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長夜諜影 > 第五百九十六章 歪打正著
  臨城站,行動組副組長辦公室。

  方如今一邊品茶一邊聽著張繼斌的匯報。

  “組長,雖然何慧強負隅頑抗身亡,但我們繳獲了不少的鈔票。”張繼斌輕輕打開那兩個小皮箱。

  皮箱內之物僅在何慧強的公寓中示過人,包括房東在內不超五人。

  房東也是被朱秀剛下了封口令。今日的任何一件事若是透露出去,小心其全家。

  在威逼之下,房東恨不得自己失憶。

  “組長,兄弟們一分都沒動,全在這里了,大概有……”

  方如今打斷了他的話:“張隊長,這不是重點。”

  張繼斌的笑容一僵,平時方如今都叫自己老張,而現在換成了張隊長這個非常官方的稱呼。

  顯然對自己的表現已經相當不滿了。

  “是卑職辦事不力,還請組長責罰!”

  他暗自嘆口氣,看來留在第三行動隊是癡心妄想了。

  也罷,到了訓練組,也能落得一個清閑。

  “責罰的事情以后再說。”方如今擺手,“案子的整個來龍去脈弄清楚了沒有?”

  蔣進和鄭大慶進入醫院之后,方如今便暗中安插了便衣,只不過沒有靠的太近,是以兩個日本特工偷襲鄭大慶時他們并未及時趕到。

  但這一情況被第一時間報告給了方如今。

  至于何慧強進入臨城站的視線,那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二喜這種街頭上的混混雖然貪婪,但對令輝卻是言聽計從。

  在何慧強離開之后,他立即給令輝打了電話說出了自己的懷疑,令輝再告訴方如今。

  急匆匆拎著皮箱出走,又是令輝和鄭大慶所在醫院的醫生……

  種種跡象表明,何慧強是個有故事的人。

  由此,在黑白兩道勢力的強勢調動下,一張大網悄無聲息地鋪開了。

  對于這些,張繼斌并不知情,方如今也沒有必要告訴他。

  張繼斌接到的命令只是迅速對即將潛逃的何慧強實施抓捕,并且盡量要活口。

  此時,張繼斌被這么一問,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方如今又補充解釋道:“現場除了何慧強之外,還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

  張繼斌搖頭,又點頭。

  方如今蹙眉。

  張繼斌趕緊道:“在拘捕的過程中,有人向朱秀剛他們投擲了手雷,我重新走了一遍現場,爆炸地點和何慧強所在的門洞位置大約有二十多米的距離,對于一個正常人來說,這點距離投擲手雷并沒什么,只是何慧強當時受傷了,恐怕很難做到這一點。”

  張繼斌粗中有細,讓朱秀剛當場做了實驗,連著扔了十幾次磚頭,倒是有七八次扔到了地方,只是朱秀剛反映,這樣的投擲動作操作起來非常別扭。

  結合何慧強肩頭中彈的部位,投擲動作對他本人而言,難度系數還要大。

  “還有嗎?”方如今淡淡問道。

  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之色。

  張繼斌想說什么,但很快搖頭:“沒有了!”

  “也就是說現場可能還有他的同伙?”

  “是有這種可能!”

  張繼斌冷汗直流,這是抓捕行動出現的一個巨大紕漏。

  這么多人對何慧強進行圍捕,可誰也沒有發現他還有同伙,并且在關鍵時刻投擲手雷意圖為他解圍。

  “那你應該把開槍打在他胸口的那個人找出來。”方如今提醒。

  “嗯!”張繼斌猛地抬頭,“嗯?組長的意思是……”

  “殺人滅口!”方如今直接給出答案。

  何慧強的同伙既然可以暗中投擲手雷,為什么不能直接擊斃他,以防他落入臨城站的手中。

  這大大地出乎了張繼斌的意料,手雷投擲的確是鄭慧強的同伙所為,但他一直以為擊中鄭慧強胸口的那一槍是自己手下在慌亂中所為,并未聯想到鄭慧強的神秘同伙。

  “對啊,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張繼斌一拍大腿,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電話在桌子上,你自己打!”方如今說。

  “是!”

