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天空漸漸落下了黑色的帷幕，音樂系對外開放的公共琴房里，傳來了清新悅耳的《卡農》。
賈允推門進去，只見孫羽衫早已等候多時，女孩端坐在黑色的雅馬哈鋼琴面前，眉眼低垂，十根涂著玫紅色指甲油的纖細修長的手指輕盈地在鋼琴鍵上舞動著，編織出動聽的音符。
孫羽衫今天的穿著打扮讓賈允眼前一亮，她里面穿了一條很文藝，同時又有些小性感的低胸真絲碎花連衣裙，外面套了一件淡粉色的針織開衫，一頭金色的長發披在臉頰的半邊，耳朵上沒有戴耳釘，纖細的脖子上則是戴了一條看上去品質很高的銀項鏈，即便是在這琴房里有些昏暗的燈光下，也能散發出耀眼的銀光，將她精致的鎖骨修飾得格外好看。
再往下看，孫羽衫修長的美腿上沒有其他顏色，離得遠的話，暫時看不出來有沒有穿絲襪，而她小巧玲瓏的腳上則是套了一雙款式很復古的紅色尖頭系帶平跟鞋，此刻，她的一雙美腳正配合著手上的動作，有節奏地踩著鋼琴踏板，彈奏著悅耳的《卡農》。
以往，孫羽衫的打扮，要么成熟性感，要么叛逆不羈，像今天這樣，穿真絲碎花裙，走文藝清新風的孫羽衫，賈允還真是第一次見。
《卡農》的難度不算高，但要流暢無誤地彈奏完也不容易，看得出來，孫羽衫的鋼琴功底還是可以的，她指法嫻熟，每個音符之間的銜接都掌握的非常好。
賈允見她彈得入神，就不忍心打斷她，于是默默地倚靠在教室門口，安靜地聆聽著孫羽衫的彈奏。
雖然平日里，孫羽衫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但此刻，彈鋼琴時的孫羽衫，整個人的氣質完全跟變了個人一樣。
她眉眼低垂，從賈允的角度看，正好能看得到她那涂得又長又翹的睫毛，還有那挺翹的鼻梁，微微隨著情緒上揚的嘴唇.總而言之，此刻的孫羽衫，宛若游離于塵世外的仙女，真正配得上校花之名。
賈允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聽得入了神，還是看得入了神。
他就這么倚靠在教室門口，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一曲奏罷，孫羽衫舒展了一下手腕，這時她眼角的余光才注意到了早已站在教室門口的賈允，小臉一紅，連忙站起身，嗔道：
“喂！看什么呢？！跟個偷窺狂似的！”
“我還以為你今晚要放我鴿子了呢！”
賈允笑著和孫羽衫打了聲招呼，說：
“喲，彈得不錯嘛，練了幾年了？”
“也沒幾年。”
孫羽衫甩了甩手，說：
“小學和初中的時候，都有斷斷續續學過一段時間，考過了八級。”
“小的時候，我爸還跟我說，以后要送我去國外最好的藝術學院深造，然后讓我成為一名鋼琴家，開個人鋼琴會呢，呵呵.”
….提起自家老爸，孫羽衫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轉頭瞪了賈允一眼。
“所以說，這就是你們男人的丑惡嘴臉啊！”
“嘖，這關我什么事？別亂開炮哈！”
賈允從旁邊的柜子里取過一只吉他，找了把椅子，坐下來開始調音，孫羽衫走了過去，問：
“喂，你不是說你有自創的歌曲嗎？先唱給我聽聽唄~”
賈允則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遞給了孫羽衫，這上面是他寫的譜子。
“我得先調音，你拿去，自己先熟悉一下譜子。”
“我不！”
孫羽衫一跺腳，撒嬌似的說：
“我要你先彈給我聽！”
這丫頭好像不跟賈允犟一下心里就不舒服似的，反正就是賈允說什么，她就偏要反著來。
賈允本來想好好批評她一番，不過想想這樣也行，先彈唱一邊給孫羽衫聽，也有助于她熟悉這支曲子。
于是賈允很快調好了弦，抱著吉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清了清嗓子，左手按住弦，右手輕掃，開口唱道：
“你溫柔的長發，在風中劃過嘴角；
我幼稚的笑話，為何只有你沒笑？
你靠著窗發呆，我看你發呆而發呆；
女孩，你太可愛，我不知怎么辦；
感謝你，那樣沁人心脾的美麗；
感謝你，讓我回憶也變得甜蜜；
原諒我，有點笨拙的少女心；
感謝你，出現在那里.”
