌生人發出的聲音。
“趙興!趙興!”我大聲喊著奔過去,腳下的草像是人的手抓住我不放,走幾步就要撲倒一次。
有一個人朝我過來,攔住了我,對我說著什么,我抓住他的雙臂,哭著說:“王爺,求求你,趙興不是惡人,一定有人鼓動他……王爺……你讓侍衛別殺他好不好?不要殺他……”
他還沒有說什么,我一把推開他,繼續朝前跑。
其余侍衛都去追逃走的刺客了,這里只有三個侍衛,趙興沒有落下風,但也一時脫不了身。
忽然從他手中飛出幾星黑點后,三個侍衛猛然躍開,趙興便縱躍一跳,跳上劉景淮的那匹馬。
策馬飛奔的剎那,他又回頭看我一眼,他眼中的痛苦箭一般射向我,我心痛如絞,眼睜睜看他從眼前消失。
我跌跪在草地上。
一陣風吹來,草原化作了波濤洶涌的海浪。
我怔怔看著被吹彎的草莖,心里痛苦地想到:“原來趙興說的生意,就是做殺手!他哪里是什么鏢師,他殺人!所以才能賺那么多錢……趙興怎么做了殺手呢?他過去那么膽小……”
就在沉痛之際,只聽見“噗噗”兩聲,緊接著就是急雨般的馬蹄聲,奇異的吆喝聲、吶喊聲傳來。
我茫然抬頭看去,直驚得魂飛魄散。
兩個侍衛已經被箭射穿了。
上百個鐵甲騎兵潮水般涌過來,他們嘴里嚷著我聽不懂的口號,飛快地搭弓射箭。
僅剩下的一個侍衛,拼死護在劉景淮身前。
很快那侍衛身上插滿了箭,人還用長劍撐著沒有倒地,像是一個垂頭喪氣的稻草人。
守著劉景淮的三個侍衛,都死了。
另外去追刺客的侍衛還沒回來。
劉景淮倒下的那片草地也沒了動靜。
我從沒有經歷過這樣慘烈的情景,人的命就像草芥一樣,一瞬間就沒有了。
我不知道景王爺是死是活,心里卻是一直往下沉,我想過去看看,只是站不起來,就一點一點往前爬。
草很深,那些騎兵來的時候,我正跌坐在草叢里,他們應該看不見我的,但他們不知怎么發現了我,徑直朝我的方向走來。
我縮在草叢里一動不動,心里想著:“他們恐怕早埋伏在四周,螳螂捕蟬,他們就是黃雀,躲在后面,一早就看到了我們。”
就在幾個北蒙兵士快走來時,我猛地站起身,瞪著他們,大聲呵斥道:“你們好大膽!就不怕大應的軍隊么?在城外就敢殺掠,激怒了我朝,你們會有什么好下場?”
從那幾個北蒙兵后面,走出一個漢子來。
看打扮,像是這隊騎兵的首領。
他手扶著腰間的跨刀,走過來幾步,笑地很是猥瑣道:“漢人女子就是好看,不過景王的愛妾嘛,肯定不差。”
“鞍答汗!你若敢動她一下,本王叫你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劉景淮從草叢里緩緩站了起來。
他肩上中了一箭,他也不管。
只是,他的眼睛緊盯著那個叫鞍答汗的首領,眼神如萃著冰一般,抬手拔下了箭,手握長劍,一步步走過來。
“你自己都自顧不暇,還擔心區區一個女人。”
鞍答汗冷笑一聲,手一揮,十幾個蒙兵朝劉景淮圍過去。
劉景淮面如寒霜,絲毫不懼,飛快地迎上去。
長劍霍然劃下,趕在前面的一個蒙兵猝然倒下。
但其他蒙兵視若無睹,揚起彎刀就砍。
劉景淮的劍更快,只看到他衣衫飄動,看不清他手里的劍。
天際的積云翻滾不止,雷聲隆隆,起風了,空中到處都是血腥之氣。
鞍答汗看著自己的兵一個個倒下,深吸一口氣,對身邊人吩咐:“去把那女人綁了。”
一個北蒙兵拿著牛筋過來。
劉景淮余光瞥見,急步就要沖來,不料就被北蒙兵擋住了去路。
他一劍插進對方肚子里,劍剛拔出來,身邊又圍上兩個北蒙兵。
我毫無縛雞之力,被反綁了雙手。
鞍答汗抽出他的刀,抵在我脖子上,大聲道:“景王爺,你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一刀砍下她的頭?”
劉景淮在冽風中傲然佇立,揚手扔了劍。
幾個北蒙兵一涌而上,將他牢牢捆住,然后押到了鞍答汗的面前。
始終跟著鞍答汗的一個年輕北蒙兵說:“父汗,他殺我們這么多人,不能輕饒了他!”
鞍答汗看了一眼劉景淮,“嗯”了一聲。
那年輕蒙兵就握著刀,走到劉景淮身后,朝劉景淮的背上砍了下去。
“王爺——”我失聲驚呼,奮力掙扎著要沖過去,卻被身后的北蒙兵抓得更緊。
“我還好,你別擔心……我。”
景王爺趴倒在地上,背上全是血,他還用力抬著頭,對我輕聲說。
“哈哈哈哈。”鞍答汗仰天大笑。
笑過后,嘲諷地說:“想不到景王爺還是一個情種,放心,本汗不會叫你倆分開的。”
說著朝手下一揚下巴,沉聲道:“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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