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步劍庭 > 第四十七章 達摩遺寶(五)
    眼見陸天嵐不懷好意而來,應飛揚和姬瑤月同時戒備,“稍微一分神,就險些被你們兩個小鬼,看來要給你們些教訓了。”

    應飛揚還未反應,忽然覺得劇痛再度襲來,頓時爛泥一般癱倒在地,用眼角撇去,發現姬瑤月同樣頹然在地,痛苦的抽搐。,若顫風之花,惹人憐愛。

    陸天嵐不再理會他們,而是看著周天佛寶,目光上露出幾分貪婪之色,癡狂道:“好,好,達摩寶庫果真沒白來,憑此間法寶相助,老子定可與將萬寶琉璃身推到最高境界,到時何懼圣佛尊這老禿。”

    狂語一落,陸天嵐雙臂環張,化出琉璃法相,周遭佛寶同生感應,失去重力一般浮在空中,隨后以陸天嵐為中心,生出一股漩渦般的吸力,佛寶紛紛打著旋向他身上匯聚。

    “哈哈哈!”陸天嵐得償夙愿,不禁張狂大笑,可笑聲突然戛然而止,化作一聲慘呼。

    一只手掌從背后貫入,他的心臟已被掏出!

    血不要錢似得噴灑而出,陸天嵐用盡最后氣力回望,背后所立者,赫然是昔日的生死之交——狂獅嘯天師我誰。

    “你竟然……”陸天嵐雙目燃著最后的靈魂之火,憤然說著,一句未完,眸中光彩就已熄滅。

    而師我誰枯朽面上,如木石一般毫無波瀾,道:“我仔細想一下,這些寶物還是歸北龍天更好。”

    說罷,手臂抽出,只給陸天嵐胸口留了個空蕩蕩的血洞。陸天嵐尸身失了支撐,重重摔倒在地。

    陸天嵐一死,應飛揚和姬瑤月身上疼痛立消,此時掙扎著站起戒備的看著師我誰。

    “你們也陪葬吧。”師我誰隨口道,接著起手就是一拳,仿佛眼前不過螻蟻,隨便就能抹殺。僅僅信手一拳,佛庫地面犁出一道觸目驚心的深溝。轉世碎屑盡被挾裹在拳勁中,空氣似完全被這拳擊出,幾近真空的壓迫下。拳勁未到,已令人呼吸困難。

    一聲驚爆。引得氣流肆虐,被拳勁挾裹的磚石碎片瞬間被碾成齏粉,紛揚而下。應飛揚硬承此招,“蹭、蹭、蹭、”連退三步。

    師我誰卻皺起了眉頭,“僅僅三步?”

    照他預料。根基懸殊下,應飛揚不閃不避的接下這一拳。就算不死也要重傷,可他卻只退了區區三步。

    拳風散盡,便見出端倪。

    但見應飛揚左手持一把造型莊嚴質樸的法劍,右手結佛門轉輪印抵住劍身。佛光璀耀下,一個卍字法印不疾不徐的轉動,將師我誰的雄勁化消。

    “嗯?”師我誰微微動容,應飛揚卻是比他更驚,便在陸天嵐身死之后,他突覺識海中的破宇劍如撕破禁制。破繭成蝶一般,無形無質的劍靈起了變化,化作一股金黃色的熱流,從識海涌向周身百骸,全身筋脈被這股力量打通,每一個毛孔都似學會了呼吸,不但貪婪的吸納天地元氣,還將寶室之內,寶物散發得濃郁佛氣一并吸入體內。

    與此同時,手中星紀劍也受到影響。竟似溶解重鑄一般,變成了破宇劍的模樣。劍身上刻畫著無數金色的梵文花紋,帶著浩旱佛威,仿佛無窮奧秘。宇宙的運轉,盡在此劍之上。

    還未來得及體會身上變化,師我誰的拳頭已在眼前,應飛揚未及反應,手卻幾乎是被劍帶著走一樣,鬼使神差得使出新學的達摩劍法——迎佛西天的招式。迎佛西天是達摩神劍中的唯一守招。劍氣交織凝而不發,形成高速旋轉的法輪氣旋,強如師我誰的一拳,也在這氣旋之下散去七八成。

    應飛揚吐出口濁氣道:“雖然不知怎么回事,但你先殺陸天嵐好像是個錯誤。”看來應飛揚之死,使得破宇劍和他合二為一了。

    “未必!”師我誰不多言,又是一拳打出。同樣的霸道,不同的變化,拳勁呼嘯而出,帶著純粹無比,霸烈無鑄的強大,竟凝成一個巨大獅頭,發出震天怒吼,一股波紋形的音波肆虐散開,令人心神欲裂,此招“獅吼天闕”,赫然是拳勁和聲波的雙重攻擊。

    但此招同時,應飛揚亦同時而動,一手結天鼓雷音印,一手運使破宇劍,劍如佛祖的問禪,簡單,直接,卻又直指人心!而劍上層層疊疊交纏的氣流,在高速運轉下發出聲聲碾碎空氣的音爆,如雷霆驚世,震耳欲聾,正是達摩神劍第四式——佛問伽藍!

