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步劍庭 > 卷六 第五十二章 情仇之間
    “量身修改?”應飛揚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剛被收為徒的那陣,清苦說他新學了‘相骨術’,準備以這相術混飯吃,便拿應飛揚試了下手,之后連續一個月,每天都把應飛揚的摸捏一陣,嚇得那時的小應飛揚差點跑去衙門報官……實在算不上美好的回憶。

    應飛揚甩了甩腦袋,把這記憶揮開,卻也知曉了師尊的用心良苦,人體骨骼、經絡、血脈皆有差矣,所以對功法有不同的適性,比如天生純陽體質的明燁修行《純陽功》等功法陽屬可以一日千里,但若修煉《太玄冰羽訣》這種陰屬功法便是事倍功半,甚至可能翻傷自身。

    而這清苦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玉虛納神真氣》無疑就是最適合他的功法,而他也是最適合這功法的人,換做任何其他人,這修改后的《玉虛納神真氣》都甚至比不上原版。

    功法不比劍法,容不得半分差錯,天下怕也只清苦既有眼光,又有時間,還有動機大費周章的改造出只適合一人用的功法。

    應飛揚感慰在心,開玩笑掩飾道:“師尊,把你的功力都給我,就不怕我扣著不還你了?”

    清苦輕笑一聲,反問道:“你若喜歡,盡數留下無妨,但你,要嗎?”

    一身修為送上門,應飛揚不心動是假,但也只一瞬,便斬釘截鐵道:“不要!”

    “哦,為何?”

    “飯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一步登頂固然快意,但也會錯過沿途的風景。少了這一點點突破,一重重超越的經歷,得來的修為不過是高空樓閣!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靠我自己一步步來,總能達到你今天的境界。但若今天走了捷徑,少了那些突破時的體悟,讓我怎么在成為你之后,再進一步的——超越你!”應飛揚一臉認真說著大話,雙目卻煥發著堅定而自信的神采,一瞬間,竟有一種攝人心魄的說服力。

    “哈哈哈哈,還真敢說!”靜默一瞬,清苦放聲大笑,但比起嘲弄,更像是欣慰,笑罵道:“你要我也不給!真氣入體后約莫兩個時辰,就會與你的真氣相融一體,再難分舍,所以我只借你一時三刻,過了一時三刻,我便將真氣收回,機會難得,時機短暫,你就用著一時三刻,好好體味師尊我和你的差距吧!”

    隨后一揚手,按在應飛揚胸前膻中穴上,道:“說得再多也只是理論,因為怕你承受不住我的功力經脈寸斷,所以過往未曾實踐過,究竟靠不靠譜我也不知,但你體內的五衰之氣難纏,所以由不得你做主,只能冒險一搏了!”

    應飛揚問道:“跟天人五衰之氣又有何關系?”

    “你的五衰之氣平時潛伏不見蹤影,但待會我的真氣入體,他們就會自生防衛,你便借我部分真氣結成氣囊,將五衰之氣包裹住、隔絕開,以防這些時日它再生異變,等過了此關,我再教你個法門,將我結成氣囊的這真氣和五衰之氣一并排出,便能不受五衰之氣困擾!”

    “真的假的!師尊有幾分把握?”聽聞困擾自己的天人五衰功也能有解,應飛揚也不禁喜出望外。

    “誰知道呢……不過我以前中了‘蠱神’的暗算,身染‘線絲蠱蟲’,‘線絲蠱蟲’除了不具傳染性,其他特性倒是都與天人五衰功相似,論毒性甚至更為烈之,我照樣將它們包成團排出了,至于天人五衰么……看運氣了!”清苦嗤笑一聲,隨后豪氣道:“反正都是賭,能不能承接我的真氣要賭,能否排出天人五衰之氣要賭,是否能引那人上當是賭,甚至就算成功接納了我的真氣,真氣還需貫通你的正經十二脈和奇經八脈之后你才能自由駕馭,打通一條經脈約莫兩時辰,最快也得過了三日后的午時,你能否活得到那個時候,也是要賭!但如今眼前無路,何不放手一搏,生死由天!”

