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步劍庭 > 第三十三章 誰輸誰贏
    劍虎縱身飛撲,似是餓了幾天,如今要將對方連人帶馬一并吞下,駭得端法和尚忙喊道:“小心著點,別毀了我寺古跡。”

    “哈,大師放心,我們皆有分寸。”慕紫軒輕點足下馬鞍,身子便平平倒飛出去,而劍虎一個縱躍從白馬背上躍過,擋在了慕紫軒身前。

    應飛揚雖至今仍未殺過人,但曾與賀孤窮這殺胚同行一個月,親身領受天下殺意最重的劍法——《殺神劍章》,此時憑借他的通明劍心,竟生生模仿出了賀孤窮的幾分殺氣。、

    雖只是照貓畫虎,但與同樣刑兵主罰的白虎劍陣結合,便起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一把把森白晃目的刃上縈繞著凝成實質的黑色殺氣,給這白虎紋上了黑色的條紋。牙咬,爪擊,額頂,尾掃,看似是野獸本能的搏斗,但在上清派和白馬寺高人眼中,卻覺粗野的動作之下,卻是暗合章法,進退有據,不啻于一個高手在演練招式。

    白虎兇威比方才朱雀更為熾盛,慕紫軒也不得不閃身回避,但一步退,之后竟是步步退,再抽不出還手的余力。不覺間,已退至焚香的銅鼎之旁。

    鼎內佛香已快燃盡,淡紅的火點被勁風吹的一明一暗。

    此時卻見慕紫軒眼睛一亮,止住退勢,道:“原來是凌霄劍宗的《白虎臨陣劍》,難怪眼熟。”

    凌霄劍宗中有套《白虎臨陣劍》,是六大劍訣中《四鄉神劍》的基礎,應飛揚對此劍法自然也深有研究。此劍法是凌霄劍宗前輩自老虎搏擊的動作中悟出來,以白虎為表相,殺伐狠厲的劍意與此時的陣法也是相合。眼下,從老虎身上學來的劍法由這劍堆成的白虎使出,更是近乎完美的妥帖,也難怪會將慕紫軒逼得步步后退。但是——

    “既然認出了,那凌霄劍宗的劍法——”

    說話間,慕紫軒反守為攻,雙手化拳,左右開工,每一拳都勁力十足,又恰好克制白虎的攻擊,端得是條打虎的好漢,反將白虎打得節節后退。

    “——對我無用矣!”白虎在連環攻擊下,破綻已現,慕紫軒猛一踩地騰躍而起,豎起的手肘如榔頭一般,砸向白虎空門大開的上額。

    “英雄所見略同,我也這么認為!”應飛揚一聲輕笑,慕紫軒當即戒備,但踏得過急的一步,已讓拳勢覆水難收。

    還未等拳頭臨頭,白虎便早有準備般的自行散落開來,讓他的那拳擊倒了空處,而散落劍刃分成數股直沖上天,又覆頂壓下,再結漫天星斗之形,慕紫軒竟是自陷陣中。

    從使出白虎臨陣劍時,應飛揚就在賭,雖未曾見過慕紫軒使劍,但他心中本能相信,身為劍冠的徒弟,這位師兄的劍術修為必定不低,白虎臨陣劍他能找到破法,慕紫軒定然也能找到,而一套劍法如果雙方都知曉破法,那這破法就不在是破法,而是——

    “陷阱?”

    慕紫軒先前故露破綻脫出劍陣桎梏,如今又因應飛揚留下的破綻自行踏入困籠,心中只覺好氣又好笑,但漫天流瀉的劍雨,讓他再無喘息之機,再度使出“紫宸周天步”。

    應飛揚得勢不饒人,如何能容慕紫軒拖延,雙手劍印輪換個不停,直讓人眼花繚亂,說他是在引領星宿劍陣,倒不如說他在同使二十八把劍。

    劍氣如潮如浪的連綿不絕,慕紫軒頓時捉襟見肘,但時間卻已不等人,一截殘灰從佛香上端倒落,香已即將燃盡。

    應飛揚隨即孤注一擲,喝道:“用盡余力,最后一擊!二十八宿凌東君!”

    上清派弟子同時催動真氣,劍陣再起變化,森然長劍在真氣縈繞下幻化成二十八星獸,角木蛟頭角崢嶸、箕水豹爪牙尖利、心月狐優雅華貴,昂日雞仰頭高啼。。。。。。星獸或三三一組,或兩兩結群,從四面八方齊攻而下,竟是鋪天蓋地一般。

    心知再也無法保留,慕紫軒真元猛提,紫薇帝相再現,一個高大魁梧的帝王虛像從他身上擴出,好似堅實的盔甲一般將他包裹在內中。

    而帝王虛像身遭紫氣如黏著一般,撲擊而來的群獸如深陷泥漿般,速度漸漸減慢,最后凝滯在空中,只泛起陣陣紫氣漣漪。

    慕紫軒面色已是發白,汗水貼著面不斷的往下滴落,卻是高喝一聲,再提真元!紫薇帝相雙臂一振,帝相隨之爆裂開來,而一股爆炸氣流自中心帶著磅礴勁力擴散開來,方被肆虐過的地皮瞬間又被刮去了一層,狂沙被挾裹著向四周轟去。

    二十八星獸轉眼被氣勁吹得消散不見,而長劍也發出震震顫鳴,打著旋的向四面八方散去。

    上清派一眾弟子方運盡真氣,此時一時無法回轉過來,而慕紫軒更是腳步虛浮,渾身被汗水浸得如剛從池塘里打撈出來般。跌跌撞撞的連退了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nbs >     而此時,應飛揚騰身起身,若游龍嘯空,翻手抄過被震飛的星紀劍,同時道:“這一招,算作回禮。”

