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長安有妖氣 > 第十六章 生死換生死
  就在程千里和崔旭交手后的眨眼功夫,京都太史院內,一個身著道袍的男子駕馬疾馳直奔皇城。

  馬蹄的聲音像密集的雨珠子,像穿堂而過的百十連弩,攪碎了不知道路旁兩邊兒多少人家的清夢,有百姓囈語中罵了兩聲大半夜趕著去投胎之類的話,又沉沉睡了過去。

  道士飛馬進皇城,期間只亮了一把太史院的腰牌,兩側守著的禁軍便連聲兒都沒吭就

  放了行,只是心里暗暗想著:不知出了什么大事,能讓太史院的人這般急切。

  道士放好了馬,一路飛奔進宮,最后跪倒在一處殿前,捧起一卷竹簡,“陛下,國師,命書有批文。”

  殿內,一只纖長蒼白的手伸出來,取了命書又返回殿內。

  “國師,怎么樣?”等了一夜的李唐上前,眼睛里充滿了疲倦又似興奮的血絲。

  身著八卦衣的道士打開竹簡,瞧了一眼其中批文,隨手將竹簡放在桌上,道:“今夜程千里和崔旭之間必有一死。”

  李唐興奮得不能自已,右手成拳敲在掌上,道了一聲好。

  此時,東阿城光影灼灼,崔旭和程千里已然激戰。

  從地面看過去,天上大團大團的云霧被震碎,就好似有人用刀將方圓數十里的云團兒分成了一片片的鱗甲,細薄而縝密,然而真正能看清云中交錯身影的人寥寥無幾。

  只是見閃電堅挺而顫抖地落地,那是二人短兵相接的異象,天邊堆疊的黑暗一瞬光亮后迅速平息,狂風的嗚咽隨著掌風大起,如柱傾瀉的月光里摻雜金粉一般被切碎的光亮,這已非人力可以做到!

  李塵微微瞇著眼睛,勉強越過層層云海,只見二人忽地將手中兵器高高拋棄,劍錘自主相擊,陣陣尖鳴里好像藏著多年的怨懟和憤怒。又見程家老祖揮掌,冥冥中有渺遠的龍吟響起,一條光耀層層的金龍出現,鱗片層層遞進,龍首纖毫畢現,龍須在徹徹風聲中飄向兩側,照亮整個東阿城。

  城里的百姓看不見云后景象,只是許多人被這光亮晃醒,匆忙穿了衣服出門,城里的雞犬一聲狂吠后又迅速停息,剩下一陣陣恐懼的嗚咽,好似被什么扼住了喉嚨。樹葉兒的嘩嘩震動響徹了整座城,天邊兒的雨珠子也紛紛落下,由緩到急,光亮刺透了這些雨滴,照出一片金黃色的世界。

  崔家老祖化掌為刀,迎上金龍,由龍角開始,一揮而過,只聽一聲痛徹的龍吟,一層層龍鱗金箔似的散在半空,又迅速消失,緊接著是龍首,龍筋,龍骨,一條條一段段剝離。

  金龍一去,天地的壓迫感迅速消逝,大片大片的烏云散開,月亮探出了腦袋,只是從極盡光亮到昏沉夜幕,地面的人們一時間不能適應,一瞬間好像失了明。

  李塵早已經看呆了,方才這轉瞬即逝的戰斗里,無論是二人神兵的自主攻伐,還是功法神通仿若生靈的出現,都不是世間志異所能記載的場景。他自出世以來,世間萬法無不是瞧一眼就能明白其中道理,但此時半空中二人施展的手段都不是他能夠看透的,

  “平日里雖然聽聞大修行者動手有天地之威,今天才知道他們和彼岸境的區別,彼岸境雖已成勢,但終究還只是虛幻,如風如霧,他們二位的神通,卻已經是化無變有,方才程千里一掌揮出金龍出世,天地間威壓深重,似乎能如活的生靈一般上天入地遨游世間,只是不知道能活多久罷了。”李塵暗自思量。

  一場大戰不知持續了多久,只看見月亮一直西移,最后悄悄地掛在了柳梢頭。

  塔下,程芷安只聽見驚雷滾滾,云后有光芒萬丈,卻看不到這一戰的局勢究竟如何,滿心焦灼地等待結局,跺著腳道:“傳聞不是說,老祖與崔家老祖是八拜之交嗎?怎么會突然間要動手,而且說什么生死不論呢?”

  一旁的程立雪沒有出聲,只是想起父輩與自己說過的某件事:

  圣朝太宗皇帝時期,老祖宗重傷而歸,一身筋骨盡斷,后來傷勢恢復,便耗費數十年去建造熔鑄摘星塔,聽父輩說,是為了完成某一位故人的遺愿。

  此后,老祖一生不肯娶妻,更無子嗣,只留下他們這一支傳承程家血脈。

  此刻,天外忽傳一聲悲鳴,兩道流光自九天落下,極大的震動過后,地面兩處凹陷,一處有長劍刺入地面,一處是玄黃精鋼錘佇立。

  同時,響徹了半夜的轟鳴停了下來,這一場戰斗仿佛終于落下帷幕。

  過了許久,仿佛是數百年時間的跨越,摘星塔的陰影下,一個人踢踏著沉重的腳步走了出來,是李塵。

  他的身后,背著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

  這一夜,龍戰于野,流星剎那,忘憂戰忘憂,生死換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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