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亞菲坐在一邊，定定的看著對面的兩個人。
看著兩個人肩膀挨著肩膀，頭對著頭，壓低聲音說著笑話，時不時的說上兩句親密的話。
他們說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兒，都是今日廚房做的哪道菜好吃，今日逛街看見一個新鮮玩意兒亦或是這個布料的花色不好看等等諸如此類的小事兒。
乍然一聽，覺得很是無聊。但是越聽就越入神，越覺得這樣的畫面溫暖。
胡亞菲想，原來真正相愛的夫妻是這樣的嗎？
不是像父王那樣，給母妃送很多華麗的珠寶衣裳。也不是像母妃那樣，主動給父王尋摸很多美艷的姬妾。
他們那樣，不是愛。
像樓衍和秦蓁這樣，平平淡淡，柴米油鹽，像一個真正的家。
秦蓁很快將手上那件小衣服縫好了，隨后拎起來給胡亞菲看：“怎么樣，好看嗎？”
胡亞菲盯著那小衣服看了幾眼，隨后點了點頭：“好看。”
“你那小侄子真有福氣，還沒出生呢，你這個姑姑就如此惦記他。”
秦蓁笑了笑，說：“這是我們秦家小一輩兒的第一個孩子，我自然要上心些。”
她將小衣服折疊好，轉頭塞進樓衍的手里：“放回去吧。”
樓衍挑眉：“用完了就趕我走？”
秦蓁：“我跟小郡主說說話，有你什么事兒？”
樓衍不高興：“有什么話是我不能聽的？”
“阿衍，”秦蓁看著樓衍，表情一言難盡，“你好歹是個王爺，是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你非要和女人湊一堆聽女人說小話？”
樓衍撇撇嘴，他對聽女人說小話沒興趣，他只想聽自己媳婦兒說話。
秦蓁：“好了，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處理嗎？快去吧，別讓人等久了。”
樓衍這才點點頭，拿好東西起身走了。
胡亞菲笑了笑，對秦蓁說：“這天底下，怕是也只有你敢這樣跟他說話，他還能言聽計從的了。”
秦蓁挑眉：“他很可怕？”
胡亞菲但笑不語。
秦蓁眼里有些笑意，說：“他就是不怎么喜歡說話，又不是洪水猛獸，不必怕他。”
胡亞菲心中苦笑，想著：在你面前自然不是洪水猛獸，可在別人的面前，怕是比洪水猛獸還可怕。
她曾經在宮里見過樓衍和皇帝相處，能看得出來，樓衍對他那個皇帝爹都沒幾分順從之情。
他也只有在秦蓁的面前才乖的像貓一樣了。
秦蓁沒再跟胡亞菲討論樓衍的問題，她家阿衍到底性情如何，她自己知道就行。她沒興趣讓所有人都來了解自己的丈夫。
“你主動來找我，是有什么事？”秦蓁笑看著胡亞菲，輕聲問。
胡亞菲有些不敢看秦蓁的眼睛，那雙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胡亞菲有種被看穿了的感覺。
她有點想起身離開，猶豫掙扎了許久，還是坐在原地沒動。
如果說，還有誰能幫她的話，那就只有面前這個人了。
胡亞菲深吸一口氣，定定的看著秦蓁，沉聲說：“我想請你幫忙。”
秦蓁看她如此鄭重的表情，想了想，才說：“你得先告訴我什么事，我再決定要不要幫你。”
“我父王……已經下了最后通牒。”胡亞菲低垂著眸子，輕聲說，“相信再過不久，他給陛下的折子就要送到陛下案頭了。到時候，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會是四皇子妃。”
她突然伸手抓住秦蓁的手，有些急切的道：“我想明白了，我不想嫁給蕭遙，我不想當四皇子妃，我也對那個什么皇后之位沒有興趣，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秦蓁有些詫異，很快鎮定下來：“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像你們一樣，”胡亞菲脫口而出，一字一句的說，“想跟趙青哥哥一起，過著像你們一樣的日子。”
她想要自己未來的生活都是溫暖而充滿愛的，而不是充滿冷冰冰的金銀財寶，和虛有其表的權利。
秦蓁沉默了許久，才嘆了口氣，說：“你，真的想好了嗎？”
胡亞菲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點了點頭。
“你如果選了這條路，那你可能會失去你現在有的一切。”秦蓁緩緩的道，“你南疆小郡主的身份，你的榮華富貴，甚至你的親人，你都將會失去。”
“小郡主，你真的想好了嗎？”
胡亞菲：“……”
秦蓁說得對，一旦她違背了父王的命令，那她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會失去。
她的父王不會再認她這個女兒，甚至，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南疆。她過去十幾年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可是，讓她選擇跟蕭遙成親，她也是做不到的。
這些時間以來，她已經足夠了解蕭遙這個人。
試問，一個能把深愛自己的妻子推出去抵罪的男人，能有多大的擔當？
她嫁過去，說不定下一個被推出來抵罪的就是她了。
要她跟這樣一個男人共度余生，她死也不會愿意的。
胡亞菲沉默了許久，才再次點頭，說：“我想好了。”
秦蓁定定的看著胡亞菲，像是在確定她話中的真假，最后似乎是看到了她眼里的堅定，秦蓁終于緩緩的露出了笑容。
“南疆王的事情，我管不了。”秦蓁緩緩的道，“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承諾。”
“那就是，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保你和趙青安全無虞。”
胡亞菲先沒明白過來，隨后明白過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管我們做了什么事，你都能護住我們是不是？”
秦蓁點了點頭。
胡亞菲一下子站起身來，對著秦蓁深深的鞠了一躬，說：“謝謝。”
秦蓁伸手將她扶起來，說：“趙青是我兄長，是我的家人，我幫你就是在幫他，你不必謝我。”
“要的，”胡亞菲輕聲說，“不管你因為什么幫我，我都要謝謝你。”
她和秦蓁說完話，轉頭又回了趙青所在的院子。
今日，她想任性一次。
不想回宮，就想陪在趙青的身邊。
從趙青受傷的那一天，她就這么樣想了。只是一直顧慮太多，沒下定決心。
今日，她終于徹底下定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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