    劍蕩八方,風云嘯動,正是“不知頃刻風云改”。應飛揚人劍如一,箭射而來,劍尖直指慕紫軒胸膛。看著傳授予他的劍招被拿來對付自己,慕紫軒已能感受到這劍招之后的惡意。而劍上懾人心魄的殺氣更驚得他心臟不由自主急跳,慕紫軒當即刮盡丹田內最后一絲殘力,雙手合十,來了個空手入白刃,仗著對劍招的熟悉,慕紫軒精準的夾住了劍刃。

    但劍刃雖被夾住,身子卻是被劍帶的后退,任他雙足在地上犁下了兩道深溝,卻依然止不住退勢,“砰!”得一聲,慕紫軒狠狠撞上了背后的插香的佛鼎,直撞得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而近乎脫力的雙手再也無法擋住應飛揚的一劍。

    傳承自賀孤窮的殺氣如針一般攢刺在胸口,激得他全身汗毛倒豎,竟有被死亡籠罩之感。

    死亡念頭方浮現在心頭,忽得,風云盡散,殺氣盡斂,卻見應飛揚突得抽劍而回利落收歸鞘中,略帶著惱怒道:“慕兄技高一籌,此陣是你贏了。”

    便在劍鋒臨體的最后一瞬,佛香已徹底燃盡,慕紫軒再無余力還手,但卻也勝了這局,只是未曾想過自己竟被逼得如此狼狽,慕紫軒脫力的苦笑道:“你也不算輸。

    “沒能在佛香燃盡前傷你,便是輸了,有什么算不算的!”應飛揚帶著不甘之氣,向李含光道:“李道長,在下夸下海口,卻仍輸了此陣,愿受你的責罰!”

    “應師弟何必如此,盡力而為便可!”李含光毫不在意得拍拍應飛揚肩膀道。

    枯明大師等高手也皆面露贊許之色,比斗的二人皆是年輕人,慕紫軒一身修為已是當世一流,便是根基最深厚的枯明大師,未必敢言能輕勝他,而應飛揚亦是難得,本事雖比不上呂知玄,但憑借對劍與生俱來的領悟性,竟將劍陣威力發揮到出十二成,這點比呂知玄都還要強上一籌。更別提二人出色的戰技,靈活的策略,皆是天馬行空,令人耳目一新,一時間,這些成名已久的高手們竟然同時升起了長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覺。

    慕紫軒調息片刻,面上又恢復過往瀟灑從容,道:“在下既然僥幸贏了兩陣,還請大師和道長們按先前所言,尋個僻靜處與我一談。”

    幾人皆應了一聲,連帶著應飛揚,被慕紫軒領到較遠偏僻處,李含光確定周遭無人后一捏道訣,放了個噤聲的結界,隨后慕紫軒道:“李道長,司馬真人坐化升天的事,皇帝陛下已然知情,圣旨也即將降下,還望你節哀。”

    李含光面上哀戚,嘆道:“多謝告知,還請轉達陛下,上清一派感念陛下維護恩德!”圣旨指明司馬承禎是坐化升天,那他便是坐化升天,真龍天子金口玉言下便是事實也需靠邊站,上清派的顏面也因這旨令得以維護。

    枯明大師和端法和尚倒皆是驚異模樣,枯明大師道:“昨日我與真人相會,他仍是精神矍樾,怎么今日便坐化升天了?”

    李含光審視了枯明大師一眼,嘆口氣道:“盡然圣旨已經降下,我也可放心告訴大師了,還請大師莫要怪罪我方才的隱瞞,張師弟,這事你知曉比我詳細,就請你為他們說明吧。”

    張守志依言,將司馬承禎被殺之事抖出,聽聞真相,端法和尚雙目瞪作銅鈴大,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而枯明大師亦唱了句佛號,道:“世事無常,難以測定,司馬真人一代仙人,竟也遭此橫禍,真是天理不彰。”

    端法和尚緩過勁來,隨即冷笑道:“師叔,難怪他們執意要請我們回去,看來是懷疑我們,然而我等修佛之人慈悲為懷,做不出傷人害命的事。”

    一旁沉默的杜如誨眼角一抬瞥向端法,意味深長的道了句:“未必!”

    端法當即漲紅臉道:“你什么意思!”雙方竟是要再起爭執。

    “好了好了。”慕紫軒打圓場道:“杜道長他們也不是懷疑大師,只是大師們當時身在上清觀,總能提供些線索,幫我們找回真兇,也好證明大師清白,在下便斗膽,提上清觀邀請兩位大師暫住幾日。”

    慕紫軒和李含光又說了一陣好話,端法才平靜下來,卻仍嘟囔道:“說是住上幾日,你們若一直找不到兇手,難道我們還要一直住在道觀里?”

    慕紫軒輕輕一笑,斬鐵截釘道:“大師放心,不會耽擱太久,七日之內,在下必讓真兇伏法!”

    自信一語,擲地有聲,卻帶著一股莫名的信服力,在場中人面色齊齊一變,彼此對視幾眼,只是不知,這些人中可有誰此時心中翻起波瀾?

    ps:竟然一寫打戲就收不住,又把節奏拖慢了果然沒存稿就是容易亂節奏。另外,感謝gegeferere打賞。還有最愛天一樣的藍,老朋友了,就不跟你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