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步劍庭 > 第五十三章破局時刻(二)
    孫長機臉色變了變,默然不語。

    慕紫軒道:“此計成功后,為防有人看出端倪,追問伏蛇絲下落,你白日便裝作昏迷,讓人無從問起,晚上則黑衣夜行,急急要將伏蛇絲收回,可惜我等早已在此恭候,你這次自投羅網了。”

    應飛揚補充道:“若你覺得人贓并獲仍不算證據,我可以再補上一條,張道長聽見你的慘叫后入屋探視你,發現你出了胸前受了掌傷外,頭還被磚瓦砸破,留了一地血,手捂著腦袋昏倒在地。可你房屋的頂并不算高,況且以你修為就算受傷應也有真氣自行護體,怎么會這么輕易被磚瓦砸破腦袋?若我料得不差,應是你在松開伏蛇絲的時候手被伏蛇絲劃破,留了許多血。而其他人聽到動靜后將要到來,讓你無時間處理傷口和地上血跡,為了避免別人發現你手上的傷痕而聯想到伏蛇絲,你索性又砸破了自己的頭,做以手撫頭狀昏迷,這樣,張道長他們就以為你手上的血是從頭頂的傷口上沾染的,從而掩蓋了你手上的傷痕。”

    應飛揚說罷,眼神一厲,喝道:“孫長機,你可敢伸出你的左手,證明你的清白?”方才與孫長機交手時,應飛揚便有意留意他的手掌,孫長機方才右手使掌,左手掐訣,所以已看清他右掌掌心光滑并無傷口,但左掌掌心總是被手指擋住看不清楚。

    孫長機冷冷笑道:“有何不可?”說罷,握著拳頭將左手遞出,緩緩將手打開,就在眾人上前幾步,將目光集中在他手掌上時,突聞慕紫軒一聲“小心!”

    伏蛇絲竟不知何時被孫長機偷偷移到左掌,此時他張開手掌,按運真氣,伏蛇絲竟如箭一般朝應飛揚射去。孫長機陰謀敗露,決意殺出重圍,自是從包圍中最弱的一環——應飛揚下手。

    應飛揚心中本有戒備,如今雖驚不亂,雙足接引地底土元施展玄武不動劍,劍一點地,便有一道厚實土墻橫檔于前。哪知伏蛇絲銳利竟是遠超想象,土墻未曾擋它半瞬,便見伏蛇絲已直穿過土墻射向應飛揚眼珠。

    危急之時,慕紫軒再喊一聲“后仰!”,一掌擊出,應飛揚當即照做,隨即便覺一陣掌風如石砲一般從鼻尖擦過,替他蕩開伏蛇絲。

    伏蛇絲被蕩開,卻順著掌風轉了個方向,真如靈蛇一般滑個半圓,阻擋了逼近的李含光和張守志,伏蛇絲這般奇門兵刃剛柔并濟,詭譎難纏,二道子不敢大意采取了守勢,反是應飛揚無懼無畏,方脫危機,就孫長機分心應對他人時趁機電射向前,一劍直取他命門,孫長機右掌相迎,掌前憑空出現一個陰陽雙魚互咬的太極道印,道印旋轉欲卸劍威,然而——

    “你有陰陽雙勁,我便有冰火同流!”應飛揚催動玉虛真氣,氣走體內陽脈,將本無屬性的玉虛真氣轉化成暴烈的火屬真氣,手中劍招卻是至陰至冷的傲寒劍訣,火屬真氣催動冰屬劍訣,竟然合成冰火同流之象!

    “這小子!是哪來的怪胎!”孫長機心頭大駭,陰走陰招,陽行陽式本是一切招式默認的定理,像他這般以純陽之氣走體內陰脈,催動至陰之招,非但會損及經脈,更是會帶來令人昏厥的劇痛,常人決計無法這般使招。他卻哪知應飛揚曾經為了排除體內異種真氣,有過一年多的洗脈經歷,非但經脈堅韌異于常人,對這招痛苦也早已習慣。

    這冰火合流之招自他與明燁交手后心中就已有雛形,如今初次試招就用在了孫長機身上。冰屬陰、炎屬陽,冰炎雙氣與陰陽雙勁出自同源,彼此制衡,相互抵消,竟使陰陽太極印崩解消融,星紀劍沒了阻擋,一劍貫穿孫長機掌心,釘在孫長機胸口。

    孫長機中招同時,卻聞“咔嚓!”一聲,是瓷器破碎的聲音,孫長機口中滲血,卻猙獰笑道:“還好,是我賭贏了。”

