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抄家前,她搬空首富庫房去流放 > 第434章 潑臟水,天生下賤
  “我呸!你們是好人,你們是好人?!”

  老嫗捂著胸口,氣急攻心快要暈厥。

  頭昏眼花,完全是撐著一口氣和人對峙討公道。

  云皎月蹙了蹙眉,怎能聽不出官差在冠冕堂皇強詞奪理?

  偏生替軍營分憂,好意宣傳招募從軍人士這種言辭,找不出什么錯處。

  老嫗眼淚啪嗒啪嗒地流,皺成枯樹皮的眼角哭得瞇成縫。

  指控道,“好,就算你們散布軍營招募消息是好心!那慫恿平頭百姓買賣女眷呢!”

  “就因為你們挑唆了我家女兒的夫君,挑唆了我家外孫女的親爹!”

  “那對苦命的母女啊,竟活生生被你們拖進窯子折磨!”

  提及傷心事,老人哭到最后聲音無聲。

  她情緒崩潰,但還是努力調節自己情緒。

  吞咽唾沫,把握住揭露的機會,“我家女兒三十好幾,再過兩年都是能做祖母的年紀!”

  “還有……我那可憐的外孫女,她可還是個花骨朵啊!”

  “你們這群畜生,什么昧良心的錢財都賺,你們不只是想害青壯男丁的命,連女眷那點最后的價值都不放過!”

  云皎月眉頭有些發緊,三十好幾對于現代人來說不算什么。

  但是對古人,委實算進入中年。

  她無法想象一對親母女淪落到同一個窯子是何情況。

  稍一細想,便覺得身為母親的尊嚴與無能保護女兒的愧疚,都在頃刻間被踐踏碾碎了。

  被怒斥的官差拍了拍飛揚到身上的塵土。

  冷笑了聲,“上醫夫人,你可千萬別被這老婆子故作可憐的樣子給騙了!”

  “說到底,官差也是人,有時候公務繁忙情緒暴躁,或遇見刁民被逼急了,少不了口不擇言。”

  “不過我們也不會真干出強搶民女再賣進窯子的事情。要是真做了這等事情,這青州城里家家戶戶的當家人,還不得一窩蜂涌上衙門,紛紛去敲擊衙鼓狀告?”

  官差將自己的錯處甩了個干凈。

  連先前侮辱云皎月的言辭,也輕描淡寫歸咎到口不擇言身上。

  老婦人所有的控訴都被官差招架住。

  她嚎啕大哭,只覺生活毫無希望,這種口含黃連的苦日子,她真是受夠了!

  “祁夫人,這輩子,我們尋常人遭受的三災六難,給個十雙手都數不過來!”

  “如今我半截身子入土,還要看著子孫受苦。”

  “這日子,我是真再過不下去。”

  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淚。

  聽官差巧舌如簧,也不想再為難云皎月替她做主。

  破罐子破摔道,“我現在就立刻撞死在這群畜生的刀口前!”

  “屆時,還希望您能替老婆子我討個被欺壓至死的公道!我也不要他們償命,就讓他們將我可憐的獨女與外孫女都還回來!”

  說罷,老婦人猛地推開霜商攙扶的手,狠狠往官差沖去。

  顫顫巍巍的手拔出刀鞘抹脖子!

  云皎月見不得可憐人有冤屈后百口莫辯。

  緊緊握住老婦人瘦弱的手臂。

  在冰涼刀刃碰上皺巴巴的脖頸時,將人往自己方向一拽。

  她微微揚起眉頭,凌厲視線掃過圍觀的群眾。

  說不清是覺得人家可憐,還是可恨。

  圍觀的人群年齡各異,年邁的男子與中年男子居多。

  云皎月不確定這些人見到她時的振奮,是覺得會有人替他們做主,為他們尋回可以傳宗接代的兒子。

  還是慶幸有冤可訴,可以和這個老婦人一樣,訴說找回女眷的期望。

  老婦人雙肩顫抖,哽咽,“祁夫人,您就放開我吧,別攔著我!”

