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身體一震，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薄寒年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當年的范林估計是因為被方玉舟脅迫才不得不幫忙做偽證，之后又擔心方玉舟打擊報復，便自己舉報自己進了監獄。
只是沒想到，十年了，他竟然還不敢出來。
反而繼續為方玉舟他們賣命！
“程董事長不顧我的阻攔，一定要在配方中加入過量的草藥。”范林的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場所有人聽的一清二楚，“從而導致藥性跟其中一位藥草無法融合，釀成當年的悲劇。”
他低著頭，放在臺面上的手指扣著指腹上的老繭，“程董事長出發點其實是好的，他也沒想到會害死人。都怪我，當年就應該拼著離職的風險攔住他，不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幅局面。”
到這里，原本還能安穩坐著的程小雅再也控制不住，拍案而起，“你說謊！范叔叔，我爸爸當年對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幫著外人來害他？！”
“當年的新品的研發與提案，分明就是你跟方玉舟一手策劃的！我父親從來沒有提出過任何異議！”
程小雅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優盤，“這是當年會議室還有實驗室的錄像。我父親，從未在開會時，對范林的研究提出任何異議。”
“甚至，還在家里多次跟我母親夸獎范叔叔的能力出眾，讓人放心。”
她從檔案袋中翻出一張程父的學歷證書。“我父親當年就是華國醫科大學的優秀博士生，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兩個藥草，藥性相沖？！范叔叔，你這么說，簡直就是對我父親的侮辱！”
方玉舟的律師凌晨嗤之以鼻，“這不更加說明，程董事長為人心術不正？！如果他當年真的這么肯定藥品沒有功效，為什么沒有以身試毒，而是直接選擇跳樓自殺？！”
「對呀，當初程家要真的認定藥品沒有事，為什么不去管理局自證清白？」
「那也得程家有能力過去吧。你們這些小孩子就沒見過當年的場景，當時事情鬧得可大了，輿論一邊倒都是譴責程家的。」
「那也不用跳樓吧，如果真的沒錯，怎么甘心自己的公司就這么被人給弄死！」
「我看，這就是程小雅想火，所以自導自演的一出戲吧！當年他們家都害死一條人命了，還有臉翻案，有病！」
同樣的直播畫面，彈幕眾說紛紜。
法庭上，南州涼涼的目光掃過去，“凌律師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網上只知道打字輸出的鍵盤俠。簡直丟律政界的臉！”
“程家當年是不想上訴嗎？當年他們的每一次上訴，都被法院駁回。”
法院負責放證據的大屏幕上，一張一張全是當年被駁回的訴訟書，“我不知道當年的方玉舟有什么能力，能做到這一步。但，一個沒有罪的人，卻連駁回的機會都不給，這其中沒有貓膩，凌晨律師，你自己問問你的良心，你相信嗎？”
陪審團，汪震業年近六十，視力卻還是好的不行。
一眼就看到了上面駁回訴訟書上，簽字人的名字，汪震業瞳孔微縮，清了清嗓子，“本來就是程家的錯，判一百遍，當年的事情也都是那個結果。法院又不是只為程家一家開的，放棄他們，為別的普通百姓辦事，多正常的事情？”
葉凝眸色清明，循著聲音望過去，“你是覺得，程家不是普通老百姓？”
“我看上面的簽字人，跟您一個姓氏呢。”她單手撐著腦袋，語氣輕快，“不知道這個人，跟你又是什么關系？”
王怡馨：“是個姓汪的就跟我們家有關系？！這個人，我爸根本不認識！”
她邊說，視線還不停往薄寒年身上黏，“葉小姐，我知道你討厭我們家。但你不能因為一些私人恩怨，什么臟水都往我們身上潑啊。”
“安靜！”王怡馨還要再說什么，庭上法官皺起眉頭，肅靜錘敲了一下。
淡漠的眸光輕輕掠過臺下的王怡馨，“法院確實有資格駁回一些不合理的請求，原告，你們還有別的證據嗎？”
葉凝輕笑：“當然有，法官，我們這邊也請求證人出庭。是當年程家藥業的股東以及，當年參與研究的一眾科研人員。”
此言一出，陪審團有一半人眉頭不自覺的皺緊。
坐在對面被告席的方玉舟手指微微蜷縮，故作平靜地目光看過去，葉凝視線一直放在門口。
連點余光都沒有分給他。
薄寒年就更不會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看他冰冷的視線就知道。
要不是葉凝，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會出席這場庭審。
唯有程小雅，那雙看著他時曾滿是愛意的眸子，此刻除了憤恨便是怨毒，巴不得，掙脫法律的束縛，將他拆吞殆盡！
但方玉舟不在乎，他輕飄飄地移開在程小雅身上的視線。
順著葉凝的眼神看向門邊，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有一種莫名其妙地不安感。
朱紅色的大門安安靜靜，就在蕭衍錦等人好奇，汪震業等人緊張之際。
吱呀一聲。
大門被從外面推開，幾名明顯上了年紀的科研人員跟著警察的腳步走在最前面。
當他們的那張臉暴露在鏡頭前時，彈幕中的一群人紛紛炸了鍋。
「我去，京大附屬醫院的教授？！」
「榕城大學藥理學院的院長？！」
「我的天哪！這些人，竟然都是從程家走出去的？！那，那當年程家為什么還能做出害人姓名的東西？！」
眾人一個一個的認過去，其中一兩個，都是在電視上經常露面的大拿。
就是不關注這個圈子的人，都能叫出他們的名字。
方玉舟瞳孔驟縮，手掌猛然收緊，薄唇緊抿。
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面前的那些人，好幾個，他當年還曾經跟他們請教過問題。
都是程家當年的骨干，程家破財之后，他們拒絕了方家的邀請。
毅然決然脫離了藥品企業的這個團隊，分別成為了各大高校的知名教師。
剛剛那個法院的傳票時，方玉舟不是沒想過把他們邀請過來。可是，這些人都是一個倔脾氣。
不管他承諾給多少錢，都不能讓他們如愿。
程小雅，不，或者說葉凝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讓這些人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