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辰善結交,不止是同鄉考生,從各地來的考生也多有結識。
在他的呼朋喚友之下,竟叫了十余人。
一眾人踏月而行,提燈捧香,高談闊論。
我也混跡其中。
在離破廟一街之隔時,我便捂著肚子,停了下來,對身旁的陳辰道:“哎呦,不得了了,陳公子你們先去,我隨后就來。”
說著就著急地往回跑。
“趙兄!趙兄!出了什么事?”
陳辰追上了我,滿目關切地打量著我。
我面帶羞澀,朝不遠處的考生背影看了一眼,才輕聲道:“鬧肚子——你快去,反正我又不趕考,不像你們都是求取功名的,你可別誤了時辰,快去快去。”
“那、那我可就去了啊,你自己小心些。”
陳辰一臉的不放心,但又怕耽誤了求神拜佛的好時機,緊走幾步追上了同伴。
待他們走遠,巷子也就寂靜下來,風聲蕭蕭,冷意頓生。
我裹了裹披風,朝另一處巷子大步走去。
這巷子雖在破廟對街,但視角并不好,若是有人想要盯守破廟,是如何也不會選這巷子的。
但于我卻是最安全的。
陳辰他們已經進了破廟,從里面幽幽透出光來。
月光如輕煙,破廟四周一片沉靜,哪里看起來都朦朦朧朧的。
我在想,是錦衣衛的人先出現,還是趙妮兒他們?
從趙妮兒給我準備的干糧來看,她是打算讓我在地窖待上一陣子的,她又是通緝犯,所以她不敢輕易出現。
果然,兩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突然出現,他們拔出長劍,悄聲逼近了廟門。
我緊張地探頭看去,大氣都不敢出,很快,里面傳出一聲斥喝:“做什么的?從實交待!”
能聽見里面喧嘩聲,卻聽不清楚考生們都在說些什么。
那些考生,年紀有老有少,寒窗苦讀數哉,只求一朝登榜,光宗耀祖,他們來這破廟里拜佛,不過是求一個心安罷了。
他們興致而來,不想卻引來官兵,此時定是惶恐極了。
他們哪里知道這破廟里發生了一件大事?而且此地又沒有戒嚴,就算十余個讀書人夜里忽然到破廟禮佛,這樁事再奇怪,也不該招來錦衣衛吧?
只是片刻,陳辰及同伴就被押了出來。
“官府為何蠻不講理?憑什么不叫我們禮佛?哪條法規哪條律法說了不許拜佛?大應朝一向崇尚佛法,你們這是做什么?”
陳辰明顯氣不過,他是被幾個同伴抱著腰攬著肩硬拖著往前走。
我暗嘆了一口氣,心里道:“陳公子啊,你也別怪我,錦衣衛奉命行事,在此地盯著破廟,你們哪里知道這里發生了驚天大事?你們還大晚上來拜佛,難免會讓人生疑,不過錦衣衛辦事也講究證據,他們查問清楚了,自然就會放了你們。”
我曾叮囑過陳辰,讓他給同鄉說起此事時,可不敢說我的真名。
當時我還專門想了想,對他交待:“你就說聽一個比丘尼說的,比丘尼呢,就叫……就叫趙妮兒!人家總更相信一個姑子的話吧?”
以陳辰的機靈,他能對諸考生如此說,面對錦衣衛詢問,自也會這樣說。
錦衣衛將此事往上一報,柊茗是錦衣衛頭目,他豈不知道趙妮兒是何人?定會即刻找皇上稟報。
雖然他們猜不出趙妮兒的用意,但既然得知趙妮兒在上京城,必會嚴密追查。
我邊走邊想,忽然一個身影從另一條巷子里急沖而來。
我登時嚇出一身冷汗,驚恐地看向那人。
朦朧的月輝灑下,李澤渝傻愣愣站在我面前,胸膛起伏,直喘著粗氣。
他像是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揉了一揉方回過神,臉上一喜,剛要開口就被我捂住了嘴巴,將他拖到墻角處。
“你不是……”
“噓。”我湊近他耳邊,小聲說:“是我,別嚷,我有難言之隱,此事關系我性命,絕不能讓旁人知道,我們去找個安全地方,我再給你解釋。”
他囁嚅了半晌,才張開口,低聲結結巴巴說:“我、我我明白,但、但是在下與朋友相約,已、已遲了,我、我我,去去就回。”
我這才留意到他懷里捧著香,便知他竟也被陳辰給忽悠來了,靈機一動,笑著說:“你是不是也要去拜佛上香?那你快去呀,方才我見好些人去呢,這會兒已經沒人了,你既然來了,趕緊去拜拜吧。”
“那、那我、那我,去了,你……你等著我。”
李澤渝愣愣怔怔轉身跑了,卻像是魂不守舍似的,差點兒跌了一跤。
“唉。”我嘆了聲。
心想,他自然是也聽說了我已經死了,這時候見我好好站在他面前,不懵才怪呢。
我悄聲跟在他身后,又躲到破廟斜對面的巷子口。
看他踉踉蹌蹌跑進破廟。
過了會兒,就見里面亮起點點火光。
我專心留神著破廟四周的動靜,沒想到里面傳來李少爺一聲驚恐的喊聲,緊接著他發瘋似的跑了出來。
“鬼啊!救命——”
我一驚,正納悶出了什么事,就見從廟里追出來一個人來,那人臉上不知糊了什么東西,但看那身形卻像是歸元禪院的十清師父。
李澤渝跑得飛快,木清腳程更快。
他穿著寬大僧袍,一陣風似的追上了李少爺,捂住了李澤渝的嘴巴,但我還是能聽到李少爺嗚咽的聲音。
正當我猶豫要沖出去時,竟然看到從破廟正對面的樓閣里跳出兩個身影,飛燕一般飛進了破廟里。
我并沒有看清楚,那兩道影子僅僅是一閃而過,但我還是立刻察覺出那就是趙妮兒和肖吳。
他們當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躲在破廟的正對面樓里。
他們果然一直都在!
眼看又有人進了破廟,十清去而復返,重又急步返回破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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