    劍氣并拳風,音波會音波,雙重交織的音波下,并未發出預想中的驚天巨爆,反而如相互抵消一般,竟是寂靜無聲。雙方竟是平分秋色

    但這只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停歇,周遭佛氣源源不斷涌入應飛揚體內,應飛揚只覺真氣使之不盡用之不絕,昂身一嘯,破宇劍隨之嗡嗡震鳴,萬千劍氣透劍而出,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竟締造出一個由劍氣結成的‘小三千世界’,將應飛揚和師我誰包裹在內,這小三千世界中,萬物皆虛,唯劍長存,每一劍都帶著天佛降魔之威壓向師我誰。

    失傳已久的達摩神劍第八式——“佛法無邊”再現塵寰!

    佛法無邊結成的小三千世界中,仿佛因果都要受劍氣操控,任師我誰如何發招抵御,卻也如一妖對抗一世界一般,最終仍是,徒勞無功!不過片刻,身上也是多處受創。

    眼看強如師我誰也只能任他宰割, 應飛揚心中一陣震撼,達摩神劍威力之強,震驚寰宇,得了佛門的破宇劍,又有幸學得此劍法,假以時日,天下還有幾人能抗衡,問鼎登峰,也絕非難事,這可真是——

    “真是拿我當傻子嗎?”應飛揚眼神一冷,竟是不管不顧身陷劍氣中的師我誰,舉劍向天,一股劍意沖天而起,似要裂碎地宮穹頂。應飛揚身形扶搖直上,沖霄而起,但那自然而然的威勢,卻令人覺得并非是他違背引力的沖上,而是整個天地都已經翻覆過來,他是從高高在上的地面。磅礴無匹的自上而下直墜降天!

    達摩神劍——天佛降世!

    一劍降天,地宮穹頂霎時崩毀,伴隨著碎裂之聲,無數磚石轟隆隆下墜。連帶這方世界也如倒塌的房子一般傾倒崩落。

    應飛揚穿破穹頂,置身于一 身于一片虛空之中,看著崩壞的世界,長身直立,帶著幾分驕傲道:“劍之一道。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天下哪有天下無敵的劍法,哪有一蹴而就的頂峰,達摩祖師,若你以為,任誰憑借你的一套達摩神劍便可敗盡世間劍者,那真是瞧不起這數百年間的劍界英雄了!”

    方才情景,實則也在幻境之內。最初的幻境,應飛揚功成名就,美眷攜隨。位極人臣,享盡天倫,卻仍無法磨滅他的求劍之心,是以他不甘心沉迷其中,于是便有了第二層幻境。

    應飛揚求劍,便讓他得劍,罕世的劍法達摩神劍,佐以佛氣灌體,佛兵相隨,讓他一躍成為足以擊敗師我誰。挑戰當世高手的頂尖劍者。心中所想,皆有所得,但應飛揚同樣沒有沉淪,而是在關鍵時刻清醒。

    對他而言。求劍雖是為了登臨絕頂,但卻也離不開攀登的樂趣,一步而成的頂峰,注定只是空中樓閣,夢幻泡影。

    話音方落,虛空中出現一個光線凝成的“白洞”。帶著莫名奧妙旋轉,將應飛揚吸裹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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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通八達的天然地穴內,流淌著萬年不息的地下水脈,隨著地形起伏變化,水流也時而湍急,時而舒緩,時而打旋成渦,時而直墜而下,耳中唯留水聲響動,似從亙古響動至今。

    而六道水脈匯留一處,沖出了一片底下“平原”,平原上端坐著一老一少,躺著一女兩男,周遭各有幾個光鏡,閃爍流彩。仔細看去,那坐著的老者是師我誰,少者則是姬瑤月。

    姬瑤月不動聲色的問道:“同行至今,總算抽得機會一問了,沒想陸天嵐的盜寶,最后竟是沖楊玉環而來,更沒想到背后竟是您在操縱, 師老,瑤月心中想問,你們這次劫掠楊玉環 ,我姐可曾知情?”