既然是要寫給季瑤的歌，賈允思來想去，始終只有三首最適合。
一首是經典老歌《同桌的你》，一首是周董的《蒲公英的約定》，而另一首，就是這首《寫給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的歌》。
不管怎么說，季瑤確確實實是賈允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是賈允的初戀，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相比前面兩首，這首網絡歌曲的知名度要小很多，但賈允一直都很喜歡這首歌，當然啦，最關鍵的還是因為，前面兩首歌都已經問世很多年了，12年以后，關于校園愛情的歌曲，賈允實在找不出什么好聽的曲目，于是就選擇了這首，好聽，難度也不高。
賈允嫻熟地掃著吉他，用清新的嗓音演唱著那獨屬于青春的美好和羞澀，而一旁的孫羽衫則是坐到了鋼琴旁，趴在鋼琴上，單手拄著下巴，一雙漂亮的美眸靜靜地看著賈允纖細白皙的手指，兩只耳朵則是認真地聆聽著賈允的歌喉。
賈允的吐字很清晰，孫羽衫可以輕易地聽清楚沒一句歌詞。
伴隨著賈允指尖的吉他，以及他的歌喉，孫羽衫的思緒不知不覺被帶到了一副她幻想出來的美好的青春畫卷里。
在這副畫卷里，孫羽衫重回到了高中時代，在這個世界里，她家庭和睦，父母恩愛，從小到大，她都被各種各樣的愛所包圍著長大。
一個陽光明媚的正午，她身上穿著寬松的藍白相間的中式校服，坐在教室靠窗邊的位置。
….在經歷了一個上午的學習后，她有些疲倦的趴在書桌上小憩，時不時抬頭，望著窗外的藍天白云發呆。
而就在她身后的不遠處，同樣有一個男孩也在看著她的背影發呆，這個男孩長得干凈白皙，發絲烏黑，明眸皓齒，學習體育雙優，是學校里知名的男神。
可是此刻，他的神情卻有些焦慮，現在正是午休時間，教室里人不多，他在猶豫，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把手里早已準備好的告白小紙條遞過去呢？
男孩的心里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他真的好害怕被她拒絕，可是，他又真的好喜歡她.
最終，男孩咬了咬牙，站起身，不安地走到了女孩的身邊，卻沒好意思遞出紙條，而是紅著臉，支支吾吾地開口說：
“那個.孫羽衫同學，我，我可以跟你說個事嗎？”
“嗯？”
孫羽衫轉過頭來，朝男孩投去一個疑問的目光。
“我我喜歡你，你，那個，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孫羽衫愣了一下，然后撩撥起兩鬢見的烏黑長發，摘下了耳朵里的耳機。
“不好意思啊，我剛剛沒聽清楚，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然后這個時候，男孩的臉已經因為緊張和害羞而漲得通紅，此刻他只想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于是氣急敗壞地說：
“你沒聽到就算了！我是說，你睡覺的樣子真的好蠢！”
“哦，是嗎？”
這時，孫羽衫笑著將耳機線的另一端從口袋里拿了出來，在男孩面前晃了晃。
“抱歉啊，剛剛.我其實沒有在聽歌哦。”
“所以.你說的話，我可全都聽到了呢~”
。。。。。。。。
這幅畫面，大概是孫羽衫所有夢境里，最美好，最為夢寐以求的一副。
眼下，賈允的歌聲，就像是一個世界上最頂尖的畫家，將她對于錯過的青春的美好幻想，繪聲繪色地描繪在她的眼前。
“有一個，早已被你猜到的秘密；
請允許，我把你寫進我的歌；
紙飛機，載著歲月飛散在風里；
不知你，還能否想起.”
