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琴看著情緒崩潰的鐘招娣，又聽到她這話，這才回過味來。
“招娣，是不是你的家里人又給你寫信，讓你寄東西、寄錢回去？”
“你走，不要再問了，你以為你很懂我，你壓根就不懂我，你走！”鐘招娣用力地推開周云琴的手。
自己因為只有一條腿支撐著，力的反作用之下，摔到了地上。
地上是厚厚的積雪，比上一次運氣好，這兒沒有石頭。
“小——”心字還沒有出口，鐘招娣就摔了，周云琴趕緊去扶她。
“招娣，我們是朋友，有什么事你不要都放在心里，可以和我說一說，發泄一下。
就像我有不舒服的時候，也一直是你在旁邊安慰我。
所以，不要把我推開，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鐘招娣聽到這話，眼淚流了下來，“嗚嗚嗚……”
她一直哭著，周云琴沒有再說其他的話，只用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以作安慰。
鐘招娣哭的雙眼都有些紅腫了，嗓子有些嘶啞，“云琴，對不起，是我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兇你的，明明你對我那么好。”
“沒事，來，我扶你起來，咱們慢慢說。”
張愛國開拖拉機把周云琴和鐘招娣送到到縣里，就自己去買東西了，約好11點來接他們兩個。
“你們兩個這是怎么了？”張愛國看兩人臉色不好，尤其是鐘招娣一看那眼睛就知道前不久肯定哭狠了。
“大隊長，你來了。唉，剛才縣里的大夫說，招娣的腿傷得太嚴重了，治不好，之后只能瘸著。
所以，招娣這才傷心地哭了一場。這縣里的大夫醫術也不怎么樣啊，明明玉瑩說，招娣的腿能治好。
結果這縣里的大夫竟然治不好，招娣現在去找玉瑩治腿，她可能不會同意啊。”
“周知青，瞧你這話說的，我早就和你說，讓你勸著點兒鐘知青，讓她不要犯傻。
玉瑩丫頭的醫術好，給人治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們還在一個知青院住著竟然不相信她，這下可好，竹籃打水一場空。”
鐘招娣聽著張愛國得話，心如死灰，“我當時沒想那么多，我就是覺得按她說的話，需要的時間太久了，我想早一點兒好起來。
哪里知道，哪里知道，縣里的大夫醫術這么差，連我這樣的腿傷都治不好……”
“大隊長，你說的是。怪我沒再多勸勸招娣。
只是現在招娣的傷最要緊，我我知道您和玉瑩的關系不錯，能不能請您和玉瑩說說，讓她再幫個忙，把招娣的腿治好？”
周云琴一番話說得低眉順眼，語氣還特別恭敬。
可惜，張愛國是一個直性子，對這話不怎么上心。
“我可做不了玉瑩丫頭的主兒，你們自己得罪了玉瑩丫頭，就該自己去和她好好說說。
該道歉道歉，該賠禮賠禮。哪有你們這么辦事的，不相信大夫的話，自個兒瞎胡鬧！”
一路上周云琴使勁地磨著張愛國想讓他到時候幫他們說幾句好話。
張愛國一直沒有松口，到了知青院就讓他們兩個下車，然后一下子就走了，完全不給周云琴機會。
“大隊長這邊看樣子是行不通了，咱們還是親自去找梁玉瑩賠禮道歉吧。”
“我……我再想想吧。”鐘招娣有些膽怯，自己放出的狠話，狠狠被打臉的是自己。
“你的腿傷拖不得，宜早不宜遲，我的意思是能快就盡量快！”
“好吧！先回去拿點兒東西吧，空手去求人總是不太好。”鐘招娣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說。
“可行。”兩人拿了東西，就去敲門。
顧倩美聽到敲門聲，站起身打開門，一股冷氣直沖臉上來。
“呼～好冷！周知青、鐘知青，你們這是有什么事？”
周云琴的姿態放的比較低，“倩美，我們是來找玉瑩道歉的，方便讓我們進來嗎？”
“進來吧。”顧倩美聽周云琴這么問，倒是不好趕人，語氣平淡地給兩人讓了一條路，等兩人進來了，立馬關上門。
沒辦法外面實在是太冷了，只開了一個縫都覺得北風直往身上刮。
梁玉瑩抬起頭，看了一眼兩人，“你們是有什么事嗎？”
“玉瑩，招娣她因為生病了，又急著想快點兒好起來，因此對你的語氣不好，還說了些不好聽的話。
她現在知錯了，你能不能原諒她一回，繼續給她治病？”
周云琴對上梁玉瑩有些冷的眼神，吞了一口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干巴巴地說道。
“說出口的話就和潑出去的水一樣，收不回來。
鐘同志不相信我可以治好她，不愿意聽我的醫囑行事，這樣的病人我不敢治。
人命關天的大事她自己不在意，還想讓我這個大夫來在意。
不好意思，我就不是那樣的人，我這人最討厭麻煩和不聽話的病人。
言盡于此，鐘同志的病我想治了，還請鐘同志你另請高明。”
“玉瑩，你行行好，招娣她知道錯了。她一直不是不聽你的，她只是因為心疼錢。
她家里人都是吸血蟲，不僅讓她下鄉，還讓她每個月寄糧食或者錢回去。
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下鄉，又沒個伴兒，父母還一直壓榨她，所以她擔心錢不夠用，想快一點兒治好腿。”
“哦，那和我有什么關系呢，我只是一個大夫，她來我這兒看病，我能夠治好自然是想法子給人治好。
她聽了我的話，覺得太慢，不愿意治療，我難道要慣著她？
如果每個病人都不聽醫囑我行我素，那還要大夫干嘛，你們完全可以自己治好。
這是最基本的要求，我覺得一個讀過一點兒書的人都應該明白的道理，你們兩個不會不明白吧？”
鐘招娣眼神暗了暗，眼淚立馬就流了下來，“梁同志，我知道我之前說的話不對，都是一些混賬話，現在我知罪了。
常言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梁同志能不能看在我們都住在一個知青院的面子上，再給我治腿？”
“不行，你說出去的話，可以不當一回事，想反悔就反悔。我和你不同，我說出去的話，每句話都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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