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步劍庭 > 卷六 第五章 辭舊迎新(二)
    銳利劍氣自麒麟洞中****而出,劍風呼嘯,轉瞬臨頭。

    應飛揚卻已覷準劍路,身子動不搖,劍氣便堪堪從他耳邊擦過,顯然這一劍只是警告。

    “好銳利的劍氣,這便是萬劍天裁訣?”應飛揚挑挑眉毛道。

    “怎么是你?你來作甚!”即使在幽深洞中,任九霄帶著敵意的目光依然清晰可見。

    應飛揚如若未聞繼續掀開飯盒,便見飯盒共分五層,內有葫蘆雞、桂花魚、炙牛尾,烏雌雞湯、黃耆羊肉、醋芹、雜糕……一層兩盤,算上湯水共計十道,菜肴足可擺滿一桌,應飛揚雖是剛吃過飯,此時也覺食指大動。酸溜溜道:“禁閉期間竟也能吃上大魚大肉,任九霄,你日子過得倒是舒坦,可別奢靡喪志,誤了劍上進境啊!

    “哼,不勞費心!”任九霄冷聲道。

    “哈,確實不必我費心,畢竟還有令慈呢。”應飛揚捏著嗓子道:“兒啊,冷不冷、熱不熱。渴不渴、餓不餓,麒麟洞夏季有蚊,冬天濕冷,你住得可習慣?”

    “應飛揚,你!”任九霄怒不可遏,似是要發作,但很快沉冷下來,道:“你若想激我與你相斗,大可不必!我既然仍在禁閉之中,便會遵循約定,不與任何人動手。而待我禁閉終了之日,就算你不找我,我也會尋你!”

    “嗤,沒勁啊……”應飛揚用意被識破,回凌霄劍宗約莫已有半年,半年間他自覺修為突飛猛進,但卻苦于無人印證。同齡人中,謝靈煙總心不在焉,不知腦子里在想什么。明燁更是修為一天比一天衰退,若說還有哪個同齡弟子能逼出應飛揚的極限,便非任九霄莫屬,哪知這家伙如今也不愿與他交手。但口上卻道:“你想多了,我不過是見菜肴豐盛,只可惜有菜無酒。你一人肯定吃不完,與其浪費,不如分我一些如何?嗯,我也不白拿你的,過年怎可不飲屠蘇酒,接著!”

    應飛揚手一揚,一瓶屠蘇酒打著旋飛向任九霄。同時自己亦開了一壇,大口灌下。任九霄信手一撥,輕描淡寫的接過酒,卻不見動作。

    應飛揚一抹嘴,道:“怎么不飲?”

    隨即一副恍然大悟模樣道:“是了,你家教甚嚴,令慈定不允你喝酒吧,既然不能喝,將酒還來!”

    “哪個不能喝?”任九霄一邊揭開封口猛灌一大口酒,一邊狠狠回瞪應飛揚,大喝一聲:“好酒!”

    隨后好像豪氣被酒水激起,大聲道:“有酒豈能無劍!應飛揚,我雖不能與你交手,但今日只論劍招,便可敗你,看我此招‘劍-無痕’如何?”

    任九霄盤膝坐地,卻是并指成劍,信手揮灑,劍意卻是凜然而出,彌漫麒麟洞中,所使正是“萬劍天裁訣”。

    只看著凜然劍意,便知任九霄劍法亦是一日千里,“好!靈動無跡,劍過無痕,只是沒想到,你任九霄也有‘以嘴使劍’的一日。”應飛揚借機奚落,一吐當年被他嘲諷的怨氣,為等任九霄反駁,便又道:“我便以此招‘四象歸無’應之!”應飛揚再飲一口酒,亦同運劍指,輕描淡寫間化解招意,再遙遙一指,雖無半分真氣在指上,任九霄卻感似有一把利劍****而來。

    “來得好,四象太王劍?這一年你倒也沒虛度!”任九霄一手提酒昂首而飲,一手已早作準備,劍指連撥,盡是空靈飄渺之意,“但我這招‘劍-風流’之下,四象太王也不過如此……”

