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長夜諜影 >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計前嫌
  宮阪樹正見到稻葉昌生是又驚又喜,驚喜之余,心里又有一股滔滔的怒意。

  到了現在,他幾乎可以斷定探針小組出事絕對和那四個失蹤的特工有關聯。

  現在只希望趕緊逃出去,宮阪樹正現在也無意跟稻葉昌生這個年輕人意氣之爭了,總之,大家都平安無事的最好。

  這次的損失大了,牽連到了自己的情報小組。

  稻葉昌生的探針小組可以立即撤離臨城,回到上海繼續開展工作,可是他宮阪樹正呢?

  難道也要放棄苦心經營的這一大片家業?

  這個代價簡直太大了。

  此時,稻葉昌生已經將一個梯子架在了西邊的圍墻上,由最后一名特工斷后,他帶著宮阪樹正先爬上了梯子。

  宮阪樹正經歷了方才驚險的一幕,爬到梯子上腳都軟了,身子一晃,幾乎要摔下去,還好被眼疾手快的稻葉昌生一把拉住。

  宮阪樹正面露苦笑,上了年紀,確實是力不從心了。

  在稻葉昌生的帶領下,宮阪樹正僥幸從油紙傘鋪子逃了,跟張鑫華率領的追兵僅僅差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差。

  雖然狼狽,但總歸是逃了出來,所有人的心神俱是一松。

  稻葉昌生帶著宮阪樹正來到了金牛湖西北方向的一片竹林里,這是一個預先設置好的緊急聯絡點。。

  確認了沒有人跟過來之后,三人一屁股坐到地上,喘著粗氣。

  高強度的奔跑讓宮阪樹正耗盡了體力,緩了緩,他說道:“你怎么會出現在酒樓附近?”

  當初示警的時候,清水孝雄告訴他稻葉昌生早就離開了臘梅路385號,對于稻葉昌生的突然出現,他感到很是意外。

  “我本來是不會這么早就回來的,但看到有警察急匆匆地往臘梅路的方向趕,便猜測可能出事了,結果還是去晚了一步。”

  稻葉昌生進咬著牙關,目光中透出一股淡淡的哀傷。

  清水孝雄、加藤三郎都是他手下的行動好手,他們的犧牲對于探針小組而言,是一種莫大的損失。

  此時的處境,倒是與三浦和一之前有些相似。

  “宮阪君,報務員和電臺什么情況?”

  一路上,他們三人一路狂奔,還要想辦法躲避街上的軍警和便衣,也沒有互通有無。

  宮阪樹正從懷中掏出一本用白布包著的小冊子,道:“這是暫時由清水孝雄保管的密碼本,報務員帶著電臺行動不便,我讓他們搭了一艘小船先走了,現在也應該早就逃出去了。”

  這時,稻葉昌生忽然站起身來,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

  “稻葉君,怎么了?”

  “我們約定,一旦臘梅路的落腳點暴露,便立即趕赴一號備用地點,但是,這個地點我不確定那四個失蹤的人是否知道,這個情況只有我的手下柳田掌握。”

  宮阪樹正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么說來那個報務員和電臺未必是安全的。

  稻葉昌生嘆了口氣說道:“宮阪君,這次的事情真是多謝了。要不是你及時趕到,他們三個連同電臺和密碼本,怕是都要落入中國情報部門的手中。甚至,我也會出現在他們的審訊室里。”

  宮阪樹正的臉色有些凝重。

  隨后,他轉著手指,琢磨著稻葉昌生剛才和他說的事:“稻葉君,你的四名手下失蹤之后,緊接著臘梅路的落腳點就暴露了,會不會是他們當中有人叛變了?”

  盡管不愿意相信,但稻葉昌生還是點頭:“這種可能性極大,這四個人雖然都經受過嚴格的反審訊訓練,但是中國情報部門的審訊手段也有了長足的進步,否則秋田真宏等人也不會叛變。”

  宮阪樹正忽然問:“他們知道這個地方嗎?”