直到賈允唱完最后一小節，孫羽衫都依然沉浸在這首歌所描繪的畫卷之中，沒有回過神來。
“怎么樣？”
賈允開口問了一句，孫羽衫這才回過神來。
“好甜。”
女孩淡淡地說了一句。
“這首歌你給它取了什么名字？”
賈允本來想如實回答，但又感覺《寫給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的歌曲》這個名字，至少在這個年代，有點太樸素。
“我還沒想好。”
賈允說：
“我不是讓你評價我的歌，我是問你，旋律熟悉了沒有？感覺難度如何？”
“哦，還行，旋律挺簡單的。”
孫羽衫點了點頭，將賈允給她的譜子放在了鋼琴上，開始嘗試練習。
“賈允.”
孫羽衫的指尖剛剛觸碰到鋼琴鍵，忽然開口道：
….“這首歌是寫給季瑤的么？”
賈允聞言一愣。
“你怎么知道？”
“她是你的初戀嘛。”
孫羽衫從嘴角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嗯，是的。”
賈允也不掩飾，點頭說：
“不過，這件事你暫時跟她保密吧，我打算在迎新晚會上給她一個驚喜。”
“哦。”
孫羽衫的反應出奇的冷淡，笑了笑，說：
“你還真是雨露均沾呢，你之前給趙雪雅寫的那首歌，叫什么來著？《等你下課》是吧？我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真不知道要是趙雪雅知道了你又給季瑤寫了這么一首歌，她會作何反應。”
賈允沒想到孫羽衫會說這樣的話，他總感覺，今晚的孫羽衫，有些陰陽怪氣的，跟平時那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判若兩人。
“這是我的私事。”
賈允皺著眉說：
“我們之間的事情畢竟復雜，沒有你想的那樣”
“我知道！”
不等賈允說完，孫羽衫就打斷了賈允的話，說：
“我知道，反正肯定不會是你的問題，你們男人從來不會犯錯，錯的都是女人，對吧？”
“.”
“孫羽衫，你到底想說什么？”
“沒什么，我現在要練琴了，別打擾我。”
說罷，孫羽衫轉過身，坐在鋼琴凳上，調整好姿勢，開始照著賈允的譜子，從第一個音符扒了起來。
賈允看著孫羽衫的背影，只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感覺這女人突然就生氣了？
自己好像也沒做什么得罪她的事情呀？
此刻，教室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走廊里的廊燈盡數亮起，窗戶沒關，陣陣晚風穿堂而過，撩撥著兩側的藍色窗簾，也撩撥著孫羽衫的發絲，將她身上的幽香帶進了賈允的鼻息。
賈允無奈地搖了搖頭，女人生氣的理由，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復雜的課題了吧，他也懶得去深究，便任由她練琴，自己坐在一旁聽，哪里有錯就指出來。
孫羽衫學的還是很快的，也就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就已經初具雛形了。
賈允看著孫羽衫彈鋼琴，忽然注意到，她白皙的右手小臂上，原先紋的那一朵玫瑰花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一片淡淡的淤紅，看樣子，是洗紋身了。
“怎么把紋身給洗了？”
在孫羽衫彈完一個小節后，賈允好奇地開口問道。
孫羽衫先是一愣，轉頭對賈允哂笑道：
“喲，原來你眼睛沒瞎啊？”
“我還以為您老人家的眼睛里除了女人和絲襪腿，就再也識別不了其他的東西了呢~真是難得呀~”
“不是孫羽衫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你今晚是怎么了？跟個太監似的陰陽怪氣。”
“要你管！！！”
孫羽衫沒好氣地說：
“我愛紋就紋，我愛洗就洗，反正我自己樂意，但絕對不是因為你不喜歡紋身的原因！”
“？”
賈允有些不解地說：
“不是，你吃火藥了是吧？”
“我哪句話有問你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啊？你當我跟你一樣自戀嗎？！”
孫羽衫聞言，小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嚷嚷道：
“煩死啦！讓你別打擾我練琴！”
。。。。。。。
另一邊廂，陸家嘴，經緯資本集團總部大樓，18樓，投資四處。
四處的經理辦公室里，蘇櫻的神情有些疲倦，她靠在自己的座椅上，手里拿著白天從賈允那里拿到的瑞幸財務報表，看了一遍又一遍，兩只涂著櫻紅色指甲油的美腳脫了鞋，光腳搭在辦公桌上。
這時，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孫羽唯漂亮的臉蛋探了進來，臉上掛著和白天截然相反的嬌俏表情，嗲嗲地說：
“寶寶~都這么晚啦，你怎么還不走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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