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沒有頂嘴。

    老爺子心里舒坦了點,睨向一邊的程竹貞:“阿深聽到我暈倒第一時間便帶著眠眠趕過來了,見我人醒了還能說上幾句話,出于關心詢問我為何會情緒激動,到你這個當媽的人這里怎么就成了威懾?”

    老爺子頓了頓,冷笑,“竹貞,阿深打小就是我和他奶奶帶的,你這么說,是在怪我和你媽沒把阿深教好,把他養成這么個對長輩不關心,在家中便逞兇斗狠,不孝不仁的混賬樣?”

    程竹貞:“......”

    低下頭,“爸,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最好。”

    老爺子移開目光,神色有些冷,“有些事到我這個年紀還記憶猶新,仿佛昨日剛發生過,但到你這個年紀就不行了,你這個年紀比較健忘。所以你只記得你只有一個兒子,而忘記你還有一個十月懷胎,歷經九死一生才艱難生下的兒子!”

    程竹貞臉色發白,指尖不覺攪緊。

    這一次,她沒有接話。

    老爺子是很威風厲害,她從嫁進厲家開始,便敬重,卻也敬畏著。

    但她必須承認,老爺子待她這個兒媳婦是沒話說的,嘴上兇巴巴的,行動上卻是護著的。

    不然她這個h市第一太太的位置坐了這些年,其他的貴太太不會一直這樣心悅誠服,即使發生了當年那件事......

    那些貴太太仍然唯她馬首是瞻。

    老爺子像今日這樣嚴辭令色,絲毫不顧及晚輩和外人在,是第二次。

    老爺子余光掃她一眼,見她面有難堪之色,也沒有理會,心下卻是嘆息連連。

    病了還得管這些破事,心累得很。

    老爺子沉著臉,不耐煩的趕人:“都給我出去,一個兩個的看得心煩!”

    一直站在一旁“作壁上觀”的厲寒蕭這時倒是第一個道:“爺爺,您好好休息,孫兒回頭再來看您。”

    老爺子準備閉眼假寐的,聽話,他掀高眼皮,要氣不氣的盯著厲寒蕭:“回頭?回頭是哪天?等我快斷氣?”

    厲寒蕭勾唇,他近年越發孤僻,一身的陰鷙,連那笑都帶著分陰郁:“都說人上了年紀最忌諱把死啊斷氣之類的掛在嘴邊,爺爺果然不是俗人,與眾不同。”

    老爺子:“......”死都沒想到,他會回他這么一句!

    老爺子嘴角抽搐,索性煩躁的揮手:“戲都看夠了,要滾就滾!”

    厲寒蕭含笑,拍了下蘇清的手,果然就帶著人走了,連程竹貞和厲繼森都沒給一個眼神。

    “寒蕭......”

    程竹貞不舍的追了兩步。

    他好不容易愿意回來一趟,他們都沒能說上一句話。

    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程竹貞的反應跟刺一樣扎在江眠眠心上,她忙轉頭看向身邊的厲靳深。

    厲靳深微垂著眸,幽深的黑眸盯著她,很專注的,仿佛一直都在看著她。

    而除了她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江眠眠心尖忽然襲來一陣絞痛。

    是真的,不在乎嗎?

    她覺得不是的。

    沒有誰在面對親生母親如此的偏心和區別對待時,能無動于衷。

    何況對比就在眼前。

    江眠眠......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