  “我不想拖累你,更不想讓子孫后代在那種見不得光的地方受折磨!”

  企圖掙脫云皎月的束縛,“就讓我去死,最好死在這群畜生手里,也好替子孫爭個人該有的樣子!”

  云皎月面容陰郁,很快找到事情的關鍵要點在于什么。

  那就是——

  男性擁有家庭所有資產的絕對支配權。

  所謂的家庭所有資產,自然而然包括了妻子、子女。

  在父系財產所有制體系下,因三綱五常的配套倫理,又決定了買賣女性的交易成本,會遠低于男性。

  所以一遇到天災人禍,‘當家之主’就使用了自己的絕對支配權,輕易地毀掉家中女眷的人生,典妻賣女。

  可笑的是,典妻賣女在大齊律法上即使被命令禁止,也不會怎么被嚴懲。

  律法規定:

  典妻杖責八十,賣女杖責六十。

  在遭遇生存危機時的典妻賣女,官府在實際執行杖刑時,甚至還會打折。

  只杖責二十至三十。

  因此,任底下的平頭民眾如何尋死覓活,實事也會如官差所預料的發展。

  那便是,連實行典妻賣女的男子都會被小懲大誡,他們就更不會受到什么實質性的裁處!

  也就是為什么,他們可以毫無同情心。

  面對受害者的痛苦,能做到無視,面對家屬的哀痛欲絕,能擺出無關痛癢的態度睥睨嘲笑。

  “老夫人,我能理解你想要急切找回孫子,想要救出女兒和外孫女的心情。”

  “但不是我偏袒這些官差,你所說的青壯男子離家下落不明,和女子失足被家中男子所賣,與他們都并未有直接聯系。”

  云皎月揪出老夫人刻意逃避的實事,也不怕得罪那些圍觀的男子。

  “你口中的女婿,還有在場所有能稱之為家中頂梁柱的男子。”

  “若這些人,能視妻女為妻女,不視為財物。那無論是風韻猶存的妻子,還是韶顏稚齒的女兒,都不會落到失足的地步!”

  云皎月環視一周,質問已經心虛,或正在惱怒女人干涉自己買賣妻女的男子。

  她搖了搖頭,怪不得街道上的女子比從前青州城里繁盛時,要少了許多。

  在她看不見的角落,此刻又會有多少人處于水深火熱難以解脫?

  有人受不了云皎月直達人心的厭惡視線。

  惱羞成怒,“我就說上位者怎么能共情我們這些底層百姓?!”

  人群里傳出吆喝聲,“我們求助云皎月,她就該見我們可憐,再幫助我們找尋家中的兒子!而不是高高在上,譴責我們賣妻賣女!”

  “說句難聽的,我們賣妻賣女,還不是因為祁長瑾,祁家大房的那位爺?!”

  “要不是他非要將田賦徭役和雜征總為一條,我們用得著被壓榨,用得著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買賣妻女?!”

  “就是!還以為云皎月又是什么好貨色,原來都是一丘之貉,水漲船高之后,眼里就再看不見我們這些同鄉了!”

  數不清的人開始謾罵。

  連一開始礙于家中孩子在窯廠制香坊當差的人,也混在人群里開罵。

  官差們蒙了,沒想到女人竟然會替他們說話!

  他們緩過神后,幸災樂禍。

  “上醫夫人,你這下可看到了吧?有些人吶,就是天生下賤,稍有不順他們的意思,立刻就張牙舞爪給人潑臟水了。”

  為首的官差還以為云皎月開始和他們統一戰線。

  賠著笑臉,“我看,您也別心疼這些人。”

  “甭管他們家中是否有人失蹤,是否有人失足,就都別摻和!”

  “這日子呀,從前怎么過,今后他們也會怎么過。”

  官差松了口氣,打定主意認為云皎月不會追究老婦人的控訴。

  笑道,“日子苦一苦,挨一挨就過去了。”

  “總不見得他們真舍得自己的性命去死,要是真舍得死,也就不會典妻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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