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驚,心一瞬間都要跳出來了。
趙興怎么敢來景王府?
他的刺客身份已經暴露過了,就算景王爺說要諒解他,那也絕不會容忍一個行刺過自己的人在身邊。
但是趙興不僅來了王府,還是和景王爺一道而來!
我飛快地看了一眼景王爺,試圖看出他是何態度,可他神色淡淡地看向趙興,清冷又威嚴,實是看不出他是喜是哀。
因此我更是惶恐不安,連忙急步迎過去,將趙興攔了下來。
我站在趙興和景王爺之間,只能用眼神問趙興為何敢來景王府?為何要接近景王爺?
趙興似是沒看見我的警戒和恐慌,他也絲毫不見懼色,還開心地喚我:“大小姐!”
我不由蹙起眉,脫口道:“你來做什么?不要叫我大小姐,你已經不是我凌家的人了,天高地闊,你想去哪兒去哪兒,若你是來找我的,我與你已無話可說,你走。”
我瞪著他,狠下心腸,冷冰冰地說,只盼著他馬上就走。
趙興眼中的神采很快消失不見,默默微垂眸站在那里,臉上神色除了委屈,還有些陌生的倔強。
靜了會兒,他才低聲說:“我來護送大小姐出遠門。”
余光一暗,景王爺過來了!
我心里狂跳幾下,將趙興退開一步,轉身面對著景王爺。
景王爺唇輕抿,淡淡笑道:“是我邀趙興來的。閱微,這世上,除了我,我只信任趙興,能平安護送你去福州,別人我都不會放心,我不能擅離邊陲之地,那便唯有趙興能擔此任,我信他,能如我護你一般,我亦信他,能護你如命。”
他伸手將我額前的碎發掖了掖,溫聲說:“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他如閱之一般,是你的親人,我們怎能棄他?我早就查清楚了,是一個叫趙妮兒的女孩與瑾王勾結,拿了錢財,替瑾王辦事,所有行動皆是趙妮兒一人安排。”
“趙興受過那女孩大恩,那時事事聽從與她,所以草原上行刺我,并非趙興本意,他也是落了難才一時誤入歧途,你跟他一起長大的,難道不知他是何秉性?他雖做過錯事,但如今痛改前非,還一身本領,你當高興才是。”
我眼睜睜望著景王爺,他俊秀的眼睛里滿是溫情,情真意切。
我大為感動,他竟然這般想,他信趙興!
他體諒趙興那時的處境,他從未想過要抓趙興!
我扭頭一把拉住趙興的手臂,拽著趙興跪下。
景王爺忙要攙我起來,我牢牢不起,肅聲道:“小女子與趙興原本只是鄉野百姓,若非遭遇變故,為了活命,為了有口飯吃,絕不會渾渾噩噩做下許多身不由己的事,趙興從小膽小怕事,性子單純,王爺肯原諒他,便是他的再造恩人了。今日,閱微亦為他擔保,日后再不生出異心來。”
說著,我用力捏了捏趙興的手臂,趙興也忙拱手道:“景王之恩,趙興日后必拼了性命相報!”
我暗嘆一聲,轉頭尷尬地看了看趙興。
我只是想讓他表明心跡,往后再不做對景王爺不利的事了,哪里用的了拼了性命相報了,這樣的“大話”反倒叫人覺得是虛言了。
景王爺有一點說得對,我和趙興從小一起長大,我太知道他的秉性了。
過去趙興膽子小,心思淺,貪財好利,卻又偏偏聰明伶俐,嘴巴甜,如今他膽子倒是大了,只是卻變得心狠手辣。
那日,在城外不遠的草原上,他殺死車夫時眼睛都不眨,實在太心狠了,所以他口口聲聲說痛改前非,我愿意相信,卻難以相信。
幸而,景王爺不再追究,趙興便能跟在我身邊,日后有我約束著他,早晚能將他在別處養的一身戾氣趕走。
趙興有一把劍,被我收了起來。
一開始他常下意識做拔劍的動作。
那舉止像是滲進血液里似的。
我想起從前在集市上看人耍猴,我覺得趙興就像被人訓練過的猴子。
猴子也只是為了不挨鞭,而他,卻是為了保命。
趙興說過,他的武功是趙妮兒教的,但越來越厲害的招數,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殺人中學來的。
要么被人殺死,要么殺敵對方,刀口舔血……
我緊緊攥緊了拳頭,在心里恨極了那個叫趙妮兒的女孩。
但,若是沒有她,趙興,也早不在了。
我深深吁出一口氣。
“在想什么?”
一抬頭,銅鏡里映出景王爺的身影,正為我戴簪子的菱花忙行禮。
景王爺抬了抬手,示意人都退下。
我穩了穩心神,自己往頭上戴玉簪,從鏡中看著他,低聲道:“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你還未用早飯吧?”
“沒呢,來與你一起吃,過兩日你就要出遠門了,我恨不能時時刻刻都跟你一塊兒待著。”
他在我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聽他這么說,我心里一陣暖甜,也輕聲說:“那我走了,你可會想我?”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屆時我滿心滿腦都會是兩個字,閱微,閱微,閱微……你說怎么辦?現在你得多補償我。”
他身子傾在妝奩臺案上,雙手托著臉頰,眼睛清亮地望著我。
我低頭細細看著他的臉,慢慢伸出手,撫上他的眉眼,一點點用手指描著,細聲說:“往后,你別再擰眉,會讓我覺得你陌生又遙遠。”
他瞳孔微縮,臉上緩緩綻出笑意,柔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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