  稻葉昌生搖搖頭:“不知道。這個地方只有我和柳田君知道。”

  宮阪樹正心安了,琢磨著:“是不是你的刺殺計劃早就被中國人知道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也應早就被抓了。”稻葉昌生搖搖頭。

  之前以為宮阪樹正勸說稻葉昌生要小心謹慎,兩人之間發生了些不愉快,不過現在的處境非比往昔,他們也是十分默契地閉口不提之前的事。

  “那會不會是三浦和一?”

  稻葉昌生濃眉緊皺,將刺殺目標告訴三浦和一這件事,說的好聽是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實際上卻是將他牢牢地跟自己的計劃綁在一起,一旦將來出了問題,就可以隨時把三浦和一推出來當替罪羊。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竟然是一把雙刃劍。

  自己早就該想到既然秋田真宏這樣的老特工都會叛變,那三浦和一這個自私的家伙又豈能幸免呢?

  他看了一眼宮阪樹正,認為在這個精明的家伙面前沒有必要掩飾,也掩飾不住,索性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宮阪樹正古井不波,似乎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

  之所以不提出反對意見,是因為在對三浦和一這個人的認知上,他和稻葉昌生有著相同的看法。

  他不否認三浦和一的業務能力,但是對其人品則是極為不齒。

  既然兩人的目標一致,宮阪樹正自然要順著稻葉昌生的話往下說。

  “稻葉君,會不會是上次你傳達任務的時候,讓三浦和一心生怨恨,以至于偷偷地跟蹤你們,從而找到了臘梅路這邊?”

  “不太可能。他走了之后我們很快就轉移了,他沒有機會弄清我們新的落腳點。”稻葉昌生否認了他的這個猜測。

  “那會不會是偶然在街上遇到了其他探針小組的成員?”

  宮阪樹正順著這個思路往下猜:“如果是這樣,他完全可以進行跟蹤,這樣找到臘梅路來就變得順利成章了。

  稻葉昌生想了想,說:“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概率很高!”

  宮阪樹正緩緩道:“看來一切問題都出在這個三浦和一的身上。我想,若是能夠找到他,‘清水’小組、‘輕舟’小組,甚至是‘當歸’的死,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就會有一個完美的解釋了。”

  稻葉昌生搞行動是一把好手,但是在處理這種問題上是遠遠不如宮阪樹正的,他不由地微微點頭。

  宮阪樹正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說得很直白了,將這一切罪責都推到三浦和一的身上。

  別看三浦和一是第三情報組組長,但是平時沒少跟同事結仇,只要有證據證明三浦和一確實跟中國情報部門有勾連,稻葉昌生有理由相信,想要三浦和一倒臺的人,一定會比替他辯解的人多的多,甚至極有可能會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

  稻葉昌生剛要說什么,宮阪樹正打斷了他:“你先別說,讓我再想想,能不能做的更加的合理一些。”

  宮阪樹正沉吟了半天,才開了口,像是在問稻葉昌生,也像是在自言自語:“稻葉君,恕我直言,現在的環境異常惡劣,我建議你暫時到城外去避避風頭。”

  沒等稻葉昌生說什么,他馬上接著說:“不管三浦和一有沒有現身,也不管他燒的是什么香、拜的是哪座廟,你都得暫時離開市區。”

  他眼眸深深地望著稻葉昌生:“而且是馬上離開。”

  “可電臺和報務員現在還未確認安全!沒有了電臺,我們就無法同總部及時聯系,獲得松井課長最新的指示,就成了瞎子和聾子了。”稻葉昌生提出了異議。

  “可是,電臺和報務員的安全已經不取決于我們了。”宮阪樹正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稻葉昌生注視著宮阪樹正,從宮阪樹正的口氣里,他似乎已經猜到了對方要說什么。

  宮阪樹正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如果你和總部有什么消息要傳遞,可以通過我來進行。”

  雖然已經猜到了,但稻葉昌生還是愣住了,他的眼神里有些猶疑。

  “我知道你是擔心牽連我們,畢竟三浦和一當初在失去電臺之后就曾經用‘清水’小組的電臺發報給總部,這確實不合規矩,但是形勢所迫,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松井直輝對于自己的得意子弟稻葉昌生并沒有保留,三浦和一與總部往來的電文大致內容,順便抄送了一份給探針小組。

  “想到明天,也不會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見稻葉昌生遲遲不肯答應,宮阪樹正盯著他冷冷說道。

  一時間,稻葉昌生腦子里有些亂。

  宮阪樹正正視著他,語氣嚴肅:“看著我。聽我說,事不宜遲。我們必須要把今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總部。松井課長的脾氣,肯定會為此大為光火的,這你比我清楚。這樣,你和你的人并不直接接觸電臺,有什么消息通過我進行傳遞,怎么樣?”

