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孤城萬仞山 > 第471章 離間
  “通知陸驍,讓他暗中去一趟青州,調查清楚云初念所說的是否屬實。”

  一聽說要讓陸驍去,李全飛精神一振,忙答應下來。

  “皇上不問問云初念去荊州做了什么嗎?”

  “她是和蕭震山一起回來的,若有心騙我,可以編造出一萬個天衣無縫的謊言,朕何必費盡心思去問一堆沒用的廢話?一切只等去荊州調查的人回來再說。”

  昨日,得知蕭震山和云初念一起回來后,他就留了個心眼,派了心腹悄悄去荊州調查。

  云初念和蕭云祁之間有沒有貓膩,她說了不算,要調查的人帶回來的消息說了才算。

  這邊景仁帝不信任云初念。

  那邊云初念也同樣藏了事。

  江何提了燈籠在前面帶路,一路上不時有宮中巡邏的守衛經過。

  到了御花園,周遭迅速安靜下來,只余下昏黃的光線在樹枝的遮擋下留下斑駁的影子。

  “靖王在暗中拉攏王承安!”云初念清冷的聲音突然在一片昏暗中幽幽響起,“你尋個合適的機會,不著痕跡的讓皇上知道此事。”

  江何詫異。

  王承安是皇上一手提拔的人,是為日后的儲君培養的,靖王這個時候去拉攏他,若讓皇上知道了,恐怕會不高興。

  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事情的嚴重性,非常慎重的點頭:“姑娘放心,我一定盡快讓皇上知道此事。”

  云初念點頭,感激的說:“辛苦你了。”

  她知道景仁帝表面對李澈冷淡,實則內心極度偏愛他,所謂的冷淡都是為了保護他們母子在宮里平安的偽裝。

  所以,她要讓景仁帝和李澈徹底離心。

  李澈以為自己有了前世的記憶就可以高枕無憂,十拿九穩了。

  他殊不知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的父皇。

  景仁帝是個自我且多疑的人,他得位不正,前半生處處受人掣肘,所以后半生喜歡把所有的一切掌控于手中,容不得任何人肖想。

  尤其是經過宣王李恪謀反一事后,他的猜忌心越發深重。

  帝王的猜忌之下,天家的父子親情低賤的連根草都不如。

  李澈那些暗地里的小動作只會讓景仁帝對他逐漸失望,終至離心。

  景仁帝沒有在李澈在朝堂上求親之時立馬就同意,就表示他心里存有疑慮。

  有顧慮,就有可以操作的空間。

  所以她才敢用自爆的方式主動提起李澈求親一事。

  就算最終景仁帝仍舊準備偏向兒子,她的手上也還有最后一道保命符可以阻止賜婚。

  那是足以顛覆皇權的炸彈,一旦曝光勢必會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拿出來。

  云初念煩悶一天的心情此刻總算舒緩了不少,溫聲提醒他:“小心你師父,這些事情不要讓他知道。”

  江何是李全飛的徒弟。

  但隨著江何日益受到景仁帝的重視,兩人之間隱隱形成了競爭關系。

  江何還未入宮時承過鎮國公的大恩,就連他的師父都不知道他是璃王的人。

  李全飛是個面慈心狠的人,若讓他抓住江何的把柄,璃王留在皇帝身邊的眼線就所剩無幾了。

  江何心中一暖:“姑娘放心,這些我都曉得。多謝姑娘關心。”

  蒼梧宮眼看就在眼前,云初念遞給他一個瓷瓶:“宮人之間傾軋之事多見,這里面的藥可解毒續命。若遇上生死一線時,公公可以用來暫時保命。”

  江何前世死于李澈的暗中謀害。

  他死后,李澈換了個心腹安插到景仁帝身邊。

  現在李澈也有了前世的記憶,這一招可能提前,也可能另換計策。

  無論如何,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李澈太自負。

  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向自己泄底,他是真當自己還是前世那個任由他耍的團團轉的傻女人嗎?以為自己這一世還會瞎了眼任他擺弄?

  江何受寵若驚的接過瓷瓶。

  他雖然在皇上跟前做事,但到底只是個卑賤的閹人,在宮里浮沉十幾年,不知受過多少冷眼,像云初念這樣處處對他禮待的人屈指可數。

  他萬萬想不到自己賤命一條,竟有人愿意為自己的安危擔心。

  江何眼眶泛酸:“多謝姑娘。”

  聲音哽咽。

  若說之前他數次幫助云初念是因為受了蕭云祁所托,那現在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

  蒼梧宮的小太監遠遠看到云初念走近,欣喜的迎了上來行禮:“姑娘萬安,我們娘娘擔心您還未用膳,已經備好席面等您多時了。”

  “勞煩娘娘久等了。”

  江何躬身往后退開:“那奴才就送姑娘到這里了!”

  “有勞公公了!”

  江何準備離開,那個小太監卻上前叫住他:“江公公,這是娘娘的一點心意。”

  說著,很順手的往江何手中塞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往后還要勞煩公公多幫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

  景仁帝在御書房內陰陽怪氣的幾句話先一步傳回蒼梧宮,莊妃心情忐忑不安,擔心日后被皇帝厭棄,影響到兒子,所以在宮里沒什么依靠的她只能靠這種手段拉攏人。

  江何也不意外。

  顛了顛荷包后將其塞進懷中,淡笑著說:“好說!”

  他深諳在宮里的生存之道,知道拒收東西反倒會引起莊妃心里芥蒂。

  蒼梧宮內燈火通明。

  莊妃遣走了多余的內侍,只留了幾個心腹宮女太監當差。

  宮里有森嚴的規矩,李澈就算是個皇子,也不能在宮門落鎖后繼續留在宮里,所以來之前云初念就不擔心會在這里見到李澈。

  饒是如此,她仍舊繃緊了神經,全神戒備。

  莊妃笑容滿面的看著云初念走近,不等她行禮,就先一步攙扶她起來:“在我這里,不需要講這么多虛禮,你只當這里是自己家就好了。”

  云初念也不推辭,淡笑著說:“多謝娘娘。”

  莊妃笑的眼睛都瞇成一道月牙。

  云初念看了有幾分恍惚。

  面前這個女人前世是她的婆母,可她前世卻從未在莊妃臉上看到過這樣慈祥和藹的笑容。

  前世的莊妃對她總是嚴苛不屑的,只會變著方的打壓她。

  莊妃今年四十有三,看著卻像二三十歲一樣風韻猶存,保養得宜的臉上絲毫未見一條皺紋。

  但她白皙的手上卻不合時宜的布滿繭子,看著就不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妃所擁有的手。

  這些繭子是她年輕時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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