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步劍庭 > 卷五 第十三章 兇獄惡鬼(五)
    那老頭將匣子中的物件一一取出,鑷子,鑿子,小斧頭、刀子各種精細的物件擺滿一桌,寒光閃閃的刑具令人不寒而栗,老者拿在手中卻只如拿著用餐的餐具一般,刀俎在手,而視張潤寧為魚肉。

    張潤寧看清刑具,面色一變,驚怒道:“你是地獄道的煉魂使,老鬼,你竟然還沒死!”

    這煉魂使三個字一出,左飛櫻都險些叫出聲,眼眸露出一絲懼色.六道惡滅最不缺的就是折磨人的手段,但即便是在六道惡滅中,地獄道煉魂使在折磨人上亦有近乎神話的地位。

    傳說地獄道煉魂使專精刑訊之法,所創的刑法有九九八十一種之多,常人受不到十種就會精神崩潰,陷入癲狂.就算意志極為堅定者也扛不過大刑四十五.歷史上從來沒有一個人在他手中便嘗九九八十一種刑法。

    六道惡滅與三教相爭多年,三教高手失手若被擒獲,往往被送往地獄道煉魂使處套取情報,不知道多少鐵骨錚錚的正道豪杰在他手上轉了一圈之后,不但將本派的機密情報傾囊相告,而且老老實實地在六道之中做了奴才.

    甚至正道中都有:“不見煉魂使,皆稱不怕死,見了煉魂使,艱難唯一死。”的說法,煉魂使的名頭太過顯赫,以至于三教乃至六道都忘了他的本名。相比之下,張潤寧方才受到的刑訊,確實就像小兒竹馬一樣無足輕重

    煉魂使口中絮絮叨叨道:“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老朽這等禍害當然活著了,老人家我教你些長壽經驗,想要活得久,就千萬不能逞英雄,該服軟時就得服軟,什么名譽聲望哪有命重要?你現在逞英雄以為自己很了不得,但百年之后,誰還拿你當回事?老朽再最后問你一次,是否愿意驅使天師印,與我們地獄道合作?”

    張潤寧冷笑著罵道:“老鬼莫要廢言,這些家伙盡管往我身上招呼,本天師若皺上一次眉頭,便不配用這‘張’姓!”

    老頭也不惱,繼續收拾盒子,卻不看已擺出的刑具一眼“用這些家伙?那豈不是對張少天師太失敬了,這些只不過是我前三十六種刑具所用得工具,能造成的不過是區區**傷害,少天師這么錚錚鐵骨,**傷害料也無用,我就直接跳到第三十七種好了。”

    說著,老頭從盒子中取出一個小匣子,一只五色斑斕的蠶形蟲子嘶的一聲從匣子中鉆出順著煉魂使的手臂一路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示威般的朝張潤寧張著嘴,嘴上月牙形的獠牙忽開忽合,觸目驚心。

    煉魂使親昵的撫摸著蟲子介紹道:“這便是我第三十七道刑法的鬼蠱蟲,這是我將苗疆蠱王的養蠱之術和的地獄道之法結合的產物,將各種毒蟲都放在一個盒子內,不喂食物讓它們相互啃食,互相吃到只剩最后一個便是蠱王。而若繼續餓著蠱王,它便會把從尾端開始啃食自己,最后自己把自己吃個精光。這時再以地獄道招魂之法,便可招出這蠱王轉換成的鬼蠱蟲。別看他身量小,飯量卻大得跟永遠吃不飽似的,不過它不再滿足于啃人骨肉,而是要噬人靈魂,”

    只聽煉魂使介紹,就令人不寒而栗,張潤寧竟也露出一絲懼色,而煉魂使突然想到什么般,瞧著太陽穴道:“對了,‘若皺上一次眉頭,便不配用這‘張’姓!’,這話我好像也聽誰說過,哦,想起來了,好像叫做張虛夜,是你天師道分家的一位長輩吧?他啊,一開始也硬挺著連挨了前三十六種,算得上是條好漢,但也是到了這一關,蟲子剛鉆入他魂識沒出半柱香功夫,他就痛得哭爹喊娘,屎尿直流,最后問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要多乖就有多乖,說起來,百余年前六道能攻陷天師道,洗劫了你們的經卷典籍,可都多虧了他提供情報破解你們的山門大陣啊!希望你能多撐上幾輪,可莫輸給了前人。”

