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步劍庭 > 第五十七章 破局時刻(六)
    聽聞張守志的貶低呂知玄而抬高他,應飛揚張目一撇,“都到這時,還不忘挑撥離間,今日贏你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呂道長,而是司馬真人!”

    張守志聞言,凄厲笑道:“哈哈哈,沒錯,是師傅贏了,師尊,這一局天衣無縫,令徒弟我有口難辯,一切都逃不出你的掌控,只是——”張守志眼神爆射出猙獰恨意,嘶吼道:“司馬老賊。你究竟將你的徒弟當成什么了!”

    “住口,休得侮辱師尊!”呂知玄對司馬承禎敬若天人,此時聽聞張守志出言辱罵,不禁怒斥。

    “哈,師尊?呂知玄,你可已經不是上清派的門人了,珍惜此點吧,這是司馬老賊對你僅有的仁慈,此次事了你便離開吧,千萬,莫要再回上清派,上清派不適合你這種直來直去之人。。。。。。”張守志眼神閃過一絲真誠,隨即又變回瘋魔般的癲狂模樣。雙目赤紅,對著天空那道不存在的身影,森然道:“至于我,這身修為是你所傳,今日我便將它廢去,這一世將恩償盡,下一世,司馬老賊,我定再將仇討還!”

    話語方落,張守志猛然出掌,自毀丹田氣海,但見轟然一聲,張守志一掌結結實實的印在了丹田之上。

    “不要!”呂知玄大叫一聲,張守志已是一身五癆七傷,此時再自毀丹田氣海,定再難有活路,但見張守志吐了大口觸目驚心的血,頹然跪倒在地。

    或是覺張守志話外有話,想要問個清楚,或是因為多年師兄弟情誼,讓他心生不忍,呂知玄向前數步,扶住張守志,伸手把住他脈門時,卻覺脈搏已衰弱的幾乎不可察覺。

    呂知玄輕嘆一聲,知曉他在無藥可救,正輕輕將把脈的手放開。

    “小心!”應飛揚大吼一聲。

    就在此時!張守志的脈細突然由弱轉強,再現磅礴生機,呂知玄覺察之際,卻突得腕上一緊,他得脈門反被扣住,隨即一股陰柔詭譎的純陰真氣自他手臂蔓延而上,直闖他周身經脈,呂知玄真氣一滯,急急運功抵御,張守志又再出一掌,打在他空門大開的胸前,呂知玄慘嚎一聲,猛吐大口血倒飛而出。

    “都說了,上清派不適合你這種直來直去之人。”張守志緩緩起身,周身陰陰森氣繚繞,散亂的頭發無風自動,如陰鬼,如魔神。隨后望向應飛揚,森然道:“現在又只剩你我兩人了。”

    “是陰丹!”應飛揚驚異道,

    。

    《周易參同契》中記載的雙修之法雖因章節的遺漏變成了單純的采補,但通過汲取女子的元陰和壽元凝成的陰丹,內中自然有充沛的生命元力,只消陰丹一成,幾乎是相當于又多了一條命,昔日司馬承禎就是通過凝結陰丹,再化消丹力的方法從垂死中復生。

    如今張守志出掌擊碎丹田中的陰丹,陰丹中的生命元力自然也流瀉而出,潤澤他的周身百骸,雖功效無法與慢慢化消陰丹相比,但一身傷勢也好了四五成。

    而應飛揚,雖然面上無傷,但開啟劍界后,消耗定然也不小,如今呂知玄受傷,只余他一人支撐,勝負,似又有逆轉的趨勢。,

    張守志狂笑道:“沒錯,就是陰丹,想不到吧,我方才假裝自廢功體,實則是擊碎丹田的陰丹,之后裝作重傷垂死,引得呂知玄。。。。。。。”

    “好了,好了。”張守志正志得意滿的說著,卻被應飛揚不耐打斷,道:“你方才做了什么,我長了眼睛和腦子,自然能明白,何需你來解釋,只是,你確定你要繼續拖延時間?

    張守志小人得志般的張狂姿態一瞬間消失,面上如換了張面具一般滿是沉冷,靜靜看向應飛揚。

    “你刻意拖延時間固然能再恢復些功力,但這同時,我也在恢復功力,況且你師兄李含光也即將趕到,你確定拖延下去會對你有利?”

    張守志被道破心機,面上一慍怒,口中道:“那你打算如何?”

    “簡單,兩個選擇。”應飛揚伸出一根手指道:“一者,不必再浪費唇舌,咱們大大方方的各自坐下調息,等待任意一方覺得有把握取勝,再來由他出手打破僵局。當然,道長最好拿捏好時間,若調息久了,或許會被趕來的李道長壞了興致。”

    應飛揚豎起第二根手指,“二者,你我都不再拖延,就在此時此刻。速戰速決 戰速決,判生定死!”

