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婢不為妾 > 第109章 怎么還哭了
  “你看那程娘子,她說不準,見都沒見過景王爺,卻好似是他親姐親娘一般替他操心,說起來,像是我不喜歡他了,我就吃了大虧了,她還擔心景王爺會傷心呢,他就算貴為王爺,與她又何干?何須如此巴結啊。”

  趙興忍俊不禁,拍腿偷笑。

  一陣冷風吹來,我登時酒醒,暗自后悔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遂惱怒地瞪向趙興,低斥道:“別笑!”

  他馬上就不笑了,安靜地盯著我,那眼神很是奇怪,就像是在打量小孩子,他明明比我還要小,于是我生氣地說:“你從前不是覺得他只是個落魄王爺么?是不是他許了你好處,你才又覺得他好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你也是想攀附人家的。”

  趙興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大小姐難道不喜歡王爺么?大家盼著你們倆長長久久的,不好么?”

  我看著他,過了會兒,才說:“我只是不喜旁人這般看重他的身份,就因為他貴為王爺,隨便一個人就來告訴我千萬要抓牢了,莫要錯過了這上好的姻緣,這種勢力勁兒,我是瞧不慣,也實在是看輕了我。”

  我默默喝了一口酒,酒意上涌,長嘆了聲,又說:“不過,世人不都是如此么?權勢,財富,都是頂頂重要的東西,只是我沒想到程娘子這種在江湖行走的人也是如此,我先前還覺得她性子豪爽不羈呢。”

  我扭頭對趙興笑笑:“我就是聽了她的話,心里不痛快,此時說出來了,也就好了。”

  說完,又低頭咬著唇,心緒翻騰不止。

  直到視線中出現了趙興的笑臉。

  他探過頭來看我,我一把推開他,抹了抹眼睛,吸了吸鼻子,啞聲笑道:“其實一想到前途未知,我心里就難受得緊,但我心里喜歡他,只愿跟他相知相守,也早已打定主意守得云開,除非,他心生了厭意,先棄了我,否則此生我是認定他的。”

  “怎么還哭了?”趙興取了我的帕子,為我擦了擦眼角,拿過我手中的酒壺,“我看你是喝醉了,莫要再喝了。”

  一連忙了幾日,新宅子才歸置妥當。

  我和金姨娘、柊茗、閱之,以及趙興、蕓嫻住了過去,又新買了四五個丫鬟小廝。

  這日,趙叔急匆匆過來,說:“過年的時候藥鋪歇業,這都過完年了,林姨娘卻病了,鋪子也開不了張,眼看常吃咱們藥丸的病人的藥都沒了,到時候誰來配方子啊,大小姐,您給拿個主意啊。”

  金姨娘疑惑道:“這些天光顧著安置這里了,也沒去那邊兒,怎么就病了呢?連鋪子都去不成了,可是嚴重?”一拍手,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道:“哎喲喂,這可不行啊,閱微,咱們快去看看。”

  回到原來宅子的時候,還未進門,就見我爹愁眉不展往外走。

  看見我們,沉著臉問了句:“那邊都打理好了?”

  我點點頭道:“大體是收拾好了,正要請爹爹和林姨娘過去瞧瞧呢,聽說姨娘病了,女兒和金姨娘趕忙過來了。”

  “待你林姨娘病好再去看吧,她病了,在床上躺了幾天了,唉,鋪子也關著,”我爹無奈地搖搖頭,擺擺手,無奈說:“我出去走走,你們進去吧。”

  金姨娘福了福身子,朝院子里走去,我請她先去,而我要與爹爹說幾句話。

  爹爹身上的長袍起了許多褶子,一貫逍遙閑適的神態蕩然無存。

  不過短短幾日,他就平添許多滄桑,眉頭深鎖,一副愁苦模樣。

  我心中一陣不忍,脫口道:“爹爹不必憂心,林姨娘許是過年時累著了,養上一陣子就好了。”

  “她自己也是這樣說,這且不提,鋪子生意沒人管,可是如何是好啊,你林姨娘一倒,大事小事都推來我這里,這也要銀子,那也要銀子,為父此時才知當家不易啊。”

  我信心滿滿道:“鋪子里的生意,或許我可先去顧著,我娘把藥方都留下了,尋常病癥只需照方即可,何況過去我對醫書有過鉆研,此時再補上,總是錯不了的。”

  “那可是治病救人,豈是隨隨便便就能上手?不可不可!”我爹連連拒絕。

  “林姨娘當初,”我深吸一口氣,才又低聲說:“對醫理一竅不通,不也很快就上了手?女兒自識字就開始翻娘屋里的醫術,普通藥草早早就能分得清,爹爹何不讓女兒試試?”