    張潤寧心頭一顫,這位張虛夜確實是他分家的一位遠房長輩,論輩分,張潤寧還要叫他一聲叔祖。天師道中皆傳他是在與六道惡滅戰斗時,為了掩護傷重弟子撤退,一人獨戰數百六道邪人,最后力竭身亡,雖身死道消,但天師府上下無不以他為榜樣,甚至破例將身為分家的他的牌位放在本宗靈堂供奉。張潤寧雖不愿信,但卻隱隱覺得對方所說為真,身子竟是止不住顫抖。

    “怕了?”煉魂使咧嘴露出臟兮兮的黃牙,“可惜沒機會了,老朽的興致已經被勾起,不聽聽你的慘嚎可解不了這癮!”說罷,手一抖,鬼蠱蟲直飛向張潤寧。

    張潤寧心一橫,咬緊牙關便要硬抗,此時,“叮”的一聲,劍光一閃而逝,一柄青色木劍側旁飛來,將鬼蠱蟲釘在了墻上,鬼蠱蟲掙扎著扭動幾下身子,最后嗚咽一聲消散。

    “聽你說得這么珍貴,我還以為多了不得呢,結果才一下,就死了……”輕嘲聲音傳來,煉魂使循聲看去,便見一道木屬靈氣從柵欄滲入,隨后凝成人形,而后又跳出一只黑貓,黑貓一落地,便長成一個亭亭少女,正是應飛揚和左飛櫻,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將牢門出口堵得死死的。

    “什么人?”煉魂使嚇了一跳,驚道。

    應飛揚輕笑一聲,自嘲道:“人,我現在這模樣哪里像人了,你還是當我是鬼吧,”

    “索你命的鬼!”應飛揚眼中冷芒一閃,向前踏了一步,卻如縮地成寸般出現在煉魂使身前,手中又凝出一把木劍直刺對手胸口。

    煉魂使神色大變,連連退身,但應飛揚在外看得久了,這一劍含怒而出,自是威力非凡。煉魂使縱然躲閃,可這劍快俞閃電,如影隨形肩頭,他如何避閃得開,慘嚎一聲,肩頭已中了一劍,剛才還一副主宰他人生死模樣的煉魂使,現在已經是與方才的鬼虬蟲一般被釘在了墻上。

    “是不是只敢在刑室折辱受囚人的,自身本事都這么稀松。”應飛揚眼中冷意更甚“不過,只受了皮肉之傷就叫得這般凄慘 這般凄慘,若換你親自嘗試你的刑罰,不知又能撐到哪一關?”

    “臭小子,竟敢偷襲老朽,試老朽的‘百刑千罰’!”煉魂使吃了大虧,面露怒容,霎時背后血光乍現,無數血淋淋的鬼氣凝成的刑具箭射而出,陣陣腥風破空呼嘯,如慘亡在刑具之下的亡魂厲聲哀嚎,聲勢甚為駭人。

    應飛揚還未出手,左飛櫻已搶先一步,手一揚,綺羅傘憑空出現,紅傘一張,擋下無窮刑具。同時口中道:“小心些,速戰速決!”

    “不勞左姑娘費心,在下自可解決!”應飛揚說話間,從容踏出紅傘保護,手中劍一抖,輕挑慢刺,氣韻飛動,刑具“乒乒乓乓”的掉了一地,卻無一能近他之身,幾招過后,劍法越趨圓融,刑具如陷泥沼,滯空不動。

    煉魂使驚異之時,再見應飛揚劍一引,抖了個渾如天成的氣圓,刑具竟受氣勁牽引,繞著應飛揚周身轉了一圈,掉頭向煉魂使射去,正是應飛揚用出了以彼之道還諸彼身的太極纏絲劍。

    煉魂使面上驚異,加催‘百刑千罰’之招,無數刑具在空中對撞,火星四濺,煉魂使催動的刑具越多,應飛揚返還的就越多,逼視他不斷的提升功力,最后竟是騎虎難下,煉魂使氣息一滯,隨即千百刑具倒飛而來,悉數射在了他的身上!以刑具折磨了無數人的地獄道煉魂使就這么死在了自己刑具之下。

    此時,卻見煉魂使尸身一爆,無數污血箭射開來,襲向四面八方,應飛揚惱恨的罵一聲,“竟忘了,地獄道的人靈魂不滅就不算死!”若只應飛揚自己,區區污血自然也阻不了他的腳步,偏偏這里還有個受到束縛的張潤寧。

    為防張潤寧有失,應飛揚退守到張潤寧左側,舞劍成圓,渾圓氣勁蕩開灑落污血,而左飛櫻也催動紅傘,自保同時,庇護張潤寧右側。

    而與此同時,一道鬼影趁機從污血中竄出,向牢外竄去。正是煉魂使舍去了肉身,讓魂體逃生,煉魂使對戰的本事稀松,逃命本事卻不差,此時以自身肉軀使出血遁**,自然轉眼就沒了身影。

    張潤寧面色一變,道:“遭!竟然讓他逃遁了,應飛揚,快砍斷我的鎖鏈!他若叫來幫手,我們便沒逃脫的機會了!”

