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步劍庭 > 第四十九章 殺佛之刀(一)
    不理會應飛揚詫異,陸天嵐繼續道:“北魏太武在屠戮沙門時得到凈業之劍,見之心喜,想要以它作為兵刃,可凈業之劍自有靈性,不斬無罪之人,拓跋燾是雄才大略之人,自然不容一把劍的忤逆,為了讓凈業劍折服,便先以兵兇殺伐之氣污劍上佛氣,又召集天下巧匠,燃尸油為火,重鍛凈業之劍,使得此劍再度回歸刀形,之后將此刀贈與手下將士,斬殺天下僧侶,以殺僧取業之法滋養刀魄,昔日的凈業之劍,最后佛性重被魔性遮掩,成為太武殺佛之刀,太武親自定其名為——‘殺誡’。刀成之日,天降血雨,萬鬼同哭,此刀殺氣之重可見一斑。為太武晚年暴虐殘酷,動輒誅人全族,或許就是受到此殺誡刀影響。”

    師我誰問道:“你所說的,世間早有流傳,可自從太武身死之后,此刀就下落不明,你又怎知到了此處?”

    陸天嵐道:“我也是翻閱經典記載,才尋得些許線索,雖不能斷定,但若推測無誤,二祖慧可斷臂立雪的故事中,所用的斷臂之刀就是此殺誡刀。”

    “哦?莫非斷臂立雪的故事中還內有玄機?”師我誰愕然道。

    陸天嵐道:“沒錯,北魏太武身死之后,殺佛之刀幾經輾轉,落到達摩手上,達摩修煉的佛門六神通之術,其中的‘宿命通’傳聞可以看盡過去未來,窺破宿命因果。達摩得刀之后,心血來潮,以宿命通的神力窺探此刀,卻驚覺此刀日后還會開啟一場末法佛劫,無數僧侶將亡于殺誡刀之下,為免除這場佛門血劫,達摩決心凈化此刀,但佛門有言,‘神通不及業力’,噬盡萬千僧魂后。刀上兇氣滔天,業力難消。即便是以初祖不世修為也難以悉數化解。達摩苦頓之下,卻仍無法,而當時。法名還是神光和尚的二祖慧可感知他的苦惱,抽刀斷臂,血灑雪天,以自身佛血壓制殺誡刀上兇氣,鑒證求佛無悔之心。也因為此,才得達摩傳承衣缽,成為禪宗傳人。”

    “斷臂之后,殺佛之刀暫時安穩,為防日后佛力減弱,慧可便將刀帶回早年學法的香山寺,在山體內開鑿了一個地宮,借助龍門石窟萬千諸佛造像凝聚的眾生愿力,鎮壓住此刀兇性,化解刀上因果。而為防殺刀被后人帶走。達摩祖師也親身來此地宮布下陣法,這便是達摩寶庫的由來。”

    “原來如此,殺誡刀殺佛無數,自不用多說,它的前身凈業劍,作為佛門斬罪裁惡之劍,亦是斬殺了不少佛門敗類,對佛門的眾多不壞護體神功倒是天生就有克制之力,可謂是兼具兇性和魔性為一體的兵刃,若你能以萬寶琉璃身煉化了此刀。非但能增進自身修為,還可練出破佛斬僧之力,更有甚者,或許還會將刀中因果業力一并吸納。成為為佛門開啟末法時代的應劫之妖!”師我誰初時還算平靜,但說到最后,語氣中再難掩激蕩之色。

    陸天嵐更是得意大笑道:“沒錯,到時我便要看看,圣佛尊那百年無損的‘十方佛身’,能否擋得住這殺佛之刃。”

    應飛揚心中則是暗自發毛:“此妖本就恨佛門入骨。若再得了此刀,還不知要造下多大殺戮。我若有機會,自當全力阻止。”

    “原來如此。”師我誰頷首道:“不過既然老朽被你卷進來了,你得此佛兵,老朽又能得到什么?”

    陸天嵐眼神一冷,斥道:“怎么,方才還一副對內中寶物全不上心的模樣,如今卻又要討一杯羹了?出爾反爾,獅王的名號,真被你丟了不成?”