    “哦,是嗎?再接我這招如何?”應飛揚冷然一笑,再做反擊,二人這般一口酒,一招劍,雖未兵刃相接,但戰況如何,卻各自了然于胸。

    劍助酒興,酒增劍威,應飛揚遇上對手,只覺不需思考,招式便自動涌上指端,妙招連環,層出不窮。

    “喂,這招你想了很久,是想到破法了沒?”斗了十數招,應飛揚興頭正濃,任九霄卻是跟不上了,看著他垂頭苦思良久,甚至還發出了輕微鼾聲,應飛揚難免得意,“你若想不出來破法,我可教你,這招只需……”

    “等等,鼾聲?”應飛揚一揚袖,朝洞內發出一股柔勁,而任九霄卻是被這勁力一推,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

    “屠蘇酒一瓶就倒?這酒量……明明就從沒喝過酒,在我強撐個什么勁啊。”應飛揚無語的搖了搖頭,壓下了火熱勁頭,從食盒中包了葫蘆雞和桂花魚,下山而去。

    麒麟洞中,醉醺醺的任九霄面上通紅,沉睡不起,開口說著模糊不清的夢囈,“嶙峋意……你等著……,我……會將你……重鑄,應飛揚……明燁……,待我出關……必要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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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也有了,菜也足了,省卻再準備年夜飯的功夫,應飛揚哼著小調下山,回到所住院中,推開大門,卻見一道熟悉身影,應飛揚眼神當即一厲。

    不疑慮,不待言,應飛揚將酒菜凌空一拋,星紀劍從眉心憑空化現,這半年間,他已用司馬承禎所授《上清含象鑒劍圖》中的祭煉之法將星紀劍再做精煉,如今星紀劍已與他神魂相合,心起則現,念消則收。非但變得更為銳利,而且再也不必擔心劍會遺失。

    而應飛揚手握劍柄,人劍合一箭射向前,周遭氣流陡然一空,雷霆一劍伴隨刺破空氣的爆鳴聲呼嘯而出,直刺那熟悉人影。

    劍刃臨頭,那人卻輕出兩指,穩穩夾住應飛揚遞來的劍鋒,劍勁被化作勁風,自他之身向四周擴散,兩根手指,盡收雷霆之劍。而另一手則輕輕一招,自生一股無形吸力,被應飛揚扔在空中的酒菜自行飛入他的掌中。

    “不過半年不見,劍法就有這般的進境,實在令人側目,只是劍乃兇器,新春佳節之際,何故妄動刀兵啊?師弟!”

 &     紫袍隨劍風鼓蕩,嘴角卻不減笑意,慕紫軒看向應飛揚從容道。

    “我為何對你出劍,你心中了然!”一擊不成,應飛揚便也收劍,有進境的不只是他,慕紫軒亦是同樣,他至今仍不能測度出慕紫軒修為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慕紫軒作沉思狀,“我猜猜,是為瑤玉之死?還是要替月兒出氣?可惜,于公,她們姐妹身為妖族,圖謀不軌,意圖擾亂朝綱社稷,于私,利用于我,讓我冒險替她們對上北龍天,不論公私,我皆有殺她們的理由,但師弟你,有替她們出頭的立場嗎?”

    慕紫軒目光直視應飛揚,應飛揚卻輕笑一聲,道:“我只一句,師兄卻辯解了這么多,你想說服的,究竟是誰呢?”

    慕紫軒面色微微一變,應飛揚卻又繼續道:“可惜說了許多,卻是一開始就錯,我會動劍,不過是覺此宅過往無人拜訪,今日卻突有人來,還以為遭逢盜賊了呢,不想卻是師兄到來!”

    慕紫軒哈哈一笑,道:“是我錯了,師弟這半年來長進的,原來不只是劍法!不過師弟多心了,我來此不過是為師傅拜年罷了。”

    應飛揚將信將疑,不再理他,而是大步入了內室,推門卻見清苦道人和策天機分坐左右,如老友重逢般聊得興起。

    “喲,應天命,好久不見!”策天機見他來,熱乎的轉過頭打著招呼,待看清應飛揚,突然神色大變,露出驚駭之意。

    高聲呼道:“應天命,你額上怎么多了道刀疤?”

    “叫我應飛揚!”應飛揚糾正之后,不在意道:“不小心刮了,何必大驚小怪?”

