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臣妻多嬌云喬蕭璟 > 第108章 怎么是你?

蟒袍一身明黃色,穿著玉簾后頭那人身上,云喬隔著云喬,只瞧見他的背影,莫名覺得熟悉,卻又并未意識到,為何會覺得熟悉。

明黃色的蟒袍,那奴才口中喚的太子與殿下,都昭示著玉簾后頭那人的身份。

云喬意識到里面的人,就是她一心想要求見的太子殿下,腳步急切往前走去,足尖不小心踢翻了門前一株花壇子。

壇子到底裂開,泥土落在原本潔凈無塵的花磚地上。

花枝散落開來,根莖部從泥土里裂開。

玉簾后頭的蕭璟主仆聽到動靜側首看來。

那奴才先一步開口道:“何人在外頭,此處是太子寢殿,誰許你闖進來的!”

云喬意識到自己犯了錯,慌忙跪地叩首,不敢抬頭。

“民婦不是有意冒犯,還請殿下恕罪!”

玉簾隔著,雖看不真切人影,和云喬的聲音一出,蕭璟怎么可能不知曉她是誰。

何況她身上那身側妃服制的衣裳還是他親自選的。

他擺手示意下人移開,抬步往玉簾子外頭走,正欲現身扶起云喬。

而玉簾外的云喬,跪在下頭垂首,不敢抬頭,心里卻一直掛念著自己想要見這位太子殿下的目的。

她跪在地上,告饒請罪之后,只猶豫了一瞬,便閉眸橫了橫心,磕頭叩首在地,猛地拿額頭砸在地上花磚上,一下就砸破了額頭皮肉。

血色落在花磚上,云喬額頭帶血,仍舊繼續磕著,口中道:“民婦乃是揚州知府沈家的兒媳,前些時日,江南私鹽案,沈家牽扯其中,兩江總督趙琦,借著欽差官威,逼迫民婦的相公獻上妻子……”

玉簾外的云喬一下下叩首說著,額頭染血,話音哽咽。

玉簾內的蕭璟,聽著她字字泣血的話語,猛地頓住了前去想要攙扶她起身的腳步。

也隱隱意識到了,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停步頓足,目光沉凝,隔著玉簾,打量著外頭跪地磕頭泣血的女子。

云喬并未察覺不對,哭得哽咽后,仍繼續說著。

“他逼民婦的相公獻上妻子,民婦明明有夫有女,是良家女子出身,卻被他逼得為奴為婢,和自己的相公女兒生生分離,至今也不知曉女兒和夫君的下落。

這些時日以來,民婦被他困在身邊,未有一日不覺萬般煎熬難忍,也未曾有一日不惦念民婦的家人女兒。

朝政之事,民婦不得而知,若是民婦家里,當真牽扯進私鹽案,民婦甘愿受刑罰。

可是……可是,私鹽案事發前,那位兩江總督曾隱瞞身份,和民婦有過私情,茍且私通之事,是民婦不守婦道,未曾禁得住他引誘,這才犯下大錯,后來民婦迷途知返,想要斷了那段不清白的關系,他卻威脅民婦,揚言總有一日要民婦后悔心甘情愿求他。

時至今日,每每回想當初,民婦總覺得不對勁。

他存心報復于我。

私鹽一案沈家牽扯其中,究竟是沈家的確有罪,還是那兩江總督,為了他的報復心,暗中設局,算計沈家,民婦不得而知。

民婦今日來此,也是想求殿下徹查此事,給民婦一個公道。”

云喬句句泣血,話音哽咽至極,淚水和哭腔顫音,同磕頭在地的動靜,混在一起。

地上花磚沾染著她的血色,血污混著方才被踢翻在地的花盤里傾倒出的泥土,又隨著她一下下磕頭時的樣子,染污她額上皮肉。

漂亮又凄艷,絕美又哀婉。

蕭璟望著她,望著眼前,自初見至今,始終艷麗絕色的女子。

當真是常年打雁,卻被雁啄了眼。

他自負狂妄,以為自己能算盡人心,卻沒想到,連這樣一個小小女子都沒看透。

私鹽前后,在揚州時,他的確對她做過惡事。

可這段時日以來,他已經竭盡所能彌補。

他給她所能給予的最好的一切。

名分,尊榮,體面,能給的他都給了。

可她呢,她在今日這個,他精心策劃的,為她準備的,封側妃的宴會上,一心想著,告他的御狀,狠狠給他一刀。

世人都說女子心軟,他曾經也以為云喬亦是心軟。

她可以原諒沈硯對她種種虧待,她可以容忍沈家那老夫人對她一次次羞辱,她那樣喜歡掉眼淚……

關于她的所有,都讓他覺得,她也該是心軟的女子。

即便她對他做過許多硬著心腸的狠事,蕭璟打從心眼里,卻還是覺得她骨子里,應當是個軟和溫柔的性子。

可是……可是……,這樣的她,卻對著他,如此的心狠。

這段時日以來的溫情驕縱,寵愛呵護,當真未曾在她心里,留下半分好嗎?

以至于今日,她撞見“太子殿下”,幾乎毫不猶豫的,就狀告了他。

他的假身份是兩江總督趙琦,乃是太子親信。

而世人口口相傳的太子,又一慣是個重視世俗禮教的儲君。

云喬今日既然狀告于他,就絕不是這一日沖動所為。

蕭璟哪里想不到,她必然是籌謀等待多時,就等著見到太子殿下,親告御狀。

也不會不明白,若是他真是趙琦,若是“太子殿下”亦真如傳言所說,那樣重視世俗禮教官員私德,云喬這一狀告,必然會毀了他的仕途。

她竟這樣恨他,恨到,要存心毀了他。

那樣軟和良善,任人欺辱的弱女子,獨獨對著他,心冷似鐵,恨不能刀刀要他性命。

這些時日以來,她竟半點都不曾記得他的好。

倒將蕭璟這段日子里的付出和彌補,襯得分外可笑。

蕭璟額頭青筋炸著,臉色陰沉難看至極,就是養氣再好,也沒了沉穩的心緒。

玉簾外的云喬,仍跪在地上,叩首磕頭。

血水在她額上一道道一滴滴落在地上泥土里又消失。

一旁的花盆被失足踹倒后摔裂的底盤裂角碎片,零散堆在地上,云喬叩首時,額頭的皮肉,被那碎片磨的更加鮮血淋漓。

這樣的皮肉之痛,她竟仍能咬著牙,一下下的叩首,求他給她一個公道。

是啊,她本就是一株,開在血水污泥里的花,在沈府那樣吃人的深宅大院里,都能掙扎求生的活下去,怎么會是他以為的軟和女子。

相識至今,本就是他,瞎了眼。

蕭璟昂首冷笑,立在玉簾前,伸手拽著了那玉簾,手背青筋暴起,猛地用力將那玉簾狠狠扯落。

穿著玉簾的銀絲線被扯斷,那一顆又一顆被連成玉簾的玉石珠子,滴滴滾落在地上,宛如銀瓶乍破水漿迸裂。

那珠子滾在云喬跟前,一顆又一顆砸落在地的動靜,也驚到了云喬。

她額頭掛著血污,驚惶抬首,往那玉簾處看去。

滿臉怒意的男人,立在那方才掛著的玉簾處,目光沉凝可怖的望向她。

云喬撞進他的視線,幾乎瞬間,面色慘白。

她滿眼驚惶,下意識渾身僵滯。

嗓音如同被灌了無數銀鉛水毒啞了般艱澀,

顫著聲音,哽咽又慌張的問:“怎么是你……殿下呢?太子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