    “獅王名號?我早已丟了百年了,現在不過北龍天座下一員,自當竭力為他著想,名號之類,在實際利益前不值一提。”師我誰全不惱怒,淡然道。

    陸天嵐見狀,心中更是憤怒,卻強壓怒火道:“你也不必坐地起價,我既然敢坦承告知你,便不怕你來搶奪,你也該知曉,北龍天這些年縮著不出,韜光養晦,只愛使些借力打力的手段,便是得了殺誡刀,他也不會與佛門正面交鋒。所以這刀在我手中,絕對比在你們手中用處更大,老大,老練世故如你,當知與其親手染血,不如借刀殺人,將刀交由我,我來殺圣佛尊,這才是對雙方都有利。”

    師我誰沉思一聲,道:“也好,不過有一條件,老朽此次不與你搶奪,甚至會出手助你,但作為條件,換你日后供北龍天驅使一次。”

    陸天嵐冷哼道:“你給自己脖子上套了韁繩,還不忘替我打造籠子?倒真不虧昔日七兇結義之情。”

    師我誰嘆道:“天地也不過是個大些的囚籠,世間又有誰不在籠子中。”

    陸天嵐咬咬牙,道:“好,我便應你這一次!不管得刀與否,都承你一情,日后定助北龍天一次。”

    雙妖對視一眼,忽地同時抬手,默契十足的對了三掌。

    “啪!啪!啪!”三掌連環,聲若驚雷,震得洞內顫動不已,三掌過后,二妖各自收手,正是一言為定,擊掌為誓。

    既然已達成共識,二妖便不再拖延,即刻準備動身,陸天嵐催促應飛揚和姬瑤月道:“還等什么,趕緊走!”

    再度動身,這開辟前路的危險工作,自然又落到了應飛揚身上,地宮至此處,已少了人為雕琢的痕跡,四通八達是水道全是自然而成,錯綜復雜。

    但水脈雖多,卻仍是有跡可循,順著水流流向一路向下,終于歸為一束地下河流,因河道寬闊,水流至此也趨于平緩, 再往前不遠,便發現令人稱奇之景。

    平靜的河道之上,赫然立著一個約莫一人高的巨大石蓮,石蓮雖是石頭雕刻而成,但細微精妙,纖毫畢現,每一片花瓣都似充滿柔美之感,每一處脈絡都隱約可見,雖然受流水的沖刷,竟沒有半點侵蝕的痕跡,除了顏色大小外。與真的蓮花也無甚不同。而此時,石蓮每一朵蓮瓣都緊緊閉合在一起,正做含苞待放之狀。蓮花周遭,還有幾個蓮葉。半貼著水面,上面足可立人。

    應飛揚等皆察覺到此花的與眾不同 眾不同,陸天嵐一示意,指著應飛揚道:“你,過去看看。”

    應飛揚又是暗罵一句。足下一點,騰身而起,落于石蓮的蓮葉之上,細細的審查每一處可疑之處,以手觸摸著蓮葉,花瓣時,似是隱約可覺內中有生命跳動的跡象,但沉下心欲追尋,卻又再找不到半點生命特征。審視了半天,依然一無所獲。

    眼見并無危險。姬瑤月,陸天嵐,師我誰三妖權衡一番,也一躍向前,各落在一朵蓮葉上。

    “可有發現何異狀?”陸天嵐問道。

    “自然是沒有了。”應飛揚沒好氣應道。

    “我看你是根本未用心,怕是又想吃苦頭了。”陸天嵐兇狠道。

    應飛揚不悅的頂撞道:“你一前輩高人,既然要尋刀,就莫老躲在身后,也不怕那什么勞什子殺誡刀第一眼見我,就覺得與我投緣。直接認我為主了嗎?”

    “若殺誡刀真是這種沒眼力的廢物,那老子不要也罷。”陸天嵐冷聲道,心中卻暗自警醒,許多神器確實如應飛揚所言。每次出世,皆如破殼的雛鳥一般,喜歡認第一個接觸之人為主。若真被應飛揚撿了便宜,那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到此節,陸天嵐也不再多言,親身俯下身子。探查是否有何機關樞紐,但找尋半天,依然一無所得,心下一惱,干脆不管不問,打算以力破之。

    但見陸天嵐浩勁一提,再現萬寶琉璃身,身后憑空出現一身坐白蓮臺,頭戴寶金冠的千手菩薩法相,千手如孔雀開屏一般張開在身后,每一之手上都握有一件異寶,千寶閃耀,令人迷醉。

