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書五經是好的,讀書的人不行。
老韓的觀念也不能說錯,因為他見到的讀書人都不行。
王海兄弟,阿福阿滿,韓佑父子加上仲孫無霜,除了韓佑外,大家都是孤兒,孤兒與孤兒在一起,就成了家人。
家人們喝酒,談天說地,一杯接著一杯。
韓百韌是武夫,喝多了就愛開黃腔。
王海不斷的咳著,提醒老爹仲孫無霜還在旁邊。
仲孫無霜笑而不語,這算什么,我能給你講個更黃的。
這就是男女之間相互吸引的特質,韓佑吸引仲孫無霜,仲孫無霜吸引韓佑,因為倆人都不算是什么太正經的玩意。
一直喝到了快凌晨,一群家丁們相互攙扶著回來了。
大家都很開心,去的香來閣,一聽是韓佑叫來團購的,老鴇子大手一揮,加量不加價,最后還打了個七折。
韓佑酒量不錯,腳步略微有些輕浮,被仲孫無霜攙扶回了臥房。
進了屋,韓佑習慣性的坐在了書案前,自從招惹了柳、吳二人后,他每次回到府里都會在書案前坐一會,思考著。
思考著明天要怎么活,思考著路要怎么走,思考著如何在刀光無影的京城中站穩腳跟,思考著今日是否犯了什么錯,思考著明日如何不犯錯。
望著飄忽不定的燭光,韓佑瞳孔有些渙散,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并不高大,卻愈發高大的身影。
“少爺。”仲孫無霜也是習慣性的輕捏著韓佑的肩膀:“在想些什么。”
“想一個人。”
仲孫無霜面色一滯,強忍著心頭的苦澀問道:“這人,漂亮嗎。”
“漂亮啥啊,男的。”
仲孫無霜的心頭,更加苦澀了。
韓佑呢喃著問道:“你覺得天子這人,怎么樣。”
“天子?”
仲孫無霜愣住了:“少爺您是在想天子啊。”
“啊,那你以為呢。”
仲孫無霜大大的松了口氣,她還以為韓佑又培養出了什么新的興趣愛好。
“妾身區區婦人,哪敢妄議天子。”
“作為一個小老百姓,你覺得天子如何。”
仲孫無霜搖了搖頭:“妾身不知。”
是的,不知,仲孫無霜出身大戶,即便是她都無法“了解”天子,更別說真正的小老百姓了。
朝廷說天子是什么樣,大家就以為是什么樣,旁人傳的什么樣,大家也以為是什么樣,僅此而已。
“夜了,早些睡吧。”
韓佑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向了床榻。
人是情感動物,情緒上來了,會在沒有思考完全的情況下做出一些決定。
很多事,重要的事,韓佑總會在不同的心境下去反復思考,如果幾次的結果一致,代表深思熟慮,如果不一致,代表考慮的并不成熟。
在宮中,他答應了天子,鼎力相助,一展抱負。
出宮的時候,他思考過。
回府的時候,他思考過。
剛剛在書案旁,也思考過。
一次承諾,三次思考,不同心境,不同環境,答案相同,他想跟著周老板混。
韓佑確定了,自己做好了準備,將自己當個周朝人,不再去抱著天子的大腿,而是站在天子身側,一同去施展自己暫時還沒有考慮清楚的“報復”與“理想”。
躺在床上,韓佑沒有閉眼,目光灼灼。
他要最后一次考慮,考慮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把身家性命一次性全壓上,賣給周老板!