    策天機幾乎跳起,道:“你叫我怎么不驚?雙眉斜插入鬢,本是青云直上得登龍之相,如今卻被一刀截斷,從此刀兵入命!一道疤,便讓你命格從大吉轉為大兇,日后三災九難,劫禍重重,非但一身會屢遭九死之境,更有甚者,可能會累及親友!”

    應飛揚不以為然道:“大過年的,策老仙你也不說些好聽的,若真如此,我跟師傅商量一下,我背師出門,改投你策老仙門下,你來替我消災解難如何,過往你不是挺想收我為徒嗎?”

    策天機如避災瘟,跳至座位之后,道:“可別,本大仙福薄緣淺,可當不得你師傅,你小子也別這般不當回事,本大仙可不是信口胡說。”

    應飛揚依舊不以為然道:“你這十卦九不靈的,是不是信口胡說也沒區別,況且,我若真有青云直上之命,那命數自當保我安全,怎又會讓我挨上一刀,壞了命格?可見命理之說,不過無稽之談。”

    “你這小子,分不清個厲害!”策天機嘆道,“你不信便罷,我另有他事要辦,先告辭了,便不打擾你們師徒敘舊!”說罷,搖搖頭走出,屋內便只余清苦道人、慕紫軒、應飛揚三人。

    “你的來意究竟為何?”應飛揚冷視慕紫軒道。

    慕紫軒笑笑道:“我的目的待會再說,至少此刻,只是想與師尊一起過個年。”

    清苦道人輕咳一聲,“既然過年,拿出點喜慶勁,都別傻愣著了,先把酒菜上桌,為師我可從早上餓到現在呢……”

    酒菜擺桌,師徒三人團坐,清苦見氣氛緊張,便先對慕紫軒道:“紫軒,不管如何,你能來,為師終是高興,最近在司天臺過得可還順遂?”

    慕紫軒搖頭嘆道:“別提了,大事一件接一件,忙得我焦頭爛額,司天臺招來的人,也個個是大爺脾氣……”慕紫軒打開話匣子,就像游歷在外的子女,過年回鄉在父母面前抱怨工作一般,盡吐苦水。

    清苦道人邊聽邊勸慰,一會又提及修為進境,把應飛揚也拉扯入話題中,應飛揚對慕紫軒雖有敵意,但知師傅心意,也不再顯露于外,融洽的進入交談之中。

    三人如一家人般,便這么推杯換盞,漫無邊際的聊天侃地,從交流修行心得,到點評當世人物,笑語不斷,其樂融融,最后徒弟兩人聯手,想撬開清苦道人的嘴,探問他作為“道門雙秀”時可曾留下什么風流事跡。清苦道人立即守口如瓶,只一壇一壇的灌酒,再不多說。

    不知不覺,酒壇堆積成小山,慕紫軒最后半壇酒一倒,師徒三人各勻一杯。

    “最后一杯,總該說點什么吧?”清苦道人晃著酒杯道。

    慕紫軒道:“那我先祝師弟劍有所成,早日繼承師尊劍冠天下之名。”

    應飛揚道:“我亦祝師兄能尋得佳偶,能可白頭偕老,共度一生。”

    后二人和聲舉杯對清苦道:“最后共祝師尊,心想事成,福澤不盡,為人間劍道,再開百年輝煌!”

    “好!好徒兒!為師不枉矣!”清苦道人開懷大笑。

    隨后師徒三人對視一眼,起身共飲杯中酒。

    此時,鑼鼓喧天,爆竿聲不絕于耳,孔明燈飄揚而起,載著新年的祝福飛上天空,希冀的燈火如繁星點點,映照在師徒三人身上。

    傾盡此杯,清苦按杯桌上,雙目再無半分酒意,對慕紫軒道:“酒也盡了,新年也到了,你的來意,也該說了!”

    慕紫軒擲開酒杯,鏘然碎響聲中,從懷中掏出一封請帖,雙手遞到清苦手中。“我來,便是為了邀請師尊.

    “二月二,龍抬頭,皇世星天遺址,司天臺另起新基,棄徒慕紫軒屆時——”

    慕紫軒雙手抱拳,朝清苦道人躬身一拜,“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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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溫情戲夠了,明天好戲就要漸漸開始了,大快人心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