  我爹一怔,遙望著前方想了想,遂喜笑顏開,點頭道:“嗯,你說的有道理,一開始你林姨娘連藥草都不分,跟著你娘一陣子,什么都會了,想來你也可以,就算有不明白的,還可去請教請教你林姨娘,啊,如此甚好。”

  林姨娘房外守著的丫鬟見我來了,掀開簾子朝里面通傳了聲,這才過來對我行禮,替我打了簾子。

  林姨娘躺在床上,面色憔悴,頭發未梳髻,黑沉沉散在枕頭。

  一屋子的藥氣。

  她眼睛紅紅的,金姨娘眼睛也紅紅的,看來倆人是哭過了。

  “林姨娘可好些了?”我問道。

  金姨娘紅著眼道:“方才她還說要撐著去鋪子了,我叫她好生養著,就算是鋪子要緊,也不能不顧自個兒的身子啊,過去……過去……唉!”金姨娘說著,又抬手拭淚。

  我緩緩道:“金姨娘放心,林姨娘不會步我娘的后塵,我也略懂醫術,且有我娘的藥方、筆記,定不叫林姨娘拖著病體還出診,林姨娘可要好好將養身體。”

  “阿彌陀佛!我怎么不知道大小姐懂醫術?從前夫人教大小姐,大小姐可是不愿意學的。”金姨娘又驚又喜,撫掌嘆道。

  林姨娘一陣急咳,將臉朝里扭去。

  金姨娘忙上前扶她起來,又叫丫鬟端了水來。

  我平靜地說:“過去是覺得自己只懂皮毛,只認得些藥草,還算不上醫術,醫學博大精深,哪里敢輕易上手?但林姨娘什么都不會,聽說連艾蒿和陳蒿都分不清,這不,也能獨當一面了?”

  我爹素來清高自傲,說什么也不用我從景王府帶來的財物,倔得很。

  因為他根本不在意我將來是嫁給王爺還是平頭百姓,不論是誰,無媒便無聘。

  我也就隨他去了,將一應東西都抬到了新宅子里去,又買了一條大漁船,叫趙興和閱之每日出海打魚,再運到集市上售賣,一日盈利比藥鋪子還要多。

  早上我送了趙興他們出海,再去鋪子里坐診。

  小漁村人少,看病的人自然就少,閑下來我就坐在鋪子里看醫書,過去總看不進去,如今覺得有趣得緊,常常覺得只看了一會子書,一天就過去了。

  這日,蕓嫻點了檀香,又剪了一大束新鮮桃花枝插進案邊定瓶里,備好了點心茶水,她就去外間了。

  不知何時,一股子幽香逼近,我抬頭一看,不知林姨娘何時進來了。

  她身著香蜜色夾衫,清瘦許多,氣色卻是大好了,我忙起身給她讓座,笑道:“林姨娘可是大好了?”

  “托姑娘的福,好了,這些日子辛苦姑娘了,還要兩處忙著,我真是打心眼里佩服姑娘,這么能干,要是煙煙還活著,我怎么也要她跟著姑娘學,只可惜她早早就走了,留我一個,孤苦無依。”

  我微笑道:“林姨娘何必自苦?您不是還有我爹爹么?而且我和閱之,還有閏相,怎么也會給姨娘養老送終,怎么說是孤苦無依呢。”

  她幽幽道:“姑娘說的是,只是我這個閑人,總是吃白飯,免不得招人嫌了。”

  我忙正色道:“林姨娘此話就不通了,這鋪子日后全賴您呢,我爹與你感情甚篤,也全指著您服侍,我還只怕姨娘忙不過來呢。”

  林姨娘又接手了藥鋪子,安居一隅。

  找了黃道吉日,我爹正式扶了金姨娘為夫人。

  我爹又做起了他的清閑仙人。

  我也做了逍遙仙,在靠近海邊的地方建了兩間屋子,掛了“閑月居”的招牌。

  原本只是清靜看書抄經的地方,因村子里沒有好的老師教閏相,我便每日在閑月居教閏相學上兩個時辰。

  沒幾日,又引來幾個村子里的小孩兒偷偷在門外聽課。

  不得已,我又收了幾個學生,如此一來,竟是招來了大半個村子的半大孩子。

  村民也無錢交學費,每回都讓孩子送來自己家做的吃的、用的,全列在架子上,當作他們的零食吃了。

  回去蕓嫻為我捶腿,我叫苦不迭:“白瞎了好好的招牌,日日累癱,當真一日不得閑,不行,明日就放他們幾天假,為師累慘矣。”

  蕓嫻調笑道:“干脆不教了吧,我在外頭聽見里面吵吵鬧鬧,腦袋都受不了,更何況姑娘您了。”

  我閉目懶懶道:“讓為師……再想想。”

  次日,天清氣朗,春風徐徐。

  學生們放假去了,我躺在太師椅上看書,珠簾輕輕做響,卻聽一個聲音道:“在下李澤渝求見閑月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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