  張繼斌拿起電話直接打給朱秀剛:“老朱,是我!你馬上去醫院,看看擊中何慧強胸口的那顆子彈是不是從兄弟們的槍里打出去!”

  張繼斌掛上電話,竟是有幾分興奮,搓著大手:“組長,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能把這個線索漏掉了。”

  方如今沒去現場,倒是比他這個一直都在現場進行指揮的人考慮的還要周到,確實令人佩服。

  “老張!”

  方如今又恢復了原來的稱呼,這讓張繼斌激動萬分,趕緊立正:“請組長吩咐!”

  “何慧強突然撤離,應該是接到了臨時緊急通知,今天他見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你都要搞清楚。另外,要對何慧強租住的第二套公寓以及周邊進行仔細排查,他的同伴不可能那么巧就出現在他的身邊。”

  事發公寓,留下了兩名行動隊員,其余第三行動隊的人都撤了。

  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追捕之后,兩名行動隊員也是身心俱疲,此刻坐在沙發上抽煙聊天,百無聊賴。

  “這次隊長回站里匯報,怕是要挨訓了。”

  “誰說不是呢!再怎么著,人死了,沒落下活口,成績就要大打折扣了。”

  “說了起來都是命啊,咱們兄弟的命不好。如果不是那枚手雷,說不定人還死不了。”

  “確實有些蹊蹺。”

  這時樓下傳來了對話聲,是一男一女,男的是房東,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陌生。

  其中一個行動隊員不由地站起身來,隔著窗戶朝下看去。

  一個穿著淡藍色旗袍的女人背對著這邊,看不到面孔,從背影來看個子并不高,還有些瘦弱。

  兩人的談話大致內容是房東在向她抱怨,自己的房子死了人,以后就不好往外租了。

  總之,都是一些閑話。

  行動隊員頓時沒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轉身坐回沙發。

  不多時,外面的談話聲就消失了,應該是女人已經走了。

  又過了五六分鐘,房東上來輕輕敲門,走了進來,支支吾吾地問房子還要多久才能交給他。

  這么不開眼的家伙,自然是被兩個行動隊員一通臭罵。

  這種小市民就是這樣,眼里只有自己的那點利益。

  你的租客是日本間諜,沒追究你的責任就算謝天謝地了,還想著早點把房子騰出來租出去,也不打聽打聽湖邊村飯店案發樓層停業了多長時間。

  兩個行動隊員將房東罵走之后,頓時感到一陣燥熱,天氣本來就熱,人的火氣又大,心情更加的煩躁。

  就在這時,房東竟然去而復返,兩個行動隊員正待發火之時,房東唯唯諾諾地說明了原因,原來是有電話找這兩個人,他只是來通知的。

  其中一人下樓去接電話,電話機設在一樓進門靠右的房間,房東專門花錢拉了一條電話線,平時安排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在此守聽電話,無論是租客接電話,還是打電話,都會收取一定的費用。

  接電話的行動隊員很快就上來了,還帶著房東一起。

  同伴見他神情凝重,便開口詢問原因。

  他走近,兩人低聲耳語幾句,接電話的那人便匆匆下樓,不知去干什么了。

  留在房間里的行動隊員問道:“房東,方才跟你說話的那個女人是誰?”

  房東正在納悶為什么不趕自己離開,猛地被發問,怔了怔,才道:“是三樓的一位房客,姓顧,我平時都叫她顧小姐。”

  “人去哪兒了?”

  “說是去醫院看病了,她的身體不太好。”

  “經常住這里嗎?”

  房東搖頭:“不常住,據她說自己是個商行的翻譯,經常會去上海、廣州和香港等地方出差。不過顧小姐人可好了,從來不會拖欠房錢,比姓樂的強多了……”

  “沒問你這些事情。”行動隊員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備用鑰匙有沒有,馬上帶我去她的房間。”

  房東擠出為難的表情:“鑰匙倒是有,只是……”

  大白天的闖人家的屋子,算是怎么回事。此事若是傳揚出去,租客在這里租房沒有任何的安全保證,以后誰還會來?

