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步劍庭 > 第三十二章 劍氣經空
    兩日后,又是交戰日,應飛揚早早來到擂臺玄武臺,等待著這次對手邢飛,臺下人頭攢動,議論紛紛,自前兩戰后,應飛揚的名頭已是無人不知,在堂口中的賠率已經躍升到第三位,奪冠熱門程度僅在任九霄和謝靈煙之下,此時臺下中人可說全是為觀視他比劍來的。

    應飛揚好整以暇的等待對手邢飛到來,結果日上三竿,邢飛卻仍然未到,應飛揚心生不耐之際,卻聽裁判弟子道:“邢飛超時未到,應飛揚勝。”本打算看場好戲的群眾齊聲一噓,一哄而散。

    原來邢飛前日一場交戰只是慘勝,損耗巨大,本就難以再戰,況且他的對手是應飛揚,參考應飛揚前兩戰,再想想他與應飛揚之間的嫌隙,輸是肯定的,而且九成九會想秦梅聲和羅中昊一樣輸的很難看。邢飛已極其僥幸的進了前八,成績已超乎他原本預料,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呢。

    玄武臺的好戲沒看成,卻有齊聲的喝彩聲從青龍臺的方向傳來,臺下眾人紛紛側目向青龍臺望去,但人潮洶涌,看不清晰,反倒是應飛揚因站在高高擂臺上視野開闊,看的清楚分明。

    青龍臺上,一條俊逸身影騰空而起,雖然看不清形貌,但相隔甚遠猶能感到那人透骨的張狂,不是任九霄又是誰?

    但見任九霄一聲清嘯,手中之劍青光暴漲,竟從劍上射出一道匹練似的氣芒,帶著銳聲呼嘯直襲他的對手而去,那名對手橫劍接招,卻是難敵其威,雙腳站立不穩,被生生打下擂臺,這是——

    “劍氣離體?!!”一時這四字此起彼伏,從眾人口中傳出,皆是又驚又疑,劍氣離體,看似只有區區四字,卻不知難倒過多少人,凌霄劍宗中有個默認的規則,若年過三十,仍不能達到劍氣離體的境界,便會被發派到派門外的道觀,眾門外弟子的師傅,大多都是這么個出身。由此觀之,三十歲仍無法用出劍氣的人不在少數。

    其實能在二十歲前使出劍氣的,就已經是資質不凡了,而任九霄不過十六歲便已有此實力,達到了一些人窮極一生也無法到臨的境界,怎能不令人欣羨贊嘆。

    贊嘆聲未停歇,任九霄再做驚人之舉,身形滯留空中,劍光揮灑,竟是凌空又發出一道更加恢弘壯闊的劍氣,劍氣呼號奔嘯,若長河經天一般劃破天宇,從眾弟子頭頂飛過,而劍氣所向之處,竟是——

    “就這么等不及炫耀嗎?”應飛揚凝視著激射而來的劍氣,絢麗劍光映得他雙目煜煜生輝,“那么,應你邀約,還你此劍!”應飛揚手拍背后劍鞘,伴著鏘然一聲,劍做龍吟,直沖牛斗,應飛揚亦隨之躍起,凌空接劍,沛然光華在掌中綻放,化作一道凌厲劍氣,白虹一般直貫而去。

    眾人高昂著脖子,順著著任九霄的劍氣方向望向玄武臺,眼中驚異之色還未曾稍減,陡然見一條人影從玄武臺上拔地而起,起手劍竟同樣揮出一道犀利劍氣,兩道劍氣在人群上空架起一座橋,隨即一聲輕響,劍氣相撞,化作銳風四散。

    兩道遙遙對立的人影亦翩然落下,觀望的眾人這才回過神,“應飛揚!”,這三字一時此起彼伏,再次被眾人傳誦,只是眾人盯向應飛揚的眼光除了原有的驚異欣羨之外,還多了一層嫉妒。

    方才見到任九霄的劍氣,眾人初時雖是驚訝,但平靜過后,反而生出理所當然之感,凌霄劍道立派數百年,人才層出不窮,各領一代風騷,如任九霄這般年紀達到這種境界的,絕非是空前也未必是絕后,若反過來想,任九霄是掌門親傳愛徒,天資橫溢,隱隱是此代弟子中第一人,若是無這等修為,反而讓人覺得此代弟子人才寥落了。

    但應飛揚又不同了,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外門弟子,卻在短短幾日內流星掠空一般光華閃耀,聲名鵲起,如今竟又展現出能與任九霄分庭抗禮的實力,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眾人不禁心中暗道:“這小子定然是走了什么狗屎運,才能將劍法練到這種程度!”

    “任九霄,你方才做了什么?”評判弟子待任九霄落回臺上,才如夢初醒,意識到任九霄突然攻擊其他擂臺的行為已屬違規,馬后炮的斥責一句,任九霄滿不在乎的道:“我做了什么,你看不到嗎?”

    “攻擊其他選手,你這是違反規則!”

