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看看秦孟瑤。
秦孟瑤沒說話，只是把楠楠帶回房間，順手關門。
陳青嘆了口氣，緩緩下樓。
秦孟瑤聽到陳青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深吸一口氣，剛才父女玩鬧那一幕，秦孟瑤只在夢里見到過，她不在乎陳青多么有錢，她在乎的是陳青的心里有沒有這個家。
“叔叔還沒回答楠楠的問題呢。”楠楠嘟著小嘴。
秦孟瑤糾正楠楠：“楠楠，以后不要叫他叔叔了。”
“那叫什么？伯伯？”楠楠眨巴著亮晶晶的小眼睛。
秦孟瑤張張嘴，最后說了句：“還是叫他叔叔吧。”三年前，陳青可是哄騙自己多次，秦孟瑤還是不太相信陳青，想再看看陳青。
陳青回到河岔子的時候，就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從自己家里出來，臉色凝重眼里還泛著淚花，見到陳青后，對陳青點點頭，轉身往幽暗的小胡同走去，背影孤獨、蕭索。
打開小鐵門，陳青就看到爸爸就坐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目光凝重，見到陳青也沒說話。
陳媽媽抹著眼淚從屋里出來，手里攥著皺皺巴巴的一把錢，除了幾張一百的，剩下的都是零錢：“他爹，咱家就這一千五百多塊錢。”
“明天我把院子里的東西賣了，還能湊五百。”陳國慶把煙屁股扔在地上。
“我剛在門口碰到一個人，他家里有事？”
“那是你楊叔，你別看他老，他今年才四十八。”陳國慶嘆了口氣：“你楊嬸子自從生孩子之后，身體一直不好干不了活，生的孩子倒是很俊俏，但可惜的是從小就是腦癱，行為不便，說話也含糊不清。今年二十三了，還沒出過門。”
“唉，這一家人全指望著你楊叔干活，他是被生活生生折磨老的。”陳媽媽也嘆了口氣：“前幾天你楊嬸子一直咳血，你楊叔就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今天剛收到結果。”
“肺癌。”陳青深吸一口氣。
“對，就是肺癌，醫生說做手術需要三十萬。老楊雖說干的時間不短了，但家里花銷太大，根本沒有攢下錢。”
“當初孟瑤生孩子的時候，是你楊叔拿出了兩千塊錢，楠楠才得以平安落地，這錢雖然咱還上了，但這恩咱不能不報。”陳國慶話語堅決：“砸鍋賣鐵，咱們也要幫老楊度過難關！”
“爸，你別著急，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陳青把螃蟹放下，出去給趙華打了個電話：“趙哥，幫我取三十萬現金，送到河岔子來。”
“好。”
趙華是個行動派，很快就帶著三十萬現金來到河岔子：“兄弟，大晚上的要這么多錢做什么？”
陳青拿過手提箱：“帶你去認識一個鬼才。”
“鬼才？”趙華打量一眼河岔子，這里住的都是收廢品的，能有鬼才？
“待會兒不管我說什么你都配合著點。”陳青囑咐趙華。
趙華胸口拍的梆梆直響：“好，你放心，我一定配合。”
陳青敲敲楊叔的小鐵門。
里面傳來開門聲，楊叔雙眼通紅的打開門，他認識陳青，老陳家的兒子，但陳青旁邊這個穿著西裝革履的男子，楊叔不認識，不過，從人家的衣著氣質就可以看出，人家跟自己不會一類人，手里還拿著一個手提箱，想來應該是坐辦公室的白領。
“請進，請進。”楊叔搓著手，請陳青和趙華兩個人進屋。
這鐵皮屋子很矮，趙華一直低頭彎腰，生怕自己抬頭就會碰到燈泡。
見到有外人來，臥在床上的婦女坐起來，她捂著嘴巴輕輕咳嗽。
旁邊坐在凳子上的一個穿的破破爛爛頭發亂糟糟的好像鳥窩的年輕男子，雙手哆哆嗦嗦的舉起杯子，張大嘴巴，五官皺在一起，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舌頭捋順：“那，克水。”把杯子遞到婦女面前。
婦女把捂嘴的衛生紙扔到地上，接過杯子喝了口水，咳嗽才好一點。
趙華看著衛生紙上那紅色的血跡，眼睛瞇了瞇，陳青是不是來錯地方了，這婦女一看肺就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可以說是病入膏肓。
坐在婦女旁邊的小伙子一直拿著破鉛筆在紙上亂畫著，但從剛才他的行為趙華就知道，這小伙子應該是個腦癱。
看著坐在凳子上吸著旱煙，露出一口黑牙的楊叔，趙華嘴角抽動，這屋里不像有奇才的地方啊。
“楊叔，您家的事情我爸都對我說了。”陳青單刀直入的切入話題。
楊嬸子嘆了口氣：“孩子，你沒進來之前，我和你楊叔也在商量著這件事，你幫我勸勸你楊叔，咱不花錢治這個病了，這個家庭本來就脆弱，經不起折騰。我這病又治不好，花多少錢就是浪費多少錢。最后落個人財兩空，你楊叔以后要怎么過活呢。”
楊叔的脾氣很倔：“你給我老實養病，你男人我有多大的本事，就用多大的本事，我寧愿負債累累，也要保你的命。”
“保命，能保我多長時間，一個月，還是一年？”楊嬸子搖搖頭，她不想死，但也不想看到這個家被自己拖垮。
“能保一天是一天。”楊叔說的那叫一個擲地有聲：“治了哪怕你活不了多長時間，我也算盡力了。”
小伙子雖然是腦癱，但也明白生老病死，聽到父母的話，他眼眶里淚珠不停打轉。
趙華嘆了口氣，麻繩只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這話說的一點不錯。
房間里的氣氛有些壓抑，陳青卻是笑了兩聲：“叔，嬸子，您兩個不要犯難，我這不是給您送辦法來了。”
陳青把手提箱打開。
看到里面那成捆的百元大鈔，楊叔老兩口愣了下。
“大侄子，這些錢借給我，我一時半會可是還不了你。”楊叔看到這些錢，心里很激動，老婆的手術費有著落了，不過，他還是給陳青打了個預防針，自己老婆這病就是個無底洞，只要不死，那每天都會往里面填錢。
只有等到老婆不用錢了，楊叔才能還賬。
“楊叔，誰說這錢是借給你的。”
楊叔臉色漲紅，不是借給自己的，難道陳青是來這里顯擺的？陳大哥是個好人，他兒子怎么會這樣，楊叔氣的眼眶有些發紅，伸手就要摸門口的木棍。
楊嬸子臉色也變得很難看，氣不順咳嗽也變得厲害起來。
小伙子攥筆的手因為用力過大，指節都有些發白鉛都按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