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餐后。
李牧就被蘇文拉著出了房間。
“別整天窩房間里得不得，今天可是中秋節，一起去看花燈啦。”
蘇文的語氣堅定，李牧知道，他膽敢說一個“不”字就會被罵。
小縣城的節味特別濃，中秋、新春、元宵、在政府附近的廣場都會舉辦花燈秀。
每逢節日，夜晚的花燈也就成為了每家每戶光臨的活動。
小的時候，陸小溪的爸爸還只有一輛摩托車，晚上又是人最多的時候，出門既不方便又危險，而當時李長恒已經買了一輛面包車，干脆就讓陸小溪一家上車，一起去看花燈。
李長恒坐在主駕駛，蘇文坐在副駕駛，陸小溪的爸媽坐在第二排，而李牧和陸小溪兩個小孩子就坐在最后一排的三連座位上嬉戲打鬧。
一輛車，兩家人，四個大人，兩個小孩。
三個大人聊著家常，李長恒因為剛學車不久怕分散注意力不敢聊天。
陸小溪就靠著李牧，稚嫩的小臉挨在李牧的肩膀上看李牧玩貪吃蛇。
四年級的時候，陸小溪的爸爸陸銘也買了一輛車，自此就再也沒有搭乘一輛車出去過了。
但兩家依然會相約在一起看花燈，每年都是。
“今年的中秋有點涼啊。”李牧關上窗戶，從柜子里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以防夜黑降溫。
畢竟天氣這種東西，誰說得準呢。
“媽，陸小溪他們去么？”
“去啊，我們兩家不是每年都去么，為什么問這個？你不希望陸小溪他們一家去？”
“沒，我就想問問。”
初三那段時間是他和陸小溪關系最差的時候，那時候的中秋節，他知道陸小溪也要去后，就倔著脾氣說不去。
倔著的脾氣又在蘇文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的話術下化解，被罵一頓又被溫柔安慰后，委屈的跟著去了。
到了花燈處也是一句話不說，愣愣的跟著他們走。
陸小溪卻和他不一樣，開開心心的出來，開開心心和他的父母聊天，他的父母也開開心心的，除了他，所有人都是笑著的。
那時候的他真的真的非常討厭陸小溪，希望陸小溪從他眼前消失的那種。
高中的時候成熟了不少，和陸小溪的關系也沒這么敵對，見面的時候雖然不說話，但每逢過節還是會說一下客套話，祝福對方，恭喜對方什么的。
高三的時候，徹底成熟了，生疏的對話悄無聲息的進階成了拌嘴，開始想方設法的讓對方生氣。
反正對方生氣了，他就開心了，陸小溪亦是如此。
現在想想——
還真幼稚呢。
李牧收回飄飛的思緒，跟著老媽下了樓。
和樓下的鄰居寒暄幾句，快速鉆進了車里。
這輛車才買了兩年，之前能擠下六人的面包車已經便宜賣掉了。
不管是房子的位置還是停車場的位置，他們都是最近的，就是這么巧合。
他只在車上等了一會，自家父母就和陸小溪的父母一起過來了，各自上了各自的車。
李牧透過窗戶，看見陸小溪在門外正要打開車門，他按下窗戶，小聲的打了個招呼。
“陸小溪同學好久不見呢。”
“我們不是中午才見過么？”
“五個小時不見如隔三秋啊。”
“有病就去看治啊......”陸小溪翻了個好看的白眼。
李牧沒有關上車窗，就趴在車窗上看，卻只能看到自己趴在車窗上的反光。
“我臉上有花？”陸小溪氣呼呼的按下車窗和李牧對視。
“有黑眼圈。”
“滾。”陸小溪又升起車窗。
小車啟動。
很快就到達了廣場。
大大的中秋快樂的藝術字擺在中央，還有一個塑料做成的大月餅。
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花燈擺在廣場上，用紅線圈起來不讓游客靠近。
廣場人山人海，更多的是帶著小孩出來玩的大人。
許多小孩都是悶悶不樂的，估計也是被家長強行帶出來的。
大多數人來看花燈，其實目的并不是看花燈，只是為了增添一些節日味。
隨著時代發展，佳節的味道越來越淺薄，就連最熱鬧的春節，許多人都是想快點祭祖快點吃年夜飯快點拜訪親戚，然后回家躺平。
為了讓自己感覺過了節，他們就會參加各種活動，比如看花燈。
花燈有什么好看的？一層透光塑料，里面點一盞小燈，花燈也就形成了。
只是給花燈拍了幾張照片，兩家人都移開了目光，邊走邊聊家常。
“我們公司那個主管真是狗養的，工資是不變的，班還是要加的。”
“嗨呀，你這還算好的，我那還被扣工資了......”
李長恒和陸銘搭著肩膀吐槽工作上的事情。
“我家那小子一天天沒個正行，就知道玩電腦。”
“小溪昨晚熬夜了，熬夜可是會長白頭發的......”
蘇文和覃小仟聊著自家的兒女。
李牧和陸小溪就跟在后面。
“你怎么不跟他們聊天？”李牧冷不丁冒出一句。
“插不上話，等他們叫我才能聊。”
“要不我們自己逛自己的？”
“你不怕被罵啊？”
“跟他們說一聲不就好了。”
“被罵了就賴你。”
“嘿嘿，被罵了你就說是我把你綁了。”
李牧兩只食指分別敲敲兩個母親的肩膀。
“怎么了小牧？”覃小仟一回頭，就看見李牧沖她們笑，自家女兒縮在李牧的身后。
“覃阿姨，我跟陸小溪想去其他地方逛逛。”
覃小仟一怔，和身旁的蘇文對視一眼。
兩人都能從對方的眼睛讀出對方懵逼。
很快她們就反應過來。
覃小仟掩嘴笑道：“哈哈，去吧，不要走太遠咯，回去的時候我們在給你們發消息。”
蘇文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甩了甩手，示意他們趕緊的，“去去去，這里很多小攤，你帶小溪去好好玩。”
“好，要走的時候記得給我們發消息。”
李牧言罷，轉身沖著陸小溪露出一口大白牙。
“神經......”陸小溪小聲啐了一句。
“走走走，買燒烤吃去。”李牧往一個方向抬抬下巴，飛溜溜的跑了。
陸小溪緊緊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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