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臣妾自知身份卑賤,豈敢和娘娘同吃同住,能伺候娘娘,臣妾便覺得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不敢奢求其他……”
德妃誠惶誠恐地婉拒。
可慕皇后卻眉頭一皺:“這叫什么話,你好歹也是慕家嫡女,位列四妃,何來卑賤一說?”
說著慕皇后轉過身子,一只手捏住了德妃的下頜:“還是你打心眼里瞧不上本宮,所以不愿意和本宮同吃同住?”
面對慕皇后的質問,德妃小臉發白:“豈會呢,臣妾謹遵娘娘的吩咐就是了。”
慕皇后這才冷冷一哼,松開了手。
又重新躺了回去,一只手時不時地撫摸著腹部,慢悠悠地哼著曲兒,再不去看德妃。
等了到了晚膳時,面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德妃還是一如既往地伺候著。
“本宮身邊有的是宮女伺候,哪就用得著你了,坐下吧。”慕皇后一個眼神示意,蓯侍上前給德妃端來了碗筷,并夾了些菜放入碗中。
德妃看著碗里精致的菜,毫無食欲,也只能硬著頭皮淺嘗,慕皇后卻是不肯輕易饒她。
“跟在本宮身邊伺候這么久了,小臉蛋兒都消瘦了,本宮的小廚房可是慕家特意請來的廚子,你也好好補一補,免得外頭人傳本宮苛待你了。”
不給德妃拒絕的機會,慕皇后隨手指了指冬菇鮮筍雞湯:“給德妃盛一碗雞湯。”
“是。”
德妃有苦難言,面上還要笑著將雞湯一飲而盡。
一頓飯下來,德妃已經吃得撐了,實在是吃不進去了,慕皇后這才罷休了。
“女子雖以纖弱為美,可你也太瘦了,本宮瞧著就心疼。”慕皇后親昵地拉著德妃的手,另只手扶著腰:“如今偌大的后宮,本宮也只能信得過你了。”
德妃臉上強擠出一抹笑:“能得到娘娘的信任,是臣妾的榮幸。”
又在后花園里走了半個時辰,慕皇后才借口累了,讓德妃先回去歇息,德妃則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行禮后匆匆離開。
看著德妃遠去的背影,慕皇后嘴角勾起了一抹陰狠笑意。
在后宮,她防備很多妃嬪,唯獨對德妃還算是有幾分信任,又顧念她是慕家出來的。
這些年也未曾苛待。
如今可倒好,竟敢背地里算計自己。
慕皇后深吸口氣,這筆賬她會慢慢地跟德妃算個清楚。
“娘娘,奴婢扶著您。”蓯侍上前扶住了慕皇后,一邊伸手摸了摸脈象,壓低聲音道:“娘娘,您今日的飯菜是奴婢精心準備過的,一切無恙,倒是德妃娘娘吃了不少下過毒,用不了三日,德妃的身子必定會出狀況。”
蓯侍特意去過小廚房,做了幾道菜是沒有毒的,慕皇后就挑揀著這些吃。
而德妃根本沒有挑選的權利,又在慕皇后的注視下,吃的量比平日里慕皇后吃的兩日量還要多。
慕皇后笑了笑,抬起手拍了拍蓯侍的手背,夸贊道:“你做得不錯。”
連續兩日
慕皇后都留下德妃一塊用膳,德妃變著法地推辭了幾句,結果就招來了慕皇后的不悅。
幾次下來,德妃已經學乖了很多。
她甚至有些懷疑,慕皇后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可一看見慕皇后也在吃著同一個桌子上的飯菜,于是也就沒有多想。
等到了第二日傍晚,蓯侍就對著慕皇后說:“娘娘,膳食已經干凈了。”
慕皇后挑眉冷笑,這就忍不住了?
“你仔細盯著點兒,本宮知道她肯定會耐不住,想用其他法子的。”
“娘娘,您為何要縱容德妃?”蓯侍不解,一次性解決德妃不是更好嗎。
“殺了德妃還有其他妃嬪,本宮防不勝防,倒不如留在眼皮底子下,等到了合適的機會,本宮必定要讓德妃生死不得!”
慕皇后逼著自己將怒火壓下去。
她抬起頭看了眼窗外:“今兒是不是淑妃出宮的日子?”
蓯侍點頭:“也是二皇子的棺槨去皇陵的日子。”
“走,陪本宮去瞧瞧。”
慕皇后想著這可能是這輩子和淑妃最后一次見面了,都是老朋友了,怎么說也要送一送才行。
正巧德妃來了:“娘娘要去哪?”
“本宮當然要去送送淑妃了。”
“娘娘!”德妃伸手攔住了慕皇后,指了指外頭的太陽:“外頭日頭烈著呢,您又何必親自去一趟,不如讓臣妾代勞吧?”
慕皇后一把拂開了德妃的手臂,不悅地冷著臉:“德妃,你近些日子越來越僭越了,竟敢連本宮都敢阻撓!”
