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繁仿佛沒有聽到趙興說話，對趙興的去留毫不關心。
我們仿佛世界上只有我和他兩個人，一切都已經消失，他凝視著我，眼神真誠而熱烈，就像太陽從天空中移過來一樣灼熱。
我們剛才還在陰涼處，現在被太陽曬得我感覺燥熱，草叢里不知名的蟲子也變得更加吵鬧。
“太陽太烈了，我們去找個有樹蔭的地方吧。”
我低聲說著，并率先朝下面走去。
他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走了一會兒，忍不住小心地開口問道：“你能告訴我，我幫了你什么嗎？”
我嘆了口氣，低聲說：“難道你不知道嗎？”
芨芨草高及膝蓋，在陽光下閃著光芒，被風吹動，在我身邊輕輕搖曳。
我邊走邊輕輕撫摸它們，腦海里沒有任何其他想法，也不管是不是在背陰處，只是信步向前走著。
“難道真的是這樣嗎？昨晚的事情，你也參與其中？出事的地方是我負責巡邏的，因為要保護你，我來得晚了一步，才讓趙興助那個陳辰跑了。陳辰不可能不知道巡邏的安排，肯定是那太監故意引導他，否則怎么會這么巧呢？”
他的聲音被風吹得我恍惚了一下。
我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是的，我和文錦商量好了，無論如何都要讓凌煙失寵。那封家書絕不尋常，里面還藏著一首詩，皇上一看就能看出端倪。江楚杰也看出來了，否則他也不會氣得吐血。”
“劉景淮為了顧及面子，并沒有直接證據，只是懷疑。而且陳辰的行為本來就很可疑，如果他心里沒鬼，為什么要逃跑？這一點足以讓劉景淮產生懷疑了。”
吳繁說：“凌煙...寧妃，她真的與陳辰有私情嗎？他們不至于如此大膽，做出那種容易被人發現的事情吧。”
“凌煙當然不會有私情，我想她現在應該還不知道。那封信不是她寫的，而是我發現陳辰喜歡她后，模仿她的字寫的。本來只是為了賭一把，沒想到他上了鉤，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也讓凌煙不可能再受寵愛。”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吳繁，包括文錦的父母、安公公，以及江楚杰中毒的事。
他聽后立刻激動地說：“你這么做，江楚杰肯定會好了，他肯定不會相信寧妃會寫那樣的信，而且陳辰當時雖然慌張，事后一定會想那是寧妃寫的信，江楚杰知道又有什么用呢？反正凌煙不能再為他所利用了。”
“他們兩個人有這么大的野心，都是因為當初見皇上對待我的態度不同，凌煙看起來有點像我，也知道我的喜好和性格，以為投其所好，就能取而代之，比其他人有更多的寵愛，更有機會成為后宮之主。”
我想起文錦說的話，腦海中浮現凌煙模仿我靠在軟榻上讀書的樣子，模仿我抄經的姿勢……
我輕哼了一聲，接著說道：“事實上，他們根本不了解皇上，他從不強迫，也不會因此懲罰，但會變得冷漠。他對曹珊姍也是如此。”
我默默地想著。
這些話不能對吳繁說，甚至連我自己也是第一次認真思考。
吳繁說：“江楚杰這個人陰險狡詐，他要是發現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擔心他對你不利。”
我說：“只要我家凌家沒事，他怎么會對我不利？他又不敢真的動手，而且我給他留了退路呢。文錦是他提拔的，她能在黃騰達，只是現在他身體不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那文錦呢？她可靠嗎？”
“我和她志同道合，都是為了她的未來，她求之不得。而且凌煙在宮里，她對我有信心，她的父母在我身邊，我對她也放心。總之，我們互相依賴。這種合作比感情可靠多了。”
終于到了陰涼處，我停下了腳步。
吳繁也停下來，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轉過頭來，看著我說：“你覺得我可靠嗎？”
我愣了一下，笑著說：“以前難說，但是你幫我陷害別人，從此我們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當然可靠了。”
他也笑了，欣慰的說：“那就好。”
我抬起頭，斜睨了他一眼，打趣地說：“你難道不覺得我很心機嗎？你不怕我害你嗎？”
他搖搖頭，說：“不怕。你很聰明，不是心機太多，就算你害我，我也知道你不會真的傷害我，否則昨晚的事情就不會瞞著我了。而且，我還特別高興，你昨晚是在算計我。”
我瞪了他一眼，不理睬他的話，扔下他走了，背對著他揮手道：“我走了！改天再見！你要干什么就去干吧。”
他要趕回去保護皇上的安全，而我要回家了。
六天后，皇上在巡視邊防和軍隊之后，回到了京城。
皇上剛離開邊境，江楚杰就來拜訪了。
他開門見山地說：“我小看了你，你什么時候開始布局的？”
“從你對我說江寧是凌煙的時候開始。我怎么能讓你拿我和凌家的性命冒險呢？你還想讓凌煙成為皇后，我覺得你們都瘋了，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目光短淺。”
“凌閱微——”他重重地拍了桌子，但沒有繼續說下去，很快恢復了鎮定，沉聲說：“告訴我，讓江某心服口服。”
“這并不是什么計謀，只是表面上與人合作而已。而且江大人并沒有被輸掉啊，還有文錦呢。她也是你送進宮的，為什么不能依靠她呢？后宮又不是只有寧妃一個人。”
“原來是你和文錦串通好了！”
“江大人，你不是一直與她串通嗎？我只是后來才加入的。”
“她曾經背叛過你，你會相信她嗎？她會相信你嗎？”
我笑了笑：“江大人難道不明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嗎？她想出人頭地，我想讓家人安穩地過平靜的生活，這對彼此都有好處，所以我們自然要合作。”
“她的容貌，根本不可能受到寵愛。”
“江大人說得太片面了，在后宮，皇上的寵愛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的信任，而不是情愛。江大人真的以為皇上同意她入宮，是因為你的推薦嗎？那只是因為皇上對她本來就器重，對她放心，只有讓他放心的人才能持續地得到他的寵愛。”
“之前為了你放松警惕，我故意讓你對付她，你也知道，凌煙和她明爭暗斗多次，凌煙沒有得到什么好處，足以說明她的厲害。江大人不要小看她。”
“不如，讓凌煙不再無謂掙扎，就讓她在宮中安安穩穩度過余生吧，不要再牽連到我和凌家，你和陳才人攜手共進，日后的事情與我無關，我將來會在關外生活，江大人也不需要再為我費心了。”
江楚杰聽了，咳嗽了幾聲，苦笑了笑，說：“皇上的心思，只有凌姑娘能明白，我多謝你給的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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