    應飛揚亦一臉氣惱,“哪能讓他逃了,我們追!”

    說話同時,應飛揚反手一揮,直向張潤寧身上束縛的鎖鏈砍去,但就在離鎖鏈只差半寸時——

    劍勢卻生生的止住了!

    “不過是暫時脫困,少天師至于笑得這么得意么……”應飛揚停住劍,把劍搭在張潤寧脖子上道。

    張潤寧面上還凝結著笑容,此時表情就像戴了張面具,僵硬而扭曲,“應飛揚,你這是什么意思?”

    “得了吧,還要裝下去么?”應飛揚不屑道,

    “我裝什么?應飛揚你在說什么胡話!快放了我,一起將那煉魂使追回!”張潤寧怒道。

    應飛揚拿劍在鎖鏈上敲了幾敲,笑道:“我若放了你,這牢獄的獄鬼就換我做了,你說是吧,少天師,不對,是現任的獄鬼!”

    張潤寧面色頓時一沉,“什么獄鬼?你在說什么?”

    左飛櫻也跟著搖頭道:“問我什么是獄鬼?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下淚,方才我看了這牢獄風水,風水上的十三兇齊聚,正是困陰鎖煞的格局,可謂險而又險,兇上極兇,整個鬼牢說是牢獄,不如說是一個在外吸納八方兇煞之氣,在內榨取受困人鬼命元魂力而鍛造出得極兇法器。而獄鬼,某種意義上說就如同法器的器靈一般,與這牢獄融為一體,不分彼此,沒有獄鬼,這牢獄就如法器失了器靈一般只是一個死物。唯一不同的是,器靈是與法器一同誕生的,獄鬼卻是被困于牢獄中,可謂整個牢獄中最不得自由的囚徒!”

    應飛揚接續道:“同樣是被鎖陰局的風水困鎖在此牢獄中的鬼,其他的鬼至少還能有在牢獄中游蕩的自由,但獄鬼卻困鎖在牢獄核心的方寸之地不得脫身,甚至連思想也不得自由,便如器靈一般,需得聽命于牢獄的主人陰魍魎,連反抗他的念頭都起不了,說起來,我都有幾分同情你了,然而就如溺死鬼總是拖人入水找尋替身一般,若要擺脫獄鬼的身份,就要再找其他的鬼來接替你,方才我若是砍斷了鏈鎖放你出來,那恐怕這獄鬼的位置就要換我來坐了,對吧。”

    張潤寧突然笑了,笑聲卻又尖又細如女子一般,又似帶著撕心徹骨的怨恨之意,搭配著張潤寧粗獷兇豪的面容,顯得分外詭異。

    “呵呵呵,竟然連獄鬼都知曉,你們倒是見多識廣,但又是如何認定我就是獄鬼?我是哪里露出破綻?”

    應飛揚聽他的聲音是女聲也頗為意外,但隨即道:“我曾與龍虎山少天師張潤寧交過手,張潤寧分持龍荊、虎裂雙劍,雙劍各走不同路數,一者矯若游龍,一者雄若猛虎,再加上他以‘神打’之術修行肌肉之力,所以這差距在肉身上就極為明顯的體現了出來,他使用‘虎裂’劍的左臂應比使‘龍荊’劍的右臂粗狀,但我從牢籠外看時卻是恰恰相反,‘張潤寧’是左臂細右臂粗。然而更奇的是,在我進入此牢之后,竟然一切又恢復了正常,又變回了左臂粗右臂細。”

    “牢里牢外,正反顛倒,所以我就不禁要問了,我現在所處之處是真實,還是在一片鏡子之中?”應飛揚雙目灼灼道。

    ps:推薦本不錯的書,創世的《魏不二》,有點小虐,部分情節也生硬點,但總體還行,能入我法眼,然而就是簽不了約,果然商業化時代這種不夠商業的書就是悲劇……慘得和我當初有一拼,嗯,說起來我現在好像也很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