這件事,關乎他的未來,關乎韓家的未來,關乎幾十口子,他必須要考慮清楚。
正當權衡時,腹部傳來一陣瘙癢,仲孫無霜俏面羞紅,輕輕咬著嘴唇,面若桃花。
韓佑不由的閉上了眼睛,微微喘息著。
只是幾秒鐘過后,韓佑猛皺眉頭,這才意識到自己已是陷入了溫柔鄉,剛剛可是思考著關于天子之事,思考著整個韓府的命運。
猛然睜開眼,韓佑望著已是霞飛雙顎的仲孫無霜,心底沒來由的升騰起了幾分怒意。
自己現在這么變成了這般模樣,都他媽到這個節骨眼兒了,沒事想周恪那鳥人做什么。
哈哈一笑,韓佑坐起身,將仲孫無霜壓在了身下。
…………
相比韓家大少爺,周恪周老板還是有點正事的。
夜半三更,周老板還在批復著奏折,眼睛熬的通紅。
自從登基后,每日休息不過兩個時辰。
這也是為什么韓佑覺得周老板體型瘦弱的緣故,本來就睡眠不足,批復完奏折還要去折騰前朝天子的那些妃子,一折騰就是大半個時辰,能不瘦嗎。
奏折批復的差不多了,又開始一目十行的看著賬目,眼看著都快天亮了,周老板終于收回了目光。
“韓佑做事,妥善。”
天子一聲夸贊,身旁跟著一起熬的老太監連連點頭:“陛下所言極是,老奴也覺著韓公子大有才干,陛下也是文韜武略無所不精,竟能看出這賬目玄妙。”
天子哈哈一笑。
朕能看出個屁玄妙,字寫的和他娘的被五馬分尸了似的,看的都鬧心。
止住笑意,周老板沉吟片刻,喃喃道:“韓佑若不入朝,倒是可惜了如此人才,只是他年紀尚輕,朕應是給他一個官職,位不可高,高了,難以服眾,品可不低,低了,無法入朝參政,朕是好生為難,你可有解決之道。”
老太監想了想,沒好意思說。
有倒是有,既能服眾又能以小小年紀進入太乾殿,那就是直接來一刀入宮,然后天天跟著上朝,就是得管吃管住。
“美玉需琢,精雕細琢,還記得韓佑第一次入殿時,雖是對各地政務頗有見解,卻顧全左右,也非是他腦子不靈光,只是帶著幾分空談,這不是他的錯,是因從未接觸過朝堂政務罷了,朕,想要他入朝,想要他聽著,看著,如此下來才可成為朕的左膀右臂。”
“陛下的意思是,入六部九寺?”
“不可,六部九寺皆是前朝老臣,各衙署泥潭一般,韓佑去了,朕怕他會變,心變,人變,你覺著尚書省如何。”
“尚書省?!”
老太監著實震了一小驚,他知道天子看重韓佑,只是沒想到如此看重。
京中最為緊要的衙署無非六部,除了六部就是九寺,九寺雖不及六部卻也是公務繁多之處,都是實權衙門,當然,除了工部。
而除了六部九寺外,其實還有個衙署權柄最重,那便是尚書省,可以說是國朝最高行政機構。
就說這各地與各衙署呈上的奏折吧,最開始就是先交于尚書省的,尚書省拿不定主意才交給天子,退一步來講,如果尚書省覺得這奏折毫無意義,根本沒機會遞到天子面前。
其實前朝五十多年前是有三省的,坐落于皇宮東北方向,分為黑…分為中書、門下、尚書三省。
后來前朝的一位皇帝覺得三省的很多政務都重合了,最終就剩下了一個尚書省。
尚書省的扛把子為尚書令,也是當朝宰輔,正二品,下設左右仆射,仆射再往下設就是正四品的左右丞,左右丞下面又設出來個左右司,也就是左右郎中,下面還能設出來不少,員外郎、都事、主事等等。
尚書省可以說是什么都不用管,也能什么都管,最主要的是,尚書省的官員想要上朝,并沒有太嚴格的品級要求,別看很多尚書省的小官員沒品級,很多時候對接的都是侍郎這種重臣。
尚書省的官員鮮少在朝堂上開口,大多是評估以及核實,包括宰輔也是如此,但是,一旦尚書省開了口,事情基本上就等同被定性了,除非天子要改。
“陛下的意思是,舉薦韓公子入朝為官,在尚書省觀政?”
“不,不可讓外朝知曉是朕的意思。”
思考了片刻,天子呷了口茶:“去紙筆來,朕要作畫,明日早朝后,你將此畫送至尚書令申屠罡府中,待他看過畫作后告訴他一個名字。”
“何人名字。”
“韓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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