  稻葉昌生并沒有直接表態。

  “這樣吧,我回去之后,就向給總部發報,請松井課長定奪。你放心,即使將來暴露了,我一定會像川本君一樣,為天皇陛下盡忠!”

  這句話擊中了稻葉昌生,他的心猛地抽動了下,目前也正這樣了。

  他艱難地說:“好吧,那就看課長如何回復。”

  “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宮阪樹正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如果有急事,就按照3號聯絡方案找我。”

  稻葉昌生點點頭,道:“保重!”

  宮阪樹正剛走沒多久,柳田有志就匆匆趕過來匯合。

  原來,他曾經試圖引開追兵,可是他的身后除了便衣特工,還有一部分軍警。

  那些警察倒還是好多,基本上追了一里多地就再也不肯追了,倒是便衣帶著幾個士兵一路追了下去。

  士兵們的身體素質極好,緊緊地咬住他不放。

  柳田有志是費了一番工夫才將中國特工徹底地甩掉。

  見到稻葉昌生他們僅僅兩個人,不禁朝著四周觀瞧。

  “組長,清水和加藤他們人呢?”

  “都死了!就在離臘梅路不遠的一條街上。”

  柳田有志瞬間張大了嘴巴:“組長,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面對兀自不肯相信的柳田有志,稻葉昌生又是重重嘆口氣。

  “清水和加藤很英勇!我們應該為他們感到驕傲才是。”

  “是……”柳田有志回答得有些艱難。

  稻葉昌生停了會兒,又說:“還有件事,本來不想安排你,但現在我身邊也沒什么人了,只能是拜托你了。”

  “請組長下令吧!”

  稻葉唱昌生點點頭:“我想,不用我明說,你也應該知道早一刻找到三浦和一對我們有多么的重要吧?你的任務就是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他!而且最好還能找到他與中國人勾結的證據!”

  這是要將三浦和一叛徒的身份釘死,柳田有志靜靜地聽著。

  ……

  與此同時,快步走出竹林的宮阪樹正,又往前趕了一段路,這才看到有拉活兒的黃包車,當即叫了一輛。

  上了車,他緩緩地從口袋中掏出那封“嘯塵親啟”的書信,心中不禁感慨萬分。

  若是沒有這封信,今晚小野以及留守在臘梅路385號的三名特工,甚至是他自己,怕是就得去臨城軍事情報站的審訊室里過夜了。

  路邊數十株玉蘭花開正盛,秀麗潔白,散發著陣陣幽香,沁人心脾。

  宮阪樹正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不出的舒爽,這也讓他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有了片刻的放松。

  黃包車繼續前行,宮阪樹正緩緩地閉上眼睛。

  過了十幾秒,忽然,雙眼猛然睜開,又深吸了一口氣。

  宮阪樹正皺著眉頭,眼睛旋即又瞇成一條細縫,直勾勾地盯著手里的那封書信,像是在努力思索著什么。

  路邊已經沒有什么花草了,可是香味還在,而且這并不是花香的味道,而是一種類似女人用的香水的味道。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宮阪樹正將書信放在鼻子下用力地嗅了嗅,像是一條獵犬一樣。

  怎么說呢,這種香味不是那種普通的香水味,而是混合著體香的一種莫名的味道,很奇特。

  接到信之后只是注意到了信的內容,并未在意信件散發出的氣味。

  送信的老頭?

  書信上的香水的氣味,一個女人。

  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身影在宮阪樹正的腦海里猶如走馬燈一般不斷地變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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