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孤城萬仞山 > 第469章 試探
  “怎么?你不愿意?”

  “臣女不敢!”

  云初念姿態恭順,但手卻握成拳,身子微微顫抖。

  巴掌大的小臉一片慘白,緊蹙的眉頭似是在極力隱忍著自己的憤怒。

  景仁帝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她,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外面響起幾道悶雷聲,閃電將天際劈的透亮。

  一場暴雨就要來臨了。

  “不敢不愿,說到底還是不愿意。”景仁帝神色微動,終于開口:“說說吧,為什么不愿意?”

  云初念咬唇,許久后囁嚅著說:“臣女聽聞蕭大人的名聲……不太好聽。”

  盡管她知道真相并非如此,但為了洗清兩家在皇帝心里的嫌疑,保全兩家人,她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幸而蕭云祁在京都放蕩不羈,紈绔霸道的名聲是人盡皆知的,她這也不算給他潑臟水。

  景仁帝下意識點頭:“蕭云祁在京都的名聲不怎么好聽,不過,你心里不愿意是真的因為他名聲不好,還是想另攀高枝?”

  “皇上明鑒!臣女絕無此心。”云初念急切的說:“臣女只想遠離紛爭,結一草廬,開間醫館為貧苦百姓治病救人。萬萬沒有拿自己的終身大事去換取榮華富貴的打算。”

  “你倒是清高。”景仁帝意義不明的冷笑一聲:“既然你無心嫁進蕭家,那不如你來說說,鎮國公此次戰敗,葬送了數萬將士的性命,應當如何處罰?”

  云初念惶恐的俯首磕頭:“皇上折煞臣女了,我一介女流之輩,萬萬不敢妄議朝政。”

  景仁帝擺手:“說說吧,朕恕你無罪!”

  “皇上英明神武,想必心中早已有所決斷,臣女認識淺薄,不敢班門弄斧。”

  “那就把你淺薄的意見說來聽聽。”

  云初念:“……”

  景仁帝這分明是想讓自己和蕭家結怨,徹底斷了云家和裴家投靠璃王一派的可能。

  尚在白頭山山時,她和蕭云祁父子就已經互相竄好了口供,并且推算了無數種可能,做好了應對景仁帝盤問的萬全準備。

  但她們萬萬沒有想到,景仁帝會如此直接的想要挑撥離間。

  她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不說點什么,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云初念抿唇沉默。

  就在景仁帝即將失去耐心的時候,她終于小心翼翼的開口:“臣女認為,此次戰敗乃是鎮國公疏忽所致,不僅將士們死傷無數,還有百姓們流離失所,更因為支援荊州的戰事導致國庫空虛,凡此種種,他都應當負全部的責任。”

  云初念越說越激動,到最后重重的對著空氣揮了兩拳,憤恨的說:“必須要重重處罰才行。要我說,就該當著全軍將士的面處罰,打他兩百軍棍都算是輕的。”

  景仁帝悶笑一聲,似乎被她的話給取悅了:“你倒是真敢說。”

  云初念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想必有這樣的殺雞儆猴,往后軍中再也沒有人敢掉以輕心了。只是……”

  她神色猶豫。

  “只是什么?”

  “只是勝敗乃兵家常事,皇上在百姓們心目中又素來是仁慈英明的形象,罰的太狠了,恐怕百姓們理解不了皇上的用意,反倒會說您……”

  她說話斷斷續續的,景仁帝失了耐心,皺眉問:“說什么?”

  “說您卸磨殺驢,有功不賞,有過重罰。這反倒會讓將士們寒心呀。”

  鎮國公戍邊多年,不知抵抗了多少次鄰國進犯,一開始景仁帝為了拉攏他,每一次打了勝仗都是流水般的賞賜送去蕭家。

  但后來,他坐穩了皇位,蕭家的聲望也逐漸高漲,他便開始忌憚蕭家,賞賜便漸漸少了。

  主帥都沒有賞賜,下面的將士又何來賞賜?

  久而久之,荊州一些將士心里也頗有微詞。

  我們在前面賣命衛國,你一個皇帝在宮里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了所有的好處,到頭來連湯也不分我們一點。

  景仁帝的小心眼生生讓自己和荊州的將士離了心。

  而他自己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就算此刻云初念點了出來,他也沒有意識到,反倒升起一股巨大的憤怒:“那按照你的意思,朕就動不了他了是嗎?”

  云初念立馬惶恐的求饒:“臣女認識淺薄,觸怒天顏,請皇上恕罪!”

  她認錯的倒是快。

  景仁帝立時一口氣憋在心里發不出來。

  逼迫她說的人是她,先恕她無罪的人是他,現在動怒的人也是他。

  君無戲言。

  他現在也不能真因為此事降罪于她。

  而且……

  他知道云初念說的沒錯。

  正因為此,所以他才會感到煩躁。

  “罷了罷了,朕同你講這些做什么。”

  她一直是這樣膽小怯懦的模樣,景仁帝說來說去也試探不出什么來,只得壓下心里的憤怒,不冷不淡的說:“起來吧!”

  云初念磨磨蹭蹭,卻并沒有站起來。

  景仁帝橫眉冷豎:“怎么?你想抗旨?”

  “臣女不敢!”云初念從懷中拿出一物,高高的舉過頭頂:“臣女有一物想要上呈皇上。”

  李全飛取過東西,小心翼翼的送到景仁帝面前。

  景仁帝拿起來端詳幾秒,認出是什么東西后神色復雜的審視著云初念,沉聲問:“你可知這是什么東西?”

  云初念面色坦然:“這枚玉佩乃是靖王殿下之物。”

  她不想繼續和景仁帝在蕭家的事情上糾纏,索性自己換了個話題。

  這枚玉佩是塊燙手山芋,未免落人口實,她早晚是要還給李澈的,不如就在現在好好利用一把。

  云初念:“今日靖王殿下曾邀臣女在珍饈樓見面,這枚玉佩乃是殿下不慎遺落的。”

  “既然是他遺落的,那你應當直接把玉佩還給他,交給朕做什么?”

  云初念突然磕了個頭:“皇上明鑒,臣女剛剛撒了謊。”她咬唇,又沉默了幾秒才難以啟齒的說,“靖王殿下……以這玉佩做信物,竟說他要迎娶臣女。”

  珍饈樓的事瞞不過皇帝,從一開始她就不準備隱瞞。

  之所以要表現出前后不一的言語,就是想營造出慌亂不安,失了主心骨的膽怯模樣。

  “那不是挺好的嗎?他可是皇子,比那蕭家門楣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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