    應飛揚罕見師傅露出豪態,也熱血激涌道:“好,那師傅盡管施為,我就算倒霉身死,死后做鬼,也定回來孝敬你!”

    聽著好像有點奇怪,清苦皺皺眉,豪氣陡然煙消云散,轉作一副守財奴般的模樣咬牙切齒,“那好,師尊我要自散功力了,都是我辛辛苦苦練出來的真氣,你可要給我一絲一毫都不落下的吸納入丹田!千萬別浪費,只是借你用的,你得連本帶利還給我!”

    “然后,這關若過了,三日后,你就能知曉天下劍者萬千,為何我能居傲立頂峰!”聲一落,清苦散盡功力,一股清圣浩瀚之氣自他全身毛孔滲出,“那么現在,這份大禮,給為師收下了!”

    “師尊盛情,卻之不恭!”應飛揚每一根毛孔都怒張,貪婪的吸收著散入天地的真氣。

    師徒二人,這一刻,

    氣息相連,生死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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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尊,這就是你所處的高度么?”應飛揚漂浮半空,身不動,劍氣如雨,漫天而落。

    劍刃所向,所當者靡,正道諸派數百人,盡數低頭!

    強!從未感覺過的強,一切都如預料的順利,師尊的一身修為盡在體內,而五衰之氣也被氣囊包裹,暫時不會異變,能讓他放心施展能為。

    應飛揚只覺得自己舉手投足之間,都帶有一份毀天滅地的力量,而眾生只能在劍雨中屈倒……這就是握有力量的感覺嗎?如此誘人,如此令人沉迷,如能將這力量永遠據為己有……

    直此時,應飛揚才知將這力量托付給自己的師尊是何等慷慨,而自己當時的那聲斷然拒絕,在這等力量面前是何等的蒼白無力!

    但是——

    應飛揚劍指回身一揮,銳利劍氣爆射而出,一道凌空向他刺來想要與他平齊的身影受劍氣沖擊,瞬間被擊落塵埃。

    “若是得了力量,失了初心,看似是登上頂峰,實則不過是,墜入深淵!”

    應飛揚堅定心念,舍棄誘惑,只用心體會現在所處的境界。

    “應飛揚,你做了什么?”方才攻 方才攻擊他的人影大喊,應飛揚此時才注意,方才攻擊他的人是謝康樂。

    凌霄劍宗長老說是為了避嫌不出面,全交駱石律處理,實則一直暗中關注局勢,如今局面失控,哪還呆得住,都盡數現了面。

    而商影也出來道:“謝師弟,方才我看到了,顧劍聲,顧劍聲他闖進了掌門師兄的房間!”

    謝康樂面色一變,“走,過去觀視!”二人急往掌門的房間躍飛而去。

    應飛揚卻快了一步,足下虛點,身影迅速后飛,快如電閃,從謝康樂和商影中間的間隙穿過,在半空中,橫擋他們面前。

    “應飛揚,你讓開!”

    “礙事!”

    商影和謝康樂皆看出此時應飛揚不同往常,各出一聲后,同時出劍,人劍如一,直刺而出!

    而應飛揚雙劍交叉身后,仍保持退勢,周遭卻有無數道無形劍氣憑空浮現,如洪流一般激射而出。

    三股勁力相沖,轟然一聲響,三人各自震退,謝康樂和商影被逼回原處,與追擊來的正道諸派站在一處,而應飛揚借力化退,落在清岳掌門的房間之上。

    雙劍一輪轉,以那房間為圓心,劍氣漫旋一周,其他接近之人只感鋒銳臨頭,紛紛向后避閃,而一個入地三分的劍圓在地上被劃出,界限分明!

    商影上前一步道:“應飛揚,方才那人真是你師尊么,他去掌門房間做什么?”

    應飛揚朗聲道:“自然是師尊了,商師姑放心,師尊與掌門敘敘舊而已,師尊品性相信同門應該都信得過,做什么,之后自有分曉,但現在就不要相擾了,此圓為界,擅闖者,莫怪應飛揚不留情面。”

    謝康樂怒道:“不理情面?你們師徒兩個,到底想鬧到什么地步?”