    此時千手菩薩的一手陡然變得粗大,手持一個帶有半月護手,似刀非刀,似輪非輪的短刃,朝著石蓮轟然砸落。萬鈞之勢還未擊倒實處,水面已被這勁風斬斷。

    但此時,石蓮上突然法光大作,一道氣形的蓮瓣憑空出現,直擋這威勢萬鈞的一擊。

    但聞一聲碎爆,蓮瓣穩穩擋下這一擊,自身卻也被擊成粉碎,可蓮瓣雖碎,卻并不消散,反而是急速聚成一股,在石蓮上匯聚成了一個人形。

    “好雄渾的佛力,佛緣者,是佛緣者來了嗎?”但見石蓮之上,出現一個怪模怪樣的人形,此怪身形胖大,通體白嫩,整個像一個發面饅頭,穿著打扮更是奇怪,身上穿著孩童似的大紅肚兜,外面卻又罩了層半臂摺葉鑲寶袈裟,頭上還結著蓮花髻。看起來不倫不類,更有幾分童稚的滑稽可笑。

    但此時卻無人笑得出,能夠擋下陸天嵐的一擊,此怪絕對非比尋常,在此時出現,身份更是引人遐想。

    那怪看著陸天嵐,突然瞪著綠豆眼大驚小怪的叫道:“怎么回事?你雖練得是佛法,怎么骨子里卻是妖怪,這豈不是和我一樣?難道佛緣者不是你?”

    那怪又將目光轉向應飛揚和姬瑤月,笑嘻嘻道:“好一對俊俏又有靈性的娃兒,跟觀音像前的金童玉女似的,你們身上也有佛氣,看來佛緣者是你們了。不對!你們分明就是器靈,怎么可能是佛緣者?”哪個是器靈了,應飛揚和姬瑤月都在心中暗翻白眼,猜想這應是破宇劍和滅宙刀造成他的誤判。

    那怪最后又盯著師我誰道:“看你這老兒,一身血腥之氣拿水沖三天三夜也沖不凈,不用問自然也知道不會是你,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勸你趕緊拜我為師,懺悔前非,早得正果,阿彌陀佛!”說著,怪人雙手合十,擺出一副高僧模樣,但在他奇異外表之下,這姿態只顯分外可笑。

    師我誰也不惱,道:“苦海,我倒是剛渡過,雖未回頭,卻也上了岸。”

    “嗯?你渡過了苦海,也是,若無通過苦海,和迷離大千光鏡陣兩關,怎么有可能來到此處,沒錯,你也可能是佛緣者,達摩祖師,癡空兒又被色相蒙蔽,犯了以貌取人,啊,不對,以貌取妖的佛門大忌,還請祖師勿怪。”那怪人雙手合十,連連垂首,向著空處拜著,口中念念有詞,似在背誦經文。

    “哦,癡空兒,原來就是他!”師我誰恍然大悟道。

    “癡空兒?”這個名字連陸天嵐也頗為陌生,姬瑤月和應飛揚更是別提,陸天嵐問道:“你識得他?”

    “聽聞過而已,幾百年前的一只蓮妖,心性幼稚混沌,修為卻是精深,因在未化人形前,生長在寺廟中的荷塘內,日夜聽僧人講經誦法,所以對佛法頗為癡迷,最喜尋高僧論道辯法,只是他本身迷糊,講起佛法都是胡攪蠻纏,若是辯不過,又會發起小孩脾氣大打出手,更兼出手沒輕沒重,不少僧人都因為與他辯法而喪命,一時可謂佛門中令人避之不及的煞星,只是后來聽聞他尋上了達摩,之后便不見蹤影了。”

    陸天嵐冷笑道:“數百年前的妖,還能存活至今?能不死不滅,看來定是將靈體分離,神識被鎖在了這石蓮之上,才會與石蓮共存。不消說,他應是被達摩哄騙,心甘情愿在此做了數百年的看管者。果然但凡佛門大能,皆有坑蒙拐騙的本事。”

    想通此節,陸天嵐喊道:“那家伙,我便是你口中的佛緣者,你可是奉達摩之命看管殺誡刀?如今我來了,可以將刀交予我了。”

    癡空兒聞言,停下念經,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道:“怎有可能?便算過了前兩關,還需渡過我這一關考驗,才能讓你將刀取走。”

    “殺誡刀果然在此。”陸天嵐心中猜想得到驗證,登時大喜。卻又在心中罵一句:“老子何等妖物,竟然在這跟一傻子套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陸天嵐吐了口痰,昂頭問道:“那你這最后一關的考驗,又是什么。”

    癡空兒雙手合十,呆傻的面上泛出圣潔虔誠的寶輝,莊嚴道:“簡單,解我疑惑,渡我成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