    師我誰道:“老朽是北龍天的下屬,又不是你天香谷的妖靈,為何事事都要讓你姐知情?”

    姬瑤月挑眉道:“禍種計劃,是天香谷與北龍天共謀,我姐作為計劃關鍵,豈能置身事外?”

    “可姬香主行事,也未曾與我等先商量過,比如,姬香主她自行加入了紅閣十二坊,對她,是增添一分助力,對我等,便是增添一分不可控的變數。誰知姬香主暗地打什么主意。”

    姬瑤月咬牙辯道:“我天香谷與你們綢繆多年,如今計劃已到最關鍵的時期,合則兩利,分則兩害,還請師老收起這些沒必要的猜疑。”

    師我誰平淡道:“既然如此,姬小姑娘也該相信盟友,此次劫她出來,只是推她一把,送她一場富貴而已,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也可將她送回了,與你同行的那小子正可利用,我待會尋個機會,露出破綻,你再和他一起動手將人搶走,一切不就又歸于你們掌控之中?”

    姬瑤月皺皺眉頭,道:“此處見聞,我會向姐姐說明的。”

    師我誰笑道:“但說無妨,我等又沒做虧心事,本就沒必要隱瞞。”隨后,周遭鏡子陡然放華,師我誰神色一動,道:“看來又有人出來了,你我就說到此處為止吧。”

    話音方落,一瞬亮光從鏡面脫出,直鉆入睡到的應飛揚體內,隨后,應飛揚敲敲腦袋,爬起了身來。環視了下四周道:“此處,還是幻境之中嗎?”

    “放心,你已從迷離大千光鏡陣脫出,此處是現實。”師我誰道。

    “怎么證明?”應飛揚隨口問道。

    “證明什么證明,佛家總講大夢浮生,你過往自認的現實,或許也不過是另一處幻境,你覺得自己還在幻境中,自然也可隨你。”姬瑤月沒好氣道。

    “嘿嘿,這種證明方式倒是正常多了,看來是現實無疑。”應飛揚古怪一笑,摸著手臂,手臂上牙印不錯,但卻似乎隱約還能感受到那甜蜜的疼痛。

    姬瑤月被他笑得無緣無故心頭發毛,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而應飛揚又看了一看,追問道:“我在內中困了多久了?”應飛揚在第一重幻境中,度過了整整一生,此時回想起啦卻是恍如隔世,只記得只鱗片爪,其他卻一概朦朦朧朧。所以時間感已經與現實脫節,才會有此一問。

    師我誰答道:“幻境之中,一念百年,你被困也不算久,最多片刻而已。”

    應飛揚看著周遭有五面鏡子,卻有四個鏡面已經破裂,只一個上頭還閃著光彩,“五面鏡子,對應我們五個,還剩一面鏡子,是不是意味著現在還有一個沒出幻陣的?莫非是楊玉環還困在鏡子中?”

    “哼,她可比你能耐多了,我們中,是她第一個出幻陣的!只是現在還在昏迷中而已!”姬瑤月嘲道。

    “那現在的這鏡子?不就是陸天嵐的?”話音方落,鏡子中色彩陡然分明,露出一副動態圖景,陸天嵐正在一間農家小屋中,與一名輕衣女子,一對孩童其樂融融的用著晚餐。

    應飛揚琢磨一下才明白,鏡中場景折射他們幻境中經歷,因為要在片刻間走完一生,所以場景大多模糊朦朧,并保持著高速快進,只有在記憶中關鍵點才會停留,時間也才會慢下來。

    這就像人回顧過往一生一樣,真記得住的,或許百中不存一,但存留下的百分之一,卻往往比那些忘得九十九加起來還重要的多,憑著百分之一,就足以勾勒出人的一生。

    看到此處,應飛揚突然想到,“若我能看陸天嵐的幻想,那我在幻境中經歷得事,不也被他們看下了?”

    第一段幻境中,他那享盡齊人之福的荒唐事,若是被看到……應飛揚當即心跳飛快,小心探問道:“那個,你們是何時醒過來的?”

    師我誰道:“我和姬家小姑娘兒差不多同時醒來,不過早你片刻。”

    “那就好。也是,月兒姑娘應該沒有看到,若不然的話,早就一刀劈來了。”應飛揚想著,長長心舒了口氣

    卻聽師我誰繼續把話補完道:“也就是你剛用達摩神劍痛打老朽的時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