    一語既出,張守志再度變得驚疑不定,看著眼前氣定神閑的應飛揚,卻越看越覺難以把握。

    “他是以虛掩實?還是以實掩虛?是故作姿態讓我不敢輕動,還是他消耗的真氣和心力并無我預料的多?”。張守志正陷入兩難抉擇,額上浮起了虛汗,但看到應飛揚輕慢眼神,突得暗罵自己道:“我真是方才被他在天隱劍界中嚇破膽子了嗎,如今我已恢復五成功體,便是他全然無傷,我也不會敗給他,有什么好想的!”

    “好,我倒要看你還能有何本事?”不再猶豫,不再掩藏,張守志怒喝一聲,已然出手。

    “來得好!”應飛揚雙目精光一閃,好似對方所做的選擇也合乎他的心意,起手揚劍,盈盈如秋水的劍光蕩漾而起,直迎張守志而去。

    二人真氣皆是不足,所以不約而同的舍棄耗費真氣的劍氣術法,改作最兇險的近身搏斗,應飛揚所使正是破風斬云劍訣,此劍法雖算不上高深,但是他自幼學來的第一部劍法,最為得心應手,如今劍術大進后再度使出,竟有返璞歸真之意,諸多體悟盡在這套基礎劍招中演繹,來來回回、簡簡單單的幾招,卻如同寫字繪畫中的基礎筆法一般,任他隨意書寫。

    而張守志以肉掌迎戰,招式頗為陰柔刁鉆,最詭異的是掌勁綿細而分散,如將真氣煉化成一根根細線般,無孔不入,令人防不勝防。

    “這就是玄陰天蠶手?司馬真人就是喪命于此招之下么?”見對方勁力難纏,應飛揚施展風云繚繞之招護住周身,口上責問道。心中卻已是確定,這套上清派僅有的至陰至柔的掌法,傳說中只有女子才能練出的招式,在陰丹的純陰元力催動下竟被使出。

    “我若是不是,你相信嗎?”張守志口上回應,雙掌卻是不停,身形越來越快,如鬼似魅,在應飛揚周身踩出八卦道印,而真氣更是纏繞,包裹,如同在應飛揚周身結出一道無形的蠶繭。

    交手片刻,張守志哈哈一笑,道:“原來是故弄玄虛,小子,你力盡了嗎?”

    應飛揚所耗費的真氣不少,而張守志的掌法卻是也詭譎難纏,雙掌飄忽不定,勁力卻如線如麻,應飛揚心知久戰不易,長劍勁力陡然收成一線,銳利逼人,隨即人劍如一,如破繭化蝶一般,沖破周遭綿密掌勁,直迎張守志。

    張守志見劍光臨頭,雙手聚合,做出空手入白刃的架勢,心中卻早有算計,他方才雖然在天隱劍界中使過掌心雷,但既然那只是虛實幻境,便證明他一日只能用一次的掌心雷,實則還并未在真實世界中使出。真氣不足情況下掌心雷雖威力爆減,但只需他以雙掌夾住劍刃后再催動,雷勁便能順著劍刃導向應飛揚體內,定電得他皮焦肉爛。

    但就在將觸摸到劍刃時,突然眼前一空,應飛揚竟似使用了縮地成寸的法術般,從身前憑空挪移到他身側。

    “是步法,加上遁術!”張守志心頭一驚,暗念道,他所猜確實沒錯,正是應飛揚方才心念一動,使出了姬瑤月所傳授的花間游身法。張守志雙掌一錯,換個方向向身側擊去。

    卻見應飛揚腳步虛踏,竟有憑空挪移了數尺,轉移到了他身后,接著,應飛揚頭也不回,騰身而起,翻越院墻向外逃去。

    “該死,他一開始就是要逃跑!”張守志暗罵一聲,隨即催動真氣,在面上籠了一層黑氣,直追而上。

    花間游的身法應飛揚不過初學,若尋常時刻使用,十次最多只能用成功五六次,但在方才全神關注下,竟然連續兩次施展成功。但連續使用遁法,反噬隨即而來,此時只覺真氣幾近枯竭,頭暈目眩,丹田刀割般的疼痛。應飛揚卻強咬著牙,“跑,快跑,在那贏不過他!”應飛揚雙足輪舞,踩踏著屋頂、院墻,奔逃而去。

    忽然,應飛揚只感側肋一道掌風襲來,心頭一凜,大腦還沒反應,身子卻本能動作,雙手橫劍擋在身側。

    掌雖擋下,但勁力難卸,星紀劍被彎成了弓形,而應飛揚也被一掌擊得橫飛出去,砸到另一側院墻上,直砸得墻壁裂開,瓦石四濺。

    張守志輕輕立在墻頭,喘著幾口粗氣,口中卻得意道:“你以為只你會使遁術,班門弄斧,現在看你還要逃到哪里?”

    應飛揚卻從瓦石中站起身來,看著眼前熟悉景致,帶著一絲得逞微笑道:“逃到這里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