“臣妾……娘娘,臣妾只是擔心您,豈敢僭越。”德妃悻悻地讓開了路,眼看著慕皇后要走,她也跟上前,卻被慕皇后呵斥:“本宮突然想吃你做的櫻桃小酥卷,德妃,就辛苦你了。”
德妃一愣,知道這是慕皇后不想讓自己跟著,于是點頭:“臣妾這就去做。”
打發走了德妃,慕皇后這才去了淑妃寢宮。
這座宮殿,慕皇后也來過無數次,一磚一瓦都不次于她住的寢宮,上次來時廊下還擺放著無數的牡丹花。
今日來卻已經換成了白菊,一朵朵綻放著。
慕皇后瞥了眼,低聲咒罵了一句晦氣,倒也沒有繼續計較,又往里走了幾步。
一眾奴婢見著慕皇后來,慌忙行禮:“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
慕皇后下頜揚起:“淑妃呢,怎么不見出來?”
“回娘娘話,我家娘娘病了,未曾來接駕,還請皇后娘娘恕罪。”小宮女顫顫巍巍地回道。
“病了?”慕皇后嗤笑一聲,壓根就不相信淑妃會病了,只當淑妃又在弄什么幺蛾子,她一把推開了小宮女,直接闖了進去。
繞過一座十六開的屏風,一眼看去,果然看見了淑妃病懨懨地躺在榻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看樣子就是病得不輕。
“皇后娘娘,我家娘娘已經不認人了,若有冒犯,還請您恕罪。”小宮女跪在了慕皇后腳下。
慕皇后瞥了眼小宮女,冷哼:“你倒是忠心耿耿,退下吧,本宮和你家主子有話聊。”
“是。”
慕皇后坐在了一旁椅子上,目光緊盯著淑妃,本想著開口說幾句諷刺的話,卻見淑妃已經抬起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
淑妃的眼神已經逐漸清明,看向她時,反而隱隱還有幾分嘲諷。
“淑妃,你果然沒有瘋!”慕皇后一陣火大,拍案而起,還要發難,淑妃的面上沒有絲毫的膽怯,淡然一笑。
“皇后娘娘又何必跟一個廢人過不去呢,你我都是可憐人而已。”淑妃說著又笑了,視線落在了慕皇后的小腹處,嘲諷之意更加明顯。
僅一個眼神,慕皇后就有些坐不住了,她沖到了淑妃面前,揪起淑妃的衣領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淑妃被迫仰著頭,翹唇冷笑:“皇后娘娘,你我一樣都沒了孩子,而且是唯一的孩子。”
“淑妃!!”
“娘娘別急啊。”淑妃指了指慕皇后的肚子:“這里是空地。”
慕皇后呼吸急促:“那紙條是你寫的!”
淑妃笑著笑著就哭了,眼淚肆意橫流,慕皇后松開了手,看著淑妃這副模樣,過往種種的恩恩怨怨,在這一刻竟然徹底消失了。
她溫和了語氣:“既然你提點了本宮,本宮欠你一個人情,本宮可以幫你一把。”
“娘娘!”淑妃忽然跪著身子,沖著慕皇后磕頭:“求皇后娘娘將臣妾的母親送去一個安身之所,隨便哪里都可以,只要她好好活著,臣妾來世做牛做馬都會報答娘娘!”
慕皇后抿唇不語。
“還有一件事娘娘或許不知情,臣妾也可以告訴您。”淑妃挺直了背脊:“和頤宮的因太妃就是皇上的親生母親!”
慕皇后的瞳孔瞬間睜大,有些不敢置信:“你胡說什么,皇上的母親不是張太后么?”
“太后只是嫡母而非生母,因太妃是先帝強行搶過來的女子,一直養在后宮。”
淑妃的話震驚的慕皇后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皇上竟然是他國妃子所生,傳揚出去簡直就是個笑話。
“因太妃心里最惦記的就是臨安,也恨著臨安,這些年對皇上置之不理,可皇上對因太妃卻是十分看重,皇后娘娘去找因太妃的麻煩,皇上都心知肚明……”
慕皇后回想起邱麗帝看她的眼神,泛著殺氣,她當時還以為是看錯了呢。
現在想想,簡直不寒而栗。
“你為何將這一切告訴本宮?”慕皇后聲音有些顫抖,她實在不敢相信枕邊人,心思竟這樣的卑鄙陰暗。
她根本不敢相信二皇子是死在了邱麗帝的手上。
淑妃似笑非笑地看向慕皇后:“皇后娘娘心里不是已經有數了么?”
“皇上不可能那么做的,二皇子可是他的親生兒子,是他養了十幾年……”
慕皇后還是不敢置信。
可淑妃的情緒卻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拽住了慕皇后的手往外走,逼著小太監將棺槨給打開。
“娘娘!”小太監慌了。
淑妃冷著臉:“給本宮打開!”
無奈之下,小太監只好叫人將棺槨打開,淑妃指著棺槨里的二皇子,神色已經沒有悲傷難過了。
她冷哼:“二皇子明明是中毒身亡,卻被人說成嚇死的,本宮的二皇子連死都想不到,下狠手的那個會是皇上!”
慕皇后看了眼二皇子慘白的臉色,一抬手趕緊讓人將棺槨重新封好,又對著四周吩咐:“今日本宮和淑妃的話誰也不能對外透露半個字,否則,本宮決不輕饒!”
“是!”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