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步劍庭 > 卷八 第七十八章 比試切磋
    優曇凈宗是通天道中最古老的佛修派門之一,自初代天女創立宗派以來,傳承至今已逾千年。宗內由宗主掌管俗務,天女則作為精神領袖,一同統轄優曇凈宗。

    如今,當代宗主和天女二人共同引路,引領應飛揚來到這男子甚少踏足的佛修圣地,算得上是罕見的禮遇。

    優曇凈宗位處湖心島嶼,臨水而建,顯得清凈雅致,放眼望去,內中亭臺樓榭別具一格,韻味盎然,論風格與歷朝歷代的建筑都不相似,倒有些像經卷上記載的天人居所,隱隱之間,竟覺得眼前景致有些熟悉。而遠處,湖水波光粼粼,吞吐云煙,伴隨潺潺水聲,還有脆鈴般的嬉鬧聲傳來。

    “此處便是優曇凈宗了,應公子是初來,不知印象如何?”天女凌心見應飛揚一路落落寡言,尋得機會便與他搭話。

    應飛揚微微一怔,看向不遠處浣洗嬉鬧的女弟子,隨后搖頭道:“倒是與我想象中的不同……”在他設想,身為歷史悠久的佛修之地,應當是青燈古佛,莊嚴嚴明之所,但聽聞陣陣歡快鶯歌燕語,與他設想完全相反。

    天女一眼便看出他所想,道:“你這是哪來的偏見,優曇凈宗亦有俗家修行的,都是些年輕少女,難道整日還要擺出端莊肅穆的樣子,笑也笑不得?”

    “這話可輪不到你說,你與她們也是一般年歲,怎不見你這般玩鬧歡笑?”應飛揚輕輕道了聲,瞬間堵得天女無話可說。

    素妙音哼了一聲,道:“我不過離開幾日,這般小丫頭就又失了章法。”

    隨后沖那幾名少女喊道:“你們幾個怎又跑到那里玩鬧了,快些給我過來。”

    “是宗主回來了!”幾名少女呼了一聲,急匆匆跑來,先向素妙音行禮道:“拜見宗主!”

    隨后又轉向天女凌心,道:“拜見天女。”幾人對天女雖是同樣不失禮數,但語氣中隱隱有不甘之意,隔閡顯而易見。

    素妙音沉著面孔道:“那邊是什么地方你們不知道嗎?真是不知分寸。”

    一少女嘟著嘴道:“沒事啦,宗主,都過去三十年了,就算有臟東西,也早就沖走了。”

    素妙音瞪她們一眼道:“還敢頂嘴,都給我回屋去,待會再教訓你們!”

    幾名少女悻悻回身,素妙音則對應飛揚解釋道:“應公子見笑了,那邊水域,便是帝凌天當年殞身之……嗯……假死之所,我擔憂還殘存五衰之氣,平日不許門人接近,但這般丫頭沒見過帝凌天兇威,不是天高地厚,全不當回事了。”

    “原來如此!當年六道圍困優曇凈宗,便是宗主神機妙算,制造空隙。突圍求援,最后奔襲至昆侖山尋得道扇前輩相助,將帝凌天擊殺在此!”應飛揚說著,忽有唏噓之感,若他在凈天祭壇看過的夢境為真,昔年六道創主創建六道惡滅,本為規導惡徒向善,為天女和優曇凈宗護法渡航。卻不料千年之后,初心全泯,優曇凈宗和六道惡滅竟成死敵……

    感慨之際,卻又聽那幫少女一邊遠去,一邊不時回頭眺望,竊竊私語道:“看到沒,那個便是儒門琴劍公子,是不是與我說的那般儒雅俊逸……”

    “還好吧……感覺有些窮酸氣耶,也就師姐你念念不忘。”

    “去死啦!”

    “你們看旁邊那個負劍的公子怎樣,以前未見過呢……”

    “模樣倒是還成……咦,眉角怎有道疤,看起來好兇,呀他瞪過來了,真的好兇!”

    幾個小姑娘雖壓低聲音,但應飛揚等人皆是耳目聰明之輩,盡數聽得分明。

    許聽弦被一幫小姑娘評頭論足,一時哭笑不得,停步告辭道:“素宗主,順路同行至此,三位既已到優曇凈宗,我也該回返儒門了。”

    素妙音阻道:“不急,許公子,你與應公子皆是青年才俊,又都是八部宿主,臨別之時,何不切磋一番,權當送行。”

    “好,請教了!”應飛揚沒有一絲遲疑,劍已出鞘,指向許聽弦。

    “你這答應的也太快吧!”許聽弦連退兩步避開劍上寒氣,對素妙音叫苦道:“素宗主,我可是讀書人,不喜打打殺殺的……”

    素妙音淡淡道:“作為交換,他日你與你沈學弟對弈時,我可助你贏他一盤。”

    許聽弦瞬間挺直身子,正色接續道:“不過我與應兄一見如故,切磋交友,可謂雅事一樁,自然不該推辭。”