  行動隊員已經掏出了手槍:“你要搞明白,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房東苦笑:“好,好,我這就帶您上去。”

  等房東準備用備用鑰匙打開了顧小姐的門,行動隊員這才發現這間房堪堪在何慧強的正上方。

  “我來吧!你去樓梯口盯著!”行動隊員接過鑰匙。

  他并沒有直接開門,而是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門縫各個角落,在確定對方沒有設置任何示警設施后這才輕輕轉動鑰匙。

  推開門,腳下也沒有撒香灰之類的東西,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他將房東叫過來,卻并未讓他進門,只是讓他候在門口。

  和下面的布局一樣,兩間房的套間,收拾的干凈整潔,房間里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十分好聞。

  行動隊員非常警惕,子彈已經上膛的手槍始終緊緊握在手中。

  房間內并沒有什么異樣,書桌上的水杯還有半杯水,伸手輕輕一碰。

  溫熱。

  一旁擺著一本最新出版的雜志,已經翻看了幾頁。

  衛生間里還有兩件剛剛洗好晾曬的衣物。

  一切都很正常,就像是主人臨時有事出門、很快就會返回似的。

  房東探著頭,小心翼翼地問:“長官,有什么問題嗎?”

  房東可不想顧小姐這里再出什么事,否則以后他的房子也不用想著往外租了。

  “沒問題!”行動隊員一點都不喜歡這個見錢眼開的家伙,轉身就要出門,忽然又停住了,提起鼻子聞了聞。

  “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

  房東也愣住了,但把腦袋又往里伸了伸,很快便回答:“好像是有,像是……像是……”

  話到了嘴邊,可就是說不出口。

  行動隊員先給出了答案:“咖啡!”

  房東恍然:“對,對,對,是咖啡,顧小姐很喜歡喝咖啡,還送給我咖啡豆呢,不過我家那個婆娘根本就不懂煮咖啡,煮成一鍋糊糊了……”

  行動隊員沒理會他的嘮叨,而是轉身走到了門口,蹲下身子,在地上尋找什么。

  房東看看他,心說疑神疑鬼的,又發現什么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人家顧小姐喜歡喝咖啡怎么了?

  這時,一縷細細的布條被行動隊員手指捏了起來。

  “這是……?”房東也蹲了下去,使勁地瞪大了眼睛。

  行動隊員在腦海中飛快地思索著相關的信息,總覺得在哪里見過這東西。

  他退出了房間。

  帶著房東下樓,忽然一陣穿堂風吹過,筒子樓里幾個門簾被風吹來起來。

  “我知道了!”

  行動隊員的眼睛忽然一亮,扔下不知所措的房東匆匆跑下樓去。

  火車站,身著藍色旗袍的顧小姐出現在了候車大廳內。

  這里人頭攢動,空氣污濁,人聲喧鬧的幾乎要把房頂掀開。

  距離開車的時間不到五分鐘了,可檢票口前還排著長長的隊伍。

  她緊緊地捏著手中的車票,這是十分鐘前花了五倍的高價從票販子手中買來的。

  能夠買到,已經是非常幸運了。

  她必須在第一時間離開臨城。

  旁邊站著一位頭戴禮帽,一身西裝革履的男子,他大約三十多歲的年紀,五官精致硬朗,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顯得非常儒雅。

  男子一直在注意著藍旗袍女子,而藍旗袍女子只是對他禮貌地笑了笑。

  忽然,門口方向傳來一陣喧鬧,兩人同時回頭看去,只見兩個警察擠開人群走了進來。

  只不過候車室的人實在是多的很,他們行進的速度很慢。

  藍旗袍女子不動聲色地將頭轉了回來,隨著排隊的人流往前挪了兩步。

  金絲眼鏡男子也回過頭,下意識地將禮帽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半邊臉,又垂下手,伸進了公文包里。

  藍旗袍女子雖然半低著頭,但金絲眼鏡男子的這一系列動作,全然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候車室里的人本來就多,被兩個警察硬生生地擠進來,人群登時就沸騰了。

  有人罵罵咧咧,反正那兩個警察聽到了也擠不過來,再就是法不責眾。

  兩個警察暫時站定身形,踮著腳尖往人群里踅摸,目光從金絲眼鏡男子身上掠過,但很快就轉了回來,目光一凝。

  “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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