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將被樓衍一懟，愣是許久都沒說出話來。
他沒法和樓衍說話，索性無視了樓衍，轉而看向蕭承鄴：“陛下，大皇子以前確實做錯了事，但是他現在也已經誠心悔過了，他真的罪不至死啊！求求陛下，看在過去的那些情分上，給大皇子一條生路吧。”
樓衍眉頭皺的死緊。
今日，但凡換一個人，他都不會管這個閑事。但是偏偏，事關蕭玦。
樓衍一直都知道，蕭玦是秦蓁心中的一個心結。她打從一開始就在針對蕭玦，蕭玦落得今日這個下場，全是她一手造成。
以前，秦蓁的心里就裝著事，幾乎是夜不能寐的程度。一睡著，就開始做噩夢，滿頭都是冷汗。
也是在蕭玦離開之后，秦蓁的狀況才好轉了。她敞開了心扉接納了自己，晚上也不再被噩夢驚醒，一日看著比一日好了。
現在，蕭玦居然還想回京城。
這讓樓衍不能忍。
雖然心里知道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樓衍還是忍不住，沉聲道：“父皇，我覺得……”
“就讓他回來吧，”蕭承鄴和樓衍幾乎同時開口，“這些年，他也吃了些苦頭，希望他真的能誠心悔過。”
說完之后，蕭承鄴看向樓衍，疑惑的問：“你剛剛想說什么？”
樓衍低垂著眼睫，好一會兒才說：“我剛剛想說的，父皇也已經說過了。”
樓衍抬起頭看向蕭承鄴，語氣比之前更淡漠了幾分：“就像父皇說的，皇兄吃了教訓，也一定知道錯了，以后一定會約束自己，不會再犯錯了。更何況，老四病了，許多事情都沒人管。這些事情，本就是皇兄做慣了，等他回來之后再接手，做起來應該得心應手。”
蕭承鄴定定的看了樓衍好一會兒，最后長長的嘆了口氣，說：“他們兄弟幾個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朕就不用這么操心了。”
樓衍面上沒什么表情，淡淡的道：“他們都很好。”
蕭承鄴搖搖頭，沒再多說什么。
他看向那守將，沉聲說：“回去之后，護送蕭玦回京城。他若有什么閃失，朕惟你是問。”
那守將一臉激動，連忙道：“陛下放心，微臣定不會讓大皇子傷到分毫。”
他滿臉笑容的起身，在出去的時候和樓衍錯身而過。眼角的余光掃到樓衍的神色，那守將倏然間心頭發毛，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
他不敢久留，快步出了勤政殿。
樓衍收回目光，抬頭看向蕭承鄴，說：“待大皇兄回來，我會讓慕容大夫親自給他看診，一定將他的身體調養好。”
蕭承鄴點點頭，一臉欣慰：“你有心了。”
樓衍應了，又說了幾句，這才轉身出了勤政殿。
一出門，樓衍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身上的氣息冷的能讓人冰凍三尺。
自從和秦蓁成親之后，他就再也沒有生過氣了。這今日，他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蕭玦……看來將他趕去皇陵還不夠，他總是陰魂不散的出現在秦蓁的面前。
“想什么呢，表情這么可怕？”秦易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正歪著頭打量著樓衍。
樓衍看是秦易，臉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不過也只是一些，看著還是可怕。
“蕭玦要回來了，你有個心里準備。”樓衍低聲道。
秦易原本笑嘻嘻的表情也跟著變了。
他可是知道的，蕭玦能有今日，他們秦家可沒少出力氣。
如今蕭玦回來，若是讓他東山再起，第一個遭殃的必然是他們秦家。
“他怎么還能回來？”秦易冷聲道，“陛下怎么會同意讓他回來？”
樓衍沉默片刻，倏然間嗤笑一聲，涼涼的道：“還能是為了什么？為了制衡唄。”
“咱們的這位皇帝陛下，把自己那把龍椅看的比誰都重要，好似人人都要來搶他的龍椅一般。”樓衍冷聲道，“如今蕭遙眼看著不行了，朝堂上我一家獨大，咱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怎么會容忍呢？所以，這個時候讓蕭玦回來，是給我一個警告，也是刻意扶持蕭玦，讓蕭玦和我大擂臺，他好坐山觀虎斗。”
這也是為什么，樓衍要推掉去南疆的事情，讓元楚來。
舍不得秦蓁是一方面，更多的卻是知道，如果自己再立功，再拿兵權，他的皇帝老子就要坐不住了。
他主動放棄，才能勉強讓蕭承鄴安心一點。
秦易嘴角抽搐，好一會兒之后才憋出一句：“那是你親爹。”
樓衍奇怪的看著他：“你是三歲小兒嗎？你到如今還相信皇家有父子？那不是我爹，那是皇帝陛下。”
沒有哪一個爹，防兒子像是防賊一般。
秦易張了張嘴，最后發現無言以對。
確實，這位皇帝陛下的幾個兒子，都被他折騰的不輕。
樓衍沉聲道：“蕭玦要回來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蓁蓁。”
秦易蹙眉：“她遲早也會知道的。”
“我知道，”樓衍抬手捏捏眉心，低聲說，“我會親自告訴她的，你別擔心了。”
秦易沉默了片刻，才點頭：“我知道了。”
他伸手拍了拍樓衍的肩膀，安慰道：“蓁蓁的內心很強大的，你不必太過小心翼翼，你應該相信她。”
“我知道她很強大，我也相信她可以，我只是……舍不得。”樓衍抬頭看向秦易，“我只是舍不得她有一點點的不愛心，不忍心讓她有一點點的不安。我就想讓她快快樂樂，什么都不用擔心。”
秦易有些震動，心想難怪秦蓁當初要選樓衍。
樓衍的這份愛，純粹厚重，很難有人能拒絕了吧。
秦易搖搖頭，半晌才說出一句：“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一個人過的好不好，是能一眼看出來的。
秦蓁最近時常回家，秦易見她也多。
每次見面，秦易都能從秦蓁的眼角眉梢看到滿滿的笑意，整個人氣色也好了，看著也活潑了許多，比起之前死氣沉沉的模樣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想而知，樓衍待她有多用心。
樓衍卻低垂著頭，沉聲說：“我做的還不夠好。”
當初，他就不應該讓蕭玦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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