    “你這話鋒轉的也不慢……”應飛揚頗為無語。 。

    許聽弦混不在意的笑道:“這樣吧,尋常比劍太過無聊,我們換個花樣……”說話間,許聽弦已退了十數丈距離,解下背上古琴盤膝而坐,“咱們皆不動用神通外力,我坐在此處,奏上一曲,一曲終了,若應兄能踏入我周身七步之內,那便算應兄技高一籌。”

    “不出劍,只奏曲退敵?許公子未免狂妄!”應飛揚眉梢一挑,言語間已有爭勝之意。

    許聽弦道:“應兄莫誤會,非是我有意輕慢。我所習的七弦劍曲乃是以音入劍,將音波化作無形劍氣,再借音波傳遞增加劍威。太近劍威未能凝聚,太遠音波又已散去,如今你我相距十三丈,對我來說是最佳距離,而七步之內,劍曲威力則是最弱,被你踏進七步之內,便等同七弦劍曲被破。”

    應飛揚想起許聽弦和任九霄短暫交手的情形,知曉他所言非虛,歉意一笑道:“原來如此,是我多心了,便按許公子的意思來吧。”

    “你們商量好了,那便由我和天女來做公證。”素妙音和天女各自退后,將戰場讓給他們二人。隨后下令道:“比試切磋,點到為止,二位各自留神,現在——開始!”

    一聲開始,語音未落,便聞一聲龍吟般的劍鳴,應飛揚身如疾光電影,人劍如一,筆直掠向許聽弦。

    一字驚電劍,簡單至極的一招,全無多余的花巧,卻也因至簡,而將一個“快”字發揮至極限,欲以快破奇,直入許聽弦七步之內。。

    但許聽弦劍刃當前,泰然無畏,卻聞“噌!”的一聲撥弦,應飛揚離許聽弦還相距甚遠,弦聲已然傳來,劍氣亦伴隨琴聲而至。

    劍氣無跡無形,應飛揚卻感覺銳氣逼人,“好個以音入劍。”,應飛揚暗贊一聲,卻不得不旋身而回,避其鋒芒。

    而許聽弦挑引徵羽,按捺宮商,清躍歡脫的琴聲已如流水躍動,四方生,八面消,聲無定所,而劍氣亦如流水一般,無處不至,無可捉摸。

    應飛揚腳踏奇步,穿梭游走劍氣之間,欲尋空隙逼近許聽弦,但舊音未止,新音已生,劍氣化作層層疊浪,如天塹橫亙在前,令應飛揚難以寸進。

    應飛揚眉頭輕皺,已然變換戰略,但見他身法卻陡然一停,動靜變換間如行云流水,無一絲滯礙,同時手拈法訣,拂動劍身,霎時燦然佛輝光耀而生,一聲沉悶劍鳴也隨之爆出,如雷霆獅吼,震撼人心。

    “佛問伽藍?”素妙音見到此招,雖早知達摩神劍多虧應飛揚才能補全缺漏,卻仍是止不住呼出。

    但見應飛揚身隨劍動,伴隨巨大劍鳴,放大了數十倍的劍刃輪轉而動,平斬向許聽弦。

    佛問伽藍同樣是音殺之劍,應飛揚此招意在以音制音,以劍破劍,破解七弦見曲。

    “以音制音?難!”但見許聽弦雙手按弦,輕輕一撥,琴曲至此本該是強音,許聽弦只奏了低音,可佛問伽藍的劍嘯聲卻完美的融入了他的韻律中,如伴奏一般補足了該有的強音。

    隨后再一撥弦,聲勢浩瀚的佛門劍招竟是不攻自破,而音波更是反為許聽弦所用,化作更洶涌澎湃的劍氣。

    “破得好!”觀戰的天女凌心和素妙音見此妙筆天成的一招,皆是齊聲贊出,將佛問伽藍的音波納入琴曲,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能破得如此巧妙,放眼天下,也只許聽弦一人能做到。

    “還有這種破法!”應飛揚亦是大開眼界,以音制音,以求來擾亂許聽弦琴曲,他的戰略沒錯,但卻未料許聽弦竟能將琴劍結合到這般地步,令他反食惡果。

    音波被吸納加成,威力更劇,如澎湃巨浪洶涌而至,劍氣沿著肉眼無法看見的軌跡,將應飛揚籠罩其中,莫說逼近許聽弦,便是在漫天劍氣侵襲下保全己身都是不易。

    耳聞陣陣清越琴聲,落入下風的應飛揚已是心生焦躁,雖是切磋比斗,但應飛揚卻仍有爭勝之意,他素來心氣甚高,自認同齡之人中,除卻天女凌心這個例外,便再無人能可穩勝他,但如今與許聽弦交手卻是受制于人,這對他來說是從未經歷過的。

    應飛揚本就心情壓抑,只是一直隱忍不發,如今心中竟生一股無明戾氣,竟覺難以壓制,恨不得要將所有人都殺光。

    忽而一道劍氣襲向面門,應飛揚頭一偏避開劍氣,但面皮仍被勁力擦過,劃出一道血痕。

    “不過尋常切磋,方才怎起了殺心?”疼痛讓他警醒過來,察覺自身異狀,應飛揚暗自生疑,但未待他深究,卻忽然靈光一閃,“嗯?有辦法了!”

    應飛揚如受到提點,想到了應對七弦劍曲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