泔水桶，是有味道的。
就像是端著一碗螺螄粉，不可能做到悄無聲息的消失。
而且，他們做的，是一門長期的生意。
不可能每次是隨機的找一個地方丟掉。
要真是隨機的找一個地方丟掉，那極有可能早就被監管部門給盯上，更快的發現存在于泔水桶里的東西有問題。
通過天網系統，想要追根溯源，雖不能直接找到是哪家面館的問題，但也可以縮小排查范圍，找到那家面館，是遲早的事情。
舒浩浩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掏出手機來，搜索起了附近的面館、火鍋店來。
能夠做到一直不被發現，再加上第一桶的沒有問題，那后兩桶，應該采用的也是魚目混珠的方式。
與其他店的泔水桶放在一起，或，進行互換，這樣，即便是被發現，問題也不會出現在他們的身上。
當有一家店被連累至關門調查，他們也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做出應對。
以那兩人進的洗浴中心五百米為搜索范圍，一家一家的進行排查，終于，被他在另外一家生意紅火，有不少出租車司機停車在外面吃的包子面館后面，找到了被排在一起泔水桶。
他走近觀察了一下，這家包子面館的生意紅火，并非是也在味道上下了功夫。
聞上去只是普普通通，但贏在實惠，不管是包子，還是面，與正常店面的價格一樣，分量卻是多出來四分之一。
換做他，要是住在這邊，也會常來。
是學生與底層打工人的首選。
吃好，是有一定經濟基礎之后的選擇。
給的量實惠，少賺了錢，店內的工作人員自然少，看上去應該是一家人，老頭、老太太再加上兒子三口子在進行忙碌，兒子負責煮面，蒸包子，老頭負責上面收拾擦桌子，老太太負責洗碗。
走的量多，剩下湯水，自然也不少。
沒有空去管，便倒剩在了店后的泔水桶里。
加上白天的，足足已經有四桶。
薄利多銷，只要量上去了，收入，還是很可觀的。
憑他的經驗，光是看著倒掉的，就知道賣了大概有多少碗。
四桶經過時間，加上現在這天氣，味道是相當的刺鼻濃烈，即便是舒浩浩，都忍不住有點被勸退。
花了不短時間的分辨，找到了其中的一桶，忍住了惡心想要吐的沖動，采集了足夠的樣本，匆匆的離開。
他可能有很久，都不想再吃面條了。
不，連看都不想再看到！
“你在干嘛？”
等他回到陳婉然身邊時，瞧見了她正將半邊翹臀放在摩托車椅上，手里端著一碗熱干面在美滋滋的吃著。
看到那面。
他的腦子里，不由浮現自己打開一桶一桶的泔水桶進行分辨的景象，味道，忍不住胃液上涌。
“吃面啊。”
陳婉然抬起頭來，看到了舒浩浩，也看見了他手里捏著的樣品，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來，吃的更加開心，還發出了吃面時，面條的汁水與嘴唇間摩擦所發出的嗦嗦聲。
“陳婉然，你故意的吧。”
舒浩浩忍住了將樣本拿出來倒她面里的沖動。
畢竟毀了樣本。
還得讓他再跑一趟。
他可不想再跑第二趟。
“big膽！竟然直呼姐姐的大名！找揍么？”
陳婉然顯然是很開心。
她絲毫不懷疑舒浩浩的能力。
不是每個像他一樣年紀的學生，在高考場那么重要的場合上被誣陷，還能從容不迫的應對。
在連續考了兩天后，還能在被誣陷，有可能會被取消考試成績，甚至是頂著簡歷污點的一口氣的重新考完六門課程。
找舒浩浩做她的線人，根本就不是覺得他是學生便于掩護。
看中的就是他的能力，與過強的心理素質。
他帶回來的，就一定是可以作為證據的樣本。
“那我叫你什么？皮卡丘？”
舒浩浩歪頭，小報復心理突的一下生起，瞄了一眼那被酷酷皮褲包裹著的雙腿，回了她一句道。
陳婉然頓覺手里的面不香了。
整個人的開心氣場也一下子冷冽下來。
放下手中的面，蓋上外面盒蓋，將筷子叼在嘴里，半臀離開車座，快步向著舒浩浩逼近。
“你想做什么。”
在她的氣勢下，舒浩浩不自覺的后退，直到退到了退無可退的院墻位置，撞了上去，吃疼下又彈了回來。
“咻”的一聲。
陳婉然的右腿如閘刀般的高高抬起與另外一條腿成了一字型，又迅速落下。
腳上的機車皮靴與舒浩浩身后的墻面劇烈接觸，不斷摩擦。
不少石磨塵灰被蕩起，落了舒浩浩一頭一臉。
但舒浩浩不敢動。
他絲毫不懷疑，這一腳，若是沒有他身后的墻體做阻礙，徑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鐵定會直接變成沒有神雕的神雕大俠，呃，不，他有。
“給你兩個選擇，要么忘了，要么…瞎了。”
陳婉然冷眼盯著他，漠然冰霜的給了他兩個選擇。
“我選忘了。”
舒浩浩識時務的點頭。
不是他腰挺不直。
是他覺得，男人，一定要能屈能伸。
過剛易折。
一直剛著，也不方便。
他跟著就進入狀態，裝起了傻來：“咦，我是誰？你是誰，我怎么在這里？啊，姐姐，你這是在做什么！姐姐我錯了，咱不開玩笑了好么，弟弟膽子小，經不起嚇。”
“閉嘴。”
陳婉然輕輕的皺了皺眉，明亮的眸子透過昏暗的夜色繼續直視著舒浩浩的眼睛，說一不二。
舒浩浩乖乖的閉上了嘴。
接著，陳婉然重新打開了手里的外賣盒，跟著從嘴里拿下掉在牙齒上留下了口紅印的筷子。
挑起了幾根面條來，往舒浩浩的嘴邊送，“張嘴。”
舒浩浩沒有張嘴。
是她讓自己閉嘴的。
她的眼神再度犀利。
壓在自己肩膀上的腿力重了幾分。
他老實的張開了嘴。
面條被送到了他的嘴里。
一筷子一筷子的，將剩下的面條由她，全部喂給了他，直到全部吃光為止。
吃完，她抽出一張紙巾來，幫著舒浩浩擦了擦嘴，將用過的紙巾、筷子折斷一并放進外賣盒，放到了他的手上。
從他的手里接過了樣品，“記住，以后姐姐給你，你就吃。姐姐不給你，你就不能想，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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