    “他和我比賽都 我比賽都已結束,算不上參賽選手了。”任九霄不屑道:“況且這劍哪算得上攻擊,只是戰書罷了!”說罷收劍回鞘,從眾人頭頂掠飛而去,只留裁判弟子在臺上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紅。

    “裝腔作勢!”應飛揚向任九霄消失的方向比了比小指,暗罵了他一聲,其實他們二人剛達到劍氣離體之境,以二人此時的修為,劍氣只有在十米內才有威力,青龍玄武兩臺相隔逾百米,劍氣經行百米,早已是有形無力。

    所以方才任九霄那一劍不是攻擊,而是示威挑釁,偏生應飛揚也是個驢子脾性,最經不起別人的挑釁,本來是準備留著做壓箱底絕技的劍氣,在挑釁之下提前自露底牌。

    “哎,我跟他較什么勁”方才脾性上來了不管不顧,現在應飛揚又開始后悔了,“罷了,還是去看看別人的比賽嗎。”沒了底牌,應飛揚總覺得缺了底氣,剩下兩個擂臺將決出最后兩個四強人選,雖仍不知結果,但能在眾多弟子中超群拔萃進入四強的,絕非庸手,沒了底牌,就該做到知己知彼。

    無視周遭人的指指點點,應飛揚徑直走向白虎臺,對戰者是明燁和一名瀟灑俊朗的弟子,此弟子喚作嵇櫆,是謝靈煙之父謝康樂的弟子,與任九霄一樣,是年輕弟子中的領軍人物,劍法上雖稍遜于任九霄,人緣卻比他強了百倍,在盤口中,是第五奪冠熱門,如今場下弟子皆是為他加油,倒顯得明燁是孤軍奮戰了。

    應飛揚一定睛,竟從振臂吶喊的人群看到一個熟悉身影,應飛揚走近,拽了拽她袖子道:“好歹也都是外門弟子出身,你能拿到太陰之劍也少不得他幫忙,至于這么胳膊肘往外拐嗎?”

    苗淼轉過頭,烏黑閃亮的大眼睛往應飛揚身上一掃,隨即轉回到擂臺,似是片刻也不舍得離開。“你管我啊,誰讓明燁沒嵇師兄生得英俊呢?”

    應飛揚向臺上看去,那嵇康生的唇紅齒白,目若流星,俊美異常,偏生又身材高大,體態修長,竟是集英俊與魁偉與一體,倒是像極了說書人口中的錦馬超,應飛揚雖也算是英俊少年,但比他仍遜了一籌,此時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嗤,膚淺!”應飛揚嘲道,苗淼卻似全未聽到,攥著拳頭漲紅著小臉,眼睛里閃著星星。應飛揚自討沒趣,也將視線挪向擂臺。

    嵇康手中之劍恣意縱情,瀟灑快意,正是“名劍風流決”,劍與人相得益彰,人更顯俊逸灑脫,仿佛魏晉的名流,天上的飛仙一般。

    嵇康人劍如一,契合完美,劍光揮灑間,明燁已是左支右拙,盡落下風,劍下、身邊竄生的炎流,皆如羸弱的火蛇一般,畏懼的蜷縮著身子,最終卻仍是“嘶!”的哀鳴一聲,消散于無形。

    眼見根基,劍術皆是嵇櫆勝過一籌,苗淼雙目放光,揮舞著拳頭高呼道:“明燁要敗了,嵇師兄加把勁,把他打下臺。”卻聞應飛揚冷哼一聲,酸溜溜的道了一句:“未必。”

    戰局發展就真如應飛揚所言,明燁雖是狼狽不堪,卻總是與千鈞一發之際避開重創,劍鋒劃過,最多帶出一道輕痕,割破半邊衣襟而已,竟有相持了半個時辰,仍是未見勝敗。此時臺下弟子已是心有不耐,噓聲大作,任誰都可看出明燁與嵇櫆之間不小的差距,若是愛惜顏面,早就該棄劍認輸了,畢竟外門弟子能走到這一步也是難得,可這明燁偏偏就要死纏爛打,自取其辱。

    “哧。”又一聲,明燁外袍再多一道豁口,此時衣衫襤褸,當真與乞兒無疑,“趕快認輸吧,不要死纏爛打了!”“下臺下臺,你不嫌丟人我都替你丟人了!”惡意的哄嘲聲鼎沸而起,明燁卻是雙目清冷如常,不見一絲羞怒,反倒是嵇櫆的劍法有了變化。

    底下看熱鬧的弟子都感厭煩了,那嵇櫆心中不耐自然要遠超他人,每一招都覺得能結束戰斗,卻每一招都被對手堪堪避過,久而久之,竟生出一股無名火。需知“名劍風流決”劍意盡在“風流”二字,舉重若輕間談笑敗敵才見風流本色,而追打一只敗犬哪還有半分風流之意。

    嵇櫆劍招也隨心意,生出了一絲變化,劍招上從容閑適之意稍退,平添了幾分戾氣,就在劍意變化的一瞬,“是時候了!”應飛揚在臺下低聲一語。

    似是為了印證應飛揚的話語,在應飛揚說話的同時,明燁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