    應飛揚撇了下眼,示意正道諸派道:“謝師伯,凌霄劍宗既然說了要將我交給正道諸派處置,處置結果凌霄劍宗不過問,現在又何必干涉呢,不如繼續作看他們如何處置我?”

    謝康樂正欲發作,商影拽了下他衣袖,二人眼神交換意見后,謝康樂知曉事出必有因,不宜在此時出手,便借坡下驢道:“好,我就看你一人,如何逃得過諸派制裁!”

    又對諸派道:“諸位,應飛揚已與我派無關,隨你們處置,不用給凌霄劍宗面子,劍宗弟子,退后,觀摩咱們這些同道如何降服天道傳人!”

    薛靈官冷聲質問道:“你們凌霄劍宗是要袖手旁觀?”

    謝康樂一臉無賴道:“人都交給你們了,你們這么多人圍著,都還讓他跑了,現在就他一個,難道還要我們凌霄劍宗重新給你把人抓回來,讓你們再處置一次?”

    謝康樂說著,掃視諸派一番,臉上卻不經意流露出淡淡的鄙夷,當真能把人氣死。

    “你們!”白何水受不住激,指著謝康樂卻說不出話,隨后一揮手,“好,那眾人齊上,一起殺了這小子,為天下除此禍患!”

    白何水率先動手,手中氣圓凝集,乃是元氣宗絕學“天下圓”,而眾人也緊隨其后,伴著殺聲陣陣逼進而來。

    但在白何水跨入劍圓的一瞬,一道裂影分華之光迸射而來,快得不急眨眼,直刺破他掌中氣圓,白何水腳步驟停,脖上已多一抹血痕,其余之人也突生驚覺,止住步伐。

    應飛揚指劃一泓秋水,映得面容森寒,“殺人人殺,你們想要我的命,而我想活命,那就少不得以命換命的覺悟了,所以一句話——”

    白何水的頭旋落塵埃,頸血沖天,應飛揚劍意透過噴涌的血水,直指正道諸派。

    “求生,閃邊去!尋死,進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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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頂上,應飛揚為生開殺,開啟一場血戰。

    屋頂下,卻是另一場情仇交鋒。

    “就這樣,我在賀師弟出手幫助下,讓謝師兄以為我功力恢復,再借他之口告訴凌霄劍宗眾長老三日后的午時我功力最弱,只為引出暗藏禍心之人,卻怎也料不到那人是掌門師兄你!”顧劍聲面上難掩痛意,呼出口氣后,平復心緒道:“現在輪到你了,動機,我想不通的就是動機,讓將要與你比劍的我下亢龍散,對你究竟有何好處?”

    清岳掌門波瀾不驚道:“當年掌門三試,一文,比門派統轄治理之論,一武,比劍上高下低劣之分,這兩場若未決出勝負,便由眾長老選出人選,其實當時不用比,結果也早分曉,第一場第三場都會我贏,而第二場劍訣我則必敗。”

    顧劍聲道:“論才略,論人望,我自是不及師兄!”

    “但凌霄劍宗立劍為尊,眾人最看重的仍是第二場的劍決,掌門劍法雖不一定是門中最強,但也必須能讓眾人服膺。顧師弟,自你入門,我待你如何?”

    顧劍聲想了想,誠摯道:“師兄待我恩重如山,初入門時,師尊事務繁忙,是師兄代師傳劍,引我步上劍途,都說長兄如父,那大師兄便是我半個師尊!”

    “你知道啊……”清岳掌門擦著劍,擦劍之手終于有了一絲顫抖,劍身隨之嗡嗡低鳴,而他的聲音卻終于有了波瀾,沉聲道:“你都知道啊,可為什么我每教你一套劍法,過不了幾日,你就拿我教你的劍法敗我!!”

    “你想贏我?”看著清岳掌門逼視的目光,顧劍聲也不由刺痛,卻仍想不出關聯。

    “贏你,贏劍冠天下的顧劍聲?哈哈哈哈,我早就斷了這想法。!”清岳掌門凄聲笑了,笑聲如鴉鳴,“我是想傷在你手里,輸得體面些!”

    ps:一會還有一章,把原因講清楚,半拉啦的憋著難受,但最好別等,以我的碼字速度,指不準這一會是多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