    隨著瓷器破碎聲,一股純凈,浩然,精純,虔誠的液體自孫長機胸口滲開,隨后那股液體從他胸前傷口涌入體內。孫長機身子一震,將應飛揚震退數步。

    “是眾生愿力!”李含光叫道。上前派作為道門顯世大宗,自然也有積蘊大量眾生愿力,孫長機來時有所準備,將部分眾生愿力提純液化裝入特質瓶子中以備不時之需。只是事出突然,他一直無機會將瓶子掏出使用 出使用,方才應飛揚劍鋒臨身,他便做出賭命之舉,稍微偏移下身子,借助星紀劍擊碎胸口瓶子,令眾生愿力流瀉而出。孫長機瘋狂吸奶眾生愿力,非但體內氣機充盈得如蓄滿水的大江一般,臉上被應飛揚劃下的劍痕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快阻止他!”李含光喊了一聲,符咒一畫,一只火鳥自符中飛出,應飛揚三人此時也同時出招,四股勁力夾擊而來,“晚了!”孫長機長笑一聲,催動一身雄渾真氣,卻見真氣催動下,伏蛇絲越變越長,嗖嗖得回旋一圈又一圈,纏繞孫長機周身,竟結成一個大繭將他包裹其中,掌勁劍氣轟然而至,卻是難傷他分毫。

    而在眾人回氣瞬間,真氣爆涌,繭子破開,伏蛇絲折出無數銳角,如刺猬抖刺一般密密麻麻射向四面八方,繁密絲線席卷,應飛揚擋招之際,只覺孫長機實力上了數個臺階,絲線威勢比起賀孤窮爆射的劍氣也不遑多讓,周圍沙塵驚起,景物皆摧,四人不敢大意,鼓足真元護身同時邊擋邊退,

    片刻,銳勁消散,徒留滿地瘡痍,山石,樹木,土地皆被傳了一個個坑洞,好似被酸雨洗刷過一般,伏蛇絲收縮成一小截跌在塵土上,卻再也不見孫長機身影。。。。。

    “可惡,竟然讓他跑了!”張守志狠狠道。

    李含光道:“無妨,眾生愿力雖可化作真氣增進修為,但也該循序漸進的慢慢吸收,像他這般強行一次性吸收大量眾生愿力,必然遭受反噬,決計逃不了多遠。”

    張守志罵道:“可惜未能將他拿下問個明白,端法也就罷了,師傅對他恩重如山,他往日也皆是一副恭順模樣,為何竟會對師傅下此毒手!”

    慕紫軒上前道:“這個,我倒是猜出幾分端倪。兩位道長可曾聽過以《周易參同契》凝練陰丹之法?”

    二位道人面色齊齊一變,問道:“慕公子如何知曉這套功法?”

    慕紫軒輕描淡寫道:“在下自有得知的途徑,二位道長皆是上智之人,聯系下昨日杜篤之之事,也該知曉我所說為何了?”

    張守志面色凝重道:“你是說,杜篤之背后之人是孫長機,他令杜篤之替他搜羅些女子,采取元陰之力修煉陰丹?”

    “沒錯,孫長機以此上清派禁法增進功力,但卻被司馬真人發覺,得知愛徒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舉司馬真人自然將他叫來審問,卻不料孫長機事情敗露后惡向膽邊生,竟趁真人不備將他殺害,陰丹之力至陰至柔,這也解釋了司馬真人身上陰毒的掌功何來。”慕紫軒一番推論合情合理,二道人也不禁點頭。

    應飛揚打斷道:“好了,這種事情都沒必要猜測,只需杜篤之醒來后一問便知,孫長機既然已經逃了,咱們就分頭行動,我回去上清觀看守著杜篤之,順便幫你們叫些人手,慕師兄去司天臺、李道長去王屋山的本宗調集人手,張道長則繼續在洛陽城及附近找尋。若不將人捉住,就算知道他是兇手不也白搭?”

    慕紫軒翻翻眼皮道:“說的是沒錯,不過兩位道長在此,幾時輪得到你發號施令了?”

    李含光笑道:“無妨,應師弟說得在理,我和師弟自然愿受差遣。”

    張守志面上卻頗為僵硬,似是心中有些不滿,但仍開口道:“好吧,那就依應師弟所言。”

    與兩位道人分道揚鑣后,應飛揚與慕紫軒正是同路,便一路同行。

    慕紫軒責備道:“都說好了,咱們莫要出全力,讓孫長機有機會逃跑,你倒好,一用起劍來,就不管不顧了,竟然拿孫長機試起了你的新招,差點壞了我們計劃!”

    應飛揚訕訕笑道:“用劍時自然該一念專精,誰還記得這么多彎彎繞繞的事,再說孫長機也沒這么不濟,這不也成功讓他跑了嗎?而且更加逼真,更令人難起疑心,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

    慕紫軒似是被他說得沒了脾氣,輕輕一嘆,“是啊,一切都在我們掌